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我这么说,张坎文面容一肃,摇摇头道,“周兄弟。你莫说这些话,你能千里迢迢的赶过来,救回我师父魂魄,抢回我师门传承法器,已是大恩。切勿有自责之心。”
他说起传承法器的时候,我这才想起来依然还留在我身上的阴阳阎罗笔,还有当日赵老爷子留下来的遗言,连忙开口跟张坎文说了下这些事,不过当时老爷子把阴阳阎罗笔交由我使用的事我却没说。只是把阴阳阎罗笔拿出来,伸手递给张坎文。
谁知张坎文却摇摇头,笑道,“我师父这人我了解,一辈子都在红尘里摸爬滚打。最是知晓人情世故,最后托孤之时,连这法器中的隐秘都告诉了你,定是许诺把这法器交由你使用的吧。”
本来不说这件事,就是为了避免尴尬。却不曾想,张坎文居然一下子就猜到了,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说,“老爷子是说过没错,但当时肯定是担心我不尽心寻你。才如此许诺,当不得真,这既然是你们文山一脉的法器,还是交由你来保管最好。”
张坎文却又摇摇头,低头看了看阴阳阎罗笔。叹了口气又道,“这是文非的法器,去年时候我就听他说过,这法器在你手里似乎用的比他更好,当时他感慨过。说若这不是师门传承法器,他定然要送与你用。想必现在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吧……既如此,你就收下吧。”
“这怎么能行?”我顿时着急起来,“赵老爷子最后的遗愿就是想复兴文山一脉,没了这传承法器,还怎么复兴?”
张坎文却是一笑,伸手扬了扬手里那本古旧书籍模样的法器,开口道,“我文山一脉的传承法器可不止那一件,相对来说,我手里这《正气歌》古本,既是功法,又是法器,且是先祖亲笔所书,对我文山一脉才更重要。复兴师门,有这古本足矣,更何况,我师父把复兴师门看的比天还大,若是这阴阳阎罗笔能决定师门复兴之事,你觉得我师父会在临终前明言让你留下这件法器?你休再多言,放心收下便是。”
他这话说的我也无从反驳,沉默了一下,洒然一笑道,“那行,我就收下了。不过老爷子说过这里面隐藏着你们文山一脉守卫千年的秘密,若是我将来有什么发现,定然告诉给你。”
张坎文浑不在意的点点头,站起身来,随手拎起地上的张秉承。问我赵老爷子葬在哪里,他要去坟前杀了张秉承,顺便祭奠老爷子的在天之灵。
我把当日跟去那公墓地址告诉了他,张坎文冲我点点头,又问了一下我在梅州的住址之后。就直接拎着张秉承,从窗口一跃而下,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他走之后,屋里仅剩下我和瞳瞳,叫瞳瞳回到玉环之后,我原本想直接离开,不过临走时候,想起来这里是张秉承的住所,他这一死,屋里俱是无主之物。留在这里也是可惜。于是我也没着急走,而是四下翻找起来。
很快,我就从屋里找出来大量的现金和珠宝,以及两件造型古怪的法器。
珠宝没用,我直接丢在这里没管。现金则是直接揣到了身上,这东西虽是世俗之物,但风水师也是人,很多事情都离不开这些阿堵物。
除此之外,我更关注的。自然是那两件造型古怪的法器。
其一是张秉承刚才用过的那枯枝腊梅法器,这法器什么名字我不知道,但大约能推测出来是当初赵老爷子的师父,张坎文他们的亲爷爷血梅道人张文远使用过的法器,本以为这法器定然不俗。但看了半天也没发现有何奇异之处,我随手揣在了身上。
至于另一件法器则是引起了我的兴趣。
这法器从外形看,是一个古旧小鼎,约有烟盒大小,造型古朴,颜色暗沉,材质非铜非铁,掂掂挺重,分辨不出来究竟是什么材料。
吸引到我的,是这小鼎上面雕刻着的山川异兽图,以及图案中间一个由数道曲线组成了一个类似于篆体的字。
这字迹我大约能分辨出来是个“梁”,但这些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这个字从外形上看,像极了红影子当年送我的《死人经》帛书上,开篇“死人经”三个大字,两者应该是同一种字体。
早在大学时候,我就研究过《死人经》上这种字体,那时候发现,这几个字虽然看起来像是篆体,但却比篆体更简略许多,跟甲骨文有几分相通之处,但甲骨文有记载的不过数百字而已,找不到参照比对,也无法确定是不是甲骨文。
一直到今天看到这小鼎,我才确定下来,这字体应该不是甲骨文,当时我查看过许多甲骨文,两者虽有相通之处,但又能找到些不那么像的地方,而这小鼎上的“梁”字,却是一眼就能看出来跟《死人经》上的字一模一样。
《死人经》帛书是红影子从那地宫中拿出来给我的,莫非这小鼎也跟红影子,或者那地宫有什么联系不成?
第一百五十五章 再逢
想到这种可能性,我心里不由一阵激动,不过翻来覆去又看了半天,除了那个字之外,其他再无有价值的线索。
我又看了一会儿,正要把这小鼎先收到身上,留作以后研究,但就在这时候,我忽然想到,这小鼎既然被张秉承如此郑重的收藏起来,那会不会是一件法器?
法器这种东西,由于常年受到道炁温养,本身表面会有一层浅浅的光晕,普通人很难看出来。但修行之人一眼就能认出,不过这只是指一般情况,有些特殊的法器,因为材质器灵等原因,也有可能表面没有这层光晕,就像当初韩稳男曾经使用过的那件天师法器,表面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树叶而已,若不是他说,我绝对不会想到那是一件法器。
这小鼎表面也没有道炁光晕,不过判断它是不是法器的方法也很简单,只要往里面灌输道炁即可。
只要是法器,总会对道炁有反应。
如此一想,我接引道炁,直接往小鼎里面灌输进去。本来我只是想稍微灌输一点道炁试试反应,但不曾想,道炁才刚灌输进去,小鼎之内突兀传来一阵猛烈的吸力,撕扯着我的道炁,如同开闸洪水一般,朝着里面一股脑儿的倾泻进去。
我大吃一惊,连忙控制着身体,试图把道炁收回来,但那小鼎的吸力却极为恐怖,任凭我如何努力,都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体内的道炁疯狂流逝。
一开始我还没太担心,道炁这东西消耗就消耗了,反正我有真龙脉在手,回头洗足龙气补充就是,等到体内道炁流失了一多半,而这小鼎的吸力还没有半点停止迹象的时候,我终于有些慌了。
道炁对风水师来说,就像普通人的气力一样,消耗一点气力没事,但如果劳累过度,对身体是有极大伤害的,而且这东西不是说有一个固定的数值,等到身体异常疲累的时候,人的精神力、寿元甚至都会转化为气力,继续支撑下去。如此一来,人甚至能把自己活活累死。
道炁也是这样,若这小鼎一直持续吸收下去,说不定能把我活活吸干。
大惊之下,我顾不上再思索,连忙伸手抓住了玉环,拼命开始从里面吸收龙气,迅速转换成道炁来补充。
就这样一边补充一边疯狂消耗之下,足足过了接近半小时的时间,小鼎里面的吸力才终于缓缓平复下来,不再像之前那么迅猛,我也终于抓住机会,直接切断了道炁的接引,赶紧把小鼎丢到一旁的地上。
此时我面色已经苍白到了极点,天脉之上九窍道炁全都消耗一空,头痛欲裂,身体也疲惫到了极致。
我甚至已经没有了思考的能力,仅剩的身体本能,驱使着我紧抓着玉环,闭上眼,继续疯狂吸收道炁。
足足又过了一个小时,体内道炁补充充盈,又在经脉内流转了一个周天之后,我身上的不适症状才终于消失。
重新睁开眼之后。我看着眼前的小鼎,忍不住觉得有些惊恐。
法器这种东西,根据威力的不同,驱使之时需要的道炁也不同,一般来说,威力越大的法器,需要的道炁也越多,而从刚才的情况来看,这看起来不起眼的小鼎,说他是天师法器都有可能。
毕竟法器是要拿来使用的,一般来说,开启法器并不会消耗太多法器,接下来使用的过程中消耗的才会更多。就像当初的韩稳男一样,以区区寻龙境界,就能支撑着使用那树叶状的天师法器。
而此时的我,足有点穴九窍修为,而且寻龙境界时,我体内就有五条道炁光柱,即便到了点穴境界,道炁也天然比别人多出许多,可即便如此。这小鼎需求的道炁我居然达不到条件!
这简直不敢想象,根据刚才消耗的道炁总量来看,一般的识曜一星境界,体内都不会有那么多道炁,至少得到两星三星境界才能达到。
而更恐怖的是,即便消耗了如此多的道炁,这小鼎此时依然静静的呆在我面前地上,一点反应都没有,似乎我刚才拼命消耗了那么多道炁,依然不足以开启使用它!
坐在那里愣愣的想了半天,我才弯腰把它重又捡起来,揣到了身上,准备留作以后再研究。
不管这小鼎究竟是什么东西,又有何威力,都不是此时的我能掌控的。
说来也是奇怪,张秉承不过区区一个准一脉天赋的识曜前期境界而已,手里怎么会有这么一个恐怖的玩意儿,这让我百思不得其解,最后也只能大约估么着这东西是文山一脉传下来的,毕竟张秉承是血梅道人的幼子,文山一脉出了变故之后,虽说是赵老爷子继承了道统,但血梅道人亡故之前,有什么东西暗中交给张秉承也不一定。
收起小鼎之后,我直接离开了这里,回到酒店之后,电话联系了王坤等人,让他们停止搜寻,回到酒店里跟我会合。
接下来的一天时间,我留在酒店里休息,等第二天晚上,张坎文终于再次出现了,他脸上的疲惫之色更重,不过精神倒是振奋了一点。
他没提怎么处置张秉承的事,我也没问,只是问了下他接下来还有没有什么事要做,若是无视的话,可以跟我回一趟深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