说话间,我拿过王吼手里的香蕉慢慢吃着。
到了晚上,当我关闭店门之后,我并没有着急的回后院睡下,而是急匆匆的走到卧室床头,把装着那把菜刀的铁盒子从床下边拿了出来。
急切中,我拉住窗帘,调暗灯光,确定四下安静之后,才拿出钥匙打开那盒子。
我老班长那厚厚的日记本,以及本子下黑亮的御赐菜刀,一下子映入了我的眼睑。
我拿起刀,仔细的端详着。
真正的御赐菜刀体漆黑,有两个手掌大浑身泛着鱼鳞般的花纹。
它的刀刃由无数细小的鲨鱼牙般的锯齿组成,那些锯齿仿佛某种怪兽的尖牙,又似嗜血的妖怪。
鼻子凑近了,我甚至能闻出那上边浸透着的淡淡血腥味来。
总之,这绝对是一把杀过人的菜刀。
相对于普通的菜刀,这把刀最大的不同便在刀脊上印着:“万历金遗”四个绢秀的小字,而在字的底部,还有一个圆形的花纹,花纹下还有两个更小的小字,但因为年代久远,花纹与字迹彻底看不清了。
刀制作的异常精良,一看便出自大师手笔,不过这也让我异常担心。
看着这暗藏杀气的宝刀,一股巨大的危机感急速奔涌向我的心头。
面对着这把附着诅咒的刀,我该何去何从呢?
第三章 :一抹红云
刀紧紧握在我手里,但却不由得让我心惊肉跳。
有了中午与老十九的切磋,我忽然感觉,面对老十九的挑衅和能力,恐怕很难保全这把菜刀。
毕竟,现代不同于过去,这刀我不可能天天带在身上,我也没本事像我老班长一样,在一把刀上下什么“三尸虫毒”,让接触菜刀的人浑身都烂掉。
总之,菜刀在我这里非常的不安全,老十九这次是来“买”的,保不齐,下次就来“偷”了。
为了我老班长的遗命,我必须的想一个更加稳妥的办法,将菜刀保存起来才成。
但想一个稳妥的办法,又谈何容易呢?
思来想去之下,我勉强想到了一个可以帮助我的女人贤红叶!
她那么聪明,家里又有些实力,如果让她帮我想一个看管刀的方法,岂不是很容易的。
一有了这个想法,当时的我便没在坐着,于是径直拿出了手机,将电话拨打了出去。
在漫长的等待音中,我脑子里不停回想着自鲁南回来后,我和贤红叶之间感情的微妙变化。
鲁南之行,说的上是九死一生。在那一幕幕的怪诞和惊变中,我与贤红叶,赵水荷等人,都对彼此有了些深刻的认识。特别是贤红叶,大家更是成了彼此交好,无话不谈的朋友。他叫我老田,而我,更爱叫她叶子。
但仅仅是朋友而已。
回到我的饭馆之后,我们的生活迅速归于平静,贤红叶一如既往的经常来我的饭馆吃饭,王吼也依旧暗恋人家,所以她吃的每道菜,其实都是王吼下厨房做出来的。
那味道彻底不能提呀!
在后来,因为王吼做的饭太难吃,所以红叶来的次数就少了,傻乎乎的王吼没察觉到,反而还问我贤红叶是不是看出他的良苦用心,不好意思来了。
我不好多说什么,故而只能搪塞说估计红叶忙云云,让他多点耐心等。
但后来我才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红叶之所以来的少了,是因为她在忙升职的事情,最近很可能就要调离这个县城,当大城市的部门主管去了。
总之,我们相处的时间应该不多了。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红叶的电话终于拨通了,从听筒那边传来了清脆的问候声,以及舒缓的背景音乐和及男女欢笑
听着那些音乐,我立刻意识到,贤红叶似乎在参加一个酒会,而且应该是高角杯,葡萄酒的西洋酒会。
这妹子,果然和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叶子!”我有些抱歉的问候道:“没打扰你吧?忙么”
出我意料的是,电话那边贤红叶立刻回应以兴奋的笑声。
随后,红叶压制着自己的兴奋和音量冲我说道:“老田!你这电话打的可真是时候!是不是有急事找我!”
我愕然称是,同时感觉这贤红叶也真是聪明,连我有急事也知道么?
得到我肯定的答复之后,红叶如打鸡血一般兴奋而急促,她不由分说,径直告诉我道:“你救了我一命呀!你现在什么都别说!等我过去咱俩谈哈!八一饭店见”
随后,贤红叶这个疯丫头便立刻挂断了我的电话,长长的盲音中,只留下我一个人躺在床上,干干的瞪着大眼睛。
这怎么个意思?!贤红叶要过来?!
我木然间,抬头看了看表,发现已经九点半了。
在县城里,这个时间绝对称得上“深夜”了。她一个大姑娘家,往我个单身男人这里跑什么劲?莫非她对我有意思?
不过我很快,我就停止了这一份荒唐的想法,因为从刚才贤红叶逃难一般的声音中我已经听出来,她估计是在忙于一个应酬,很可能她是为了摆脱这个应酬,或者应酬上的某个人,才托话说要过来的。
想至此,我的心情骤然放松了不少,紧接着我跳下了床,将菜刀和老班长的日记本全部收好,又找了一套运动衣遮羞。便回到前院饭馆,一个人沏了两杯茶,就等着贤红叶的“光临”了。
默默等待中,我感觉有些无聊,于是便把老班长的那一个牛皮纸包裹的日记本拿了出来,胡乱翻看着。
老班长留给我的这本日记是他当兵时写的,本子很厚,录着从他转为志愿兵直到退役时的点点滴滴。
不得不说,这日记本是我老班长留给我的最大财富。因为里边记录着他做菜的许多心得和五脏庙里的暗规矩,有许多他当年因为政治环境而无法说出来的话,也原原本本的记录在上边。
我以前所遇见的许多“食咒”和“蛊毒”都能在上边找到制作和应对的方法,它让我大开眼界之余,也让我了解了许多救命自保之术。
这本日记,就像一个老师父对徒弟的种种教诲,他告诉我许多经验上的故事,也说出了许多许多治病救人的方法。
也因为这些方法,我现在把老班长的这份日记当成了至宝,一有时间,就会拿出来翻看一下,从中学习一些非常有意思的小窍门。
就这样,我一边翻看着老班长的日记,一边等待着红叶的到来,不知不觉中,时间过去了许久,直到饭店门外响起了急促的窍门声,我才恍然从日记的世界中爬出来,急忙给贤红叶打开了门。
当我打开门的时候,立刻看见贤红叶扭头冲我笑着。
那样子,惊为天人!
月色朦胧下,我看见红叶一身落地的红色晚礼服“盛装”,她着脚,手里提着高跟鞋和车钥匙,一脸坏笑的看着我。
那样子就像是从婚礼上逃跑的新娘。
贤红叶把车钥匙扔给我,突然笑道:“我漂亮不?”
我闻着她满身的酒气,看着她潮红的脸蛋,冷静摇头道:“你喝多了!还开车?不怕出事么?”
红叶大大咧咧走进了我的饭馆,同时冲我挥手道:“应酬!我今天特别能应酬,都是你们这些臭男人灌的!我喜欢酒,但我讨厌那些男人,我也讨厌我爹!非要来,还说给我的升职接风”
说话间,她像一片华丽的红云样,走进了我那间寒酸的饭馆。
我看着她有些失态的背影,无奈的笑着,紧接着关好了店门。
孤男寡女,总让我心里感觉怪怪的。
第四章 :暗中之眼
跟着贤红叶回到饭馆之后,我径直往后厨走去,同时吩咐红叶先坐下,我给她准备一碗醒酒汤去,有什么事,等贤红叶醒了酒再说。
红叶挥了挥手,便爬在桌子上乱翻了起来,她像个未成年的小姑娘一般,不老实的乱动着,时而看看我那放菜刀的铁盒子,时而玩玩我桌子上的茶具,最后又研究起了我老班长的日记。
我看着她酒眼朦胧的表情,无奈的笑了笑,一头扎进了后厨。
但当我进入后厨,条件反射般准备打开电灯时,却愣住了。
因为在黑暗中,我确信看见了一个朦胧的影子,在拼命往厨房里的灶台下钻去!
“谁!”我大呵道。
这个时候,那个拼命往锅底钻的家伙被我呵斥住了,他声音尴尬的说道:“我,阿四!我什么都没看见!我肯定不和王吼说。”
我打开灯,看着小阿四的一脸锅底灰,突然有点哭笑不得。
很明显,这个小家伙把贤红叶的突然到来看成了我和她的“幽会”。可事实根本就不是他想像的那样。
算了,我也懒得解释。
面对一脸紧张的小阿四,我让他先给我打下手,为贤红叶做起了“解酒汤”。
小阿四自从解开白食蛊后,彻底摆脱了他先前主子小九儿的阴影,也因此,他对我和王吼感恩戴德,非要给我们当下手,赶都赶不走。他说,宁愿不挣钱,只要给口饭吃就成。
不过也因为他的加入,我这八一饭店的生意最近好了许多,县里很多人都知道,我这里雇佣了一个“小侏儒”当跑堂,据说还会演杂技,很多食客感觉新鲜,都过来一窥究竟。
这个小阿四,也算是我的小财神。
做完醒酒汤之后,我敲了敲小阿四的脑袋道:“小子,我和贤红叶什么都没有,别往歪处想,而且王吼也根本就搞不定人家。明白么?”
说至此,我心头划过一丝怪怪的感觉。想说,却又说不清楚。
小阿四冲我笑了笑后,回自己那屋睡觉了。然后我独自一人,端着一大碗西红柿和芹菜汁做的醒酒汤,就往客厅里走去。
客厅里,贤红叶依旧在翻着我老班长留给我的日记,她傻傻的笑着。
一见我过来,她便把日记本的某一页指给我看到:“你刚当兵的时候挺憨呀!处处和班长对着干,出洋相!还吃过受诅咒的鱼?!”
听了贤红叶的话,我心里咯噔一声。
老班长也真是的,写自己的事情就算了,为啥要在日记里写我的洋相呢,真不够意思。
故而,我赶紧把醒酒汤放下,指着那日记本道:“年少无知,给我吧,你先醒醒酒!”
说话间,我急忙伸手,想把那本也记载着我不少劣迹的日记本抢夺过来。
可偏偏这个时候,贤红叶却不干了,她像个孩子一样冲我笑着,还借着酒劲,猛然把那日记本左右摇晃,躲避我的抢夺。
这小丫头,居然敢挑衅我?!
如此反复两三次之后,身体本就有些不协调的贤红叶突然“玩脱了”。她的手猛然一抖,将我老班长的日记本甩了出去,不偏不倚的落在了我那一大碗西红柿芹菜“解酒汤”里。
这突然的情况,把我给整急促了,贤红叶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一脸的悻悻,像个小兔子一样斜眼看着我。
立刻,她萌嘟嘟的冲我说道:“你不会骂我吧?!”
哎,红叶太聪明了,既然她这么说了我肯定骂不出来呀。
无奈中,我放弃了教训的打算,拧着眉,急忙把这老班长的遗物从汤盆里捞出来。甩了几下之后,发现内壤并没有湿透,但是牛皮纸的封面已经完蛋了。
我严肃道:“下次别开这种玩笑。”
说话间,我把那牛皮纸包裹的封面取了下来,想凉干,看看有没有挽回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