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只是…在看石碑。”我含混的说,大哲那边真的开始给云显说成语接龙,原本肃穆的古代监狱,现在竟然气氛十分的活泼。
“你们快别闹了,听听阴阴怎么说。阴阴,你是不是从这上面看出了什么?”闵澜问。
“这确实是一块刻着墓志铭的墓碑,而且还不是一般人的墓志铭,这上面写着,左国闲士慈君之铭,这是,左慈的墓志铭。”
第四百七十八章 墓志铭(上)
墓志铭是一种悼念性的文体,更是人类历史悠久的文化表现形式。墓志铭一般由志和铭两部分组成。志多用散文撰写,叙述逝者的姓名、籍贯、生平事略;铭则用韵文概括全篇,主要是对逝者一生的评价。但也有只有志或只有铭的。可以是自己生前写的,也可以是别人写的。墓志是存放于墓中载有死者传记的石刻。它是把死者在世时,无论是持家、德行、学向、技艺、政绩、功业等的大小,浓缩为一份个人的历史档案,以补家族史、地方志乃至国史的不足。也是墓志断代的确证。
但是左慈的这份墓志铭时间久远,已经不能够按照我们通常定义的墓志铭来看待了,这墓志铭刻在地牢中间的密室的外墙上,这个密室没有明显的入口,但是从设计的样子来看,中间一定是空的,确实是密室无疑。密室的外墙就像是一根立在地牢中间的柱子一样,呈八边形。刻着墓志铭的这面墙,上面密密麻麻的刻满了字,一般的墓志铭绝对不会有这么长,因此才说这份墓志铭与众不同。
“阴阴啊,这个墓志铭不应该是摆在地上的么?怎么被藏在地底下啊,跟见不得人似的。”大哲说。
““墓志铭虽刻在石上,却是埋藏在地下的,凡立于地面之上的碑文是从不称为墓志铭的。现如今传世的历代墓志铭,都属于出土文物。如果在地面上撰文树碑,应称碑文,若篇末加韵语,则称碑铭,所以说那些立在碑亭中的应是碑铭,而绝非墓志铭。”我解释说。
“看着这密密麻麻的,到底写了些什么啊。”大哲问。
“这上面写了他的一生,这应该是一篇自述,是他自己写给自己的。”我说。
“他自己写的?”大哲惊讶的说。
“阴阴。希明,你们两个都精通古语,把这上面写的东西翻译给我们听听吧,多少总还是有些好奇的。”陆大叔说。
“好。这个墓志铭分为三段,我一段一段给你们翻译。希明,翻译的不通顺的地方,你再帮我补充。”我说。
“好。”云希明答应道。于是在我和云希明的共同努力之下,终于把这个墓志铭复原了出来。具体的内容是这样的。
原文:“余谓左慈,上古左国之后。左国,古时已有,后来黄帝,在与蚩尤战之时,立下功,蚩尤死,然蚩尤之后被众仙判为无辜,乃黄帝举,众仙拜。将神器于后人之手左国。此神器可保蚩尤后人,尽得百年,平安康泰。至于诸神复降之时,神器之效乃止。左国之人自幼不与夷狄相浊,我独异。余少好出游,得见了一女,名曰雅兰。以其生时,正是兰开也,满屋兰香,因以名焉。左国人貌奇。与世人不同,兰不介意其状,甚至不惮与回族。于吾之归途,遭非。因祸为福,竟获古神仙遗之仙法卷,分为,《太清丹经》三,《九鼎丹经》一,《金液丹经》一。别有仙法术若干,学之,可以驱驭鬼神。吾与兰携仙法卷宗归国,虽左国之人殊夷,然以吾获仙法卷,故族长许吾以功补过,将仙法学修明,传于族人。但如此矣,吾可与兰终守。余乃将兰留国,独入山炼。不想吾于仙法上爽悟,只三年,则学成归。而为人告,则于吾去寻,兰遂叛我,同一夷男奔遁矣。”
我逐字逐句的翻译过来,说给大家听,“我叫左慈,上古时期左国的后人。左国,上古时候就已经存在,后来归顺黄帝,在同蚩尤作战的时候,立下赫赫战功,蚩尤战死,但是蚩尤的后人被众仙判定为无辜之人,于是黄帝举荐,众仙任命,将神器留在左国后人手中。此神器可以确保蚩尤后人长命百岁,平安康泰。直到众神再次降临之时,神器的效用才会终止。左国之人自幼不与外族通婚,固步自封,只有我与众不同。我从小就喜欢外出游历,得以结识了一名女子,名叫雅兰。因为她出生的时候,正是兰花盛开的时候,满屋子的兰花的香气,因此得名。左国人相貌奇特,与世间众人不同,雅兰不介意我的长相,甚至不辞辛劳跟我回到族中。在我们的归途之中,我们遭遇了一次意外,因祸得福,竟然得到了上古神仙遗失的仙法卷宗,分别是,《太清丹经》三卷,《九鼎丹经》一卷,《金液丹经》一卷,另外还有仙法仙术若干,学习了之后可以驾驭鬼神。我和雅兰带着仙法卷宗回到国中,虽然左国之人不同外族,但是因为我带回了仙法卷宗,所以族长同意我将功补过,将仙法学习修炼明白,传给族人。只要这样做了,我就可以和雅兰厮守终生。我于是将雅兰留在国中,独自进入深山修炼。没想到我在学习仙法的事情上很有悟性,仅用了三年,就学成归来。但是却被族人告知,就在我走后不久,雅兰就背叛了我,同另外一个外族男人私奔逃走了。”
“嗨,合着这个左慈是个怂货,进山里三年出来就被带了绿帽子了。”大哲说。
“你没听阴阴说么,他们左国的人都长得古怪,你看看昨天咱们见到的老左,看上去就跟营养不良似的,要是我是女人,也会在乎颜值这件事儿吧,天天守着个丑八怪,不跑才怪呢。”闵澜说,大哲在一边嘴里不知道嘟囔了一句什么,悄悄地站到了人群后面,独自伤神去了。
“阴阴,后面呢,这后面说了什么?”王娜姐问。
第二段原文:“其族人告余兰叛我,但我不能尽信,兰是信之人,必不如此背我,此中必有所误会。然吾不及多,以族长之意,把吾学之术,教族里之少年,然功不其,盖天之缘,吾能偶然间得仙法卷,亦不必吾与此仙法有缘。其少者亦碍于其后人之身左国,自以于尘俗中人身贵,故学也极为简,但择其易生之术学之,真有用之术反是为忽废矣。但吾自幼游在外,世人比吾左国后优者,有甚众,左国之后实无可矜者。我心犹不释兰者,至后三年,吾一幼时好友,身有笃疾,临终之时,其忍不住心之考,乃以事之详告我。盖于吾入山修行之,其意兰为外族,故用刑以私,至兰死矣。我如此好友言之位,得之下,阴之地牢,得见兰之骨,心痛甚。其苦等我,不离不弃,而终于吾族之手。其投地牢,不见天日,不得饮食,至于外皆不闻其呼,此等苦心为之空砖,则其呼救之道皆阻绝。吾见于地,布满了爪之划痕,其为兰留之,含着其痛与疾。吾恨,此愚之族,不加惩戒,何以复吾之恨,吾乃始筹,得谋此仇。”
我把这一段也翻译出来,再加上云希明的纠正,还有蓟子洋默默的提醒,翻译出来以下的内容:“所有的族人全都告诉我雅兰背叛了我,但是我并不能完全相信,雅兰是守信之人,绝不会如此背弃我,这当中一定有什么误会。但是我来不及多想,按照族长的指示,我把自己学到的法术,教给了族里的年轻人,但是效果却并不理想,也许这就是上天安排的缘分,我能够偶然之间得到这些仙法卷宗,也就注定我与这些仙法有缘。那些年轻人也是碍于自己左国后人的身份,认为自己比凡俗之中的人身份高贵,所以学习的时候极为马虎,只挑选那些简单有趣的法术学习,真正有用的法术反倒是被忽视荒废了。只是我从小游历在外,世间众人比我们左国后人优秀的人,有很多,左国的后人实在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我心中还是放不下雅兰的事情,直到三年后,我的一位幼时好友,身患重病,临终之时,他忍受不住良心的拷问,才把事情的详情告诉了我。原来在我进山修行之后,他们介意雅兰是外族人,所以动用私刑,把雅兰处死了。我按照这位好友所说的位置,找到了这个位于地下的隐秘的地牢,在那里我见到了雅兰的尸骨,心痛万分。她苦苦等我,不离不弃,却最终死于我的族人之手。她被扔进地牢,不见天日,不得吃喝,甚至连她的呼喊外面都听见,这些费尽心思设计的空心墙砖,就连她呼救的途径都阻断了。我看到地面上布满了指甲的划痕,那是雅兰留下的,饱含着她的痛苦和痛恨。我怀恨在心,这些愚昧无知的族人,不加以惩戒,如何能够平复我的心头之恨,我于是开始筹谋,策划一场复仇。”
“原来我们全都误会这个雅兰了,她竟然是已经死了啊。”大哲感慨说。
“古代人大都忠贞不渝,雅兰这样的忠贞也不足为奇。只是我真的意想不到,世界上竟然还有这么愚昧的人,竟然仅仅是因为不是外族人,就把人处死,实在是让人痛心。”王娜姐愤愤不平的说两个眼睛简直都要冒火了,陆大叔赶紧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第四百七十九章 墓志铭(下)
“这些左国的什么族长也实在是太霸道了,这样就致人于死地,实在是太过分了,简直就是视人命如草芥啊。”云显说。
“左国后人,知道自己是神器的守护者,受命于上古神仙,自认为是神仙的后人,身份尊贵,原本就不把外族之人看作人,在他们眼中这些外族人和他们饲养的待杀的畜生并没有什么分别。因为如此清高,所以固步自封,不与外界联系,越是如此,就越是加深自己的优越感。整个国家,除了少数的像是左慈这样的外出之人,几乎所有人都活在神之后人的大梦之中。就像是曾经长期闭关锁国的清朝一样,明明已经虚耗过度成了一个空架子,却还是坚信自己是****上国。”云希明说。
“可是即使如此,那为什么不把左慈也一起除掉,你们不是说他们左国有很多刑罚么,用来惩罚所有的通婚外族的人,怎么到了左慈这里,竟然之惩罚了一个雅兰,这样做也实在太不公平了。”闵澜说。
“恐怕是因为能力。”陆大叔说,“左慈学了仙法卷宗,有了不小的本事,纵然左国的人自视清高,但是也绝不会拒绝多学一些本事,所以说左慈对他们是有用处的,如若不然,只怕左慈也早已经被处死了。”
“没错,不仅是因为这些,左慈学会了仙法,只怕他们想要杀死左慈也不是那么容易得了。”我说。
“既然这个左慈这么有用,他们怎么就不能网开一面,放过雅兰呢?”阿罗在一边说。
“有了一个外族的女人,万一左慈用情至深,到时候意气用事,跟着雅兰私奔了,那岂不是整个左国的损失,所以为了保证万无一失,也确保左慈可以安心留在左国。这些左国的族长,是万万不能留下雅兰的。”我说。
“真是连猪狗都不如,毫无怜悯之心。”王娜姐生气的说。
“那么之后呢,这个左慈是怎么做的?他报仇了么?”云显问。
“我来给你们接着翻译最后一段。这一部分可就精彩了。”云希明说。
原文如下:“吾有仙术,又炼数之金液九丹,并请于左国之族者位益高,又逾二年,其本之族已老。乃予顺之,为其一为之族。吾始问昔之事,遂使我知晓,凡之与昔日之事者之名。吾悉带往地牢,处以极刑。先割其舌,使之不能言,将其捆于地。及人皆齐之后,再求其妻,告之曰,此为吾取之族。皆固以阴贼之通外者,为我见,乃被罚。左国之后,心纯思简,夫妇皆信,不顾其身也夫,犹恨不得将其剥皮抽筋。其妇人个个忿恨,日来视其夫刑者。可怜彼族,口不能言,手不能书。呼救不得。我即欲如此,使之知时吾兰呼救不成者之绝望之情。如此未几,吾杀其仇,若吾之友。其时亦参,既告我实,且人已死,而罪则罪。故吾以其尸于未溃之时则为之干,亦并入于此地牢。吾大仇报,然不乐。每思成疾,吾知吾年寿难长。吾杀族人,天理难容,是罪,故我决,吾死,亦以自埋于此地牢中,一则视此仇之惨,以顺心畅,二来陪之人,救赎己之罪。三来亦据古之神器,待神族也。至于左之后人,自我而后,已无可用之人。长久以来,固守旧俗,不与外通,骄傲狂妄。神明在上,人死则魂不灭,以身为寄,吾不愿左国后复害,于是立法。吾谎言称,人死之后,直入土方是归天地,以此,后有之左国族皆不立墓。左国无未来之,吾尽毁仙法,左国之后不当有此物,吾将死矣,左国亦将亡矣。”
云希明翻译说,“我拥有仙术,又炼制了不少的金液九丹,这些都让我在左国的族人之中的地位越来越高,又过了两年,那位原本的族长已然年迈,于是我顺理成章的,成为了新一任的族长。我开始调查当年之事,终于让我知道了所有的参与当年之事的人员的名单。我想尽办法将他们一一带到地牢,处以极刑。我最先割去他们的舌头,让他们不能说话,然后将他们捆在地上。等到人全都抓齐了之后,我再找来他们的妻子,告诉她们,这些被我抓来的族长,全都是因为偷偷摸摸的私通外面的女人,被我发现,才遭受惩罚。左国后人心思单纯,头脑简单,那些女人全都信以为真,不仅不理会她们自己的丈夫,还恨不得将他们剥皮抽筋。那些女人个个怒火中烧,每日前来观看她们丈夫受刑的样子。可怜那些族长,口不能言,手不能写,呼救不得。我就是要这样,让他们体会当时雅兰呼救不成的绝望心情。如此这般没过多久,我杀掉了所有的仇人,至于我的那个朋友,他当时也参与其中,虽然他告诉了我真相,并且人已经死了,但是有罪就是有罪。所以我把他的尸体在还没有完全腐烂的时候就做成了干尸,也一并扔进了这个地牢。”
我接过云希明的话头,继续翻译,“我大仇得报,但是却并不开心,每日思念成疾,我知道我寿数难长。我杀害族人,天理难容,是个罪人,所以我决定,在我死后,也把自己埋在这地牢之中,一来看着这些仇人的惨状心中畅快,二来陪着心爱之人,救赎自己的罪孽。三来也是守着上古神仙传下来的神器,等待神族的到来。至于左国后人,自我之后,已没有可用之人。长久以来,死守旧俗,不与外界往来,骄傲狂妄。神明在上,人死则魂魄不灭,以尸身作为寄托,我不希望左国后人再害人害己,于是立下规矩。我谎称人死之后,直接入土才是归于天地,以此,之后所有的左国族人都不再设立坟墓。左国是没有未来的,我毁掉了仙法卷宗,左国的后人不配拥有这样的神物,我将要死了,左国也将要灭亡了。”
“虽然手法是残忍了一点,但是倒是真的痛快。”大哲说。
“这样一来,所有的事情全都对上了,为什么左老爷子家里会有左慈的仙丹牌匾,为什么左国的人全都不使用棺椁,原来这一切竟然都是他们自己的先人,左慈为他们设下的诅咒。”陆大叔说。
“三国之中提到的左慈,绝非虚构,看来左慈在临终之前也不忘了戏弄一下当时的掌政之人,世人都以为左慈是被曹丕之后杀死的,也有人说他去了一个神秘之处修习升仙,殊不知他竟然选择在自己的老家,郁郁而终。世间传言中的左慈是一位半仙之人,法术超群,却不想竟也是为情所困。”我说。
“世人都难逃一个情字,神仙也不例外。不过这个左慈看来真是心思缜密,这样一篇墓志铭,分明就是一封刻在石壁上的遗书,只是他到死也没有说出来那个所谓的上古神仙留下的神器到底是什么。”闵澜说。
“左慈却是心思缜密之人,也有可能为了固守这上古神器,他自己也从来没有查看过,所以也并不知道这神器是什么,也不无可能。”我说。
“我觉得他一定还是知道的。”大哲突然这样说。
“你怎么这样说,你这个胖子,总是喜欢语出惊人。”云希明说。
“你们是不是都忘了,那个时候那个姓左的傻子说,他的老子死之前,说什么翻过来之类的话。你想想,现在这些左国的后人都还知道,那左慈就没有理由不知道吧。”大哲说。
“你这个胖子,说话虽然不好听,也不中听,但是好歹说对了一点,当时老左确实是这么说的,我们倒是都忽略了。”云希明说。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喽,不过我觉得咱们还是不要耽误时间了,进去看看比较好,这里面的东西说不定,还是阴阴家的宝贝。”大哲说。
“胖子,怎么越是说你,你还越是得瑟起来了,这回你又是凭什么这么说的?”闵澜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