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五爷却也不隐瞒,他只是笑着说:“你见过,只是没看出来而已,他就是眼儿爷。”
他就是眼儿爷?!
我顿时懵了,在我的认识里,眼儿爷应该是和火叔或者周老太爷一般年纪的老头才对,而且我在湖边看到的眼儿爷也是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头,可是现在他却突然变得年轻了,这又是何说?
陈五爷见我这般惊讶,他简短地和我说道:“眼儿爷和你一样,并不会衰老,你之前看到的他那样子,是他假扮出来的,也是为了掩人耳目。”
说着,我们已经进入到了船舱里面,在迎面的这个船舱里面,铁衣棺还躺在里面,眼儿爷已经蹲在了边上,我看着他和我差不多的年纪,心想我是不是该改口喊他眼儿哥?
当然这个念头也就是想想而已,我知道几乎每个人提到眼儿爷的时候,几乎都是带着崇敬和肃穆的神情,我觉得他身上一定有十分特别的地方和能力,否则不会得到么多人的尊敬。
他看了一阵,然后才说道:“这铁衣棺怎么会在这里?”
我于是把铁衣棺从石滩边被偷,再到莫名其妙安放到这里的事一一说了一遍,眼儿爷听着已经皱起了眉头,但是他什么也没说,而是站起身来往里面继续走。
当然,在船舱的入口出,他看见了那根嵌在甲板里面的盘陀,我看见他停下来,用手拉了拉盘陀,它牢牢地嵌在甲板里面,根本动不了分毫,可是眼儿爷对它却感兴趣起来。
其实我也觉得这根盘陀有问题,为什么这里会有一根盘陀嵌在甲板里面,这是拿来干什么的,只是当时我一心想着船舱最底部的事,根本顾不及去和它较真,于是也就没在意,现在再看,果真是奇怪的很。
眼儿爷说:“这可能是一个暗道的入口。”
说着他站起来,让我替他紧紧地按着盘陀,然后我看见他往船壁上的什么地方猛地一敲,我觉得我手上一沉,这盘陀连带着一块甲板就往下面落,我赶紧拉住,张无也来帮忙,我们将它提上来放到一边,这下面果真如眼儿爷所说,是一条暗道。
然后眼儿爷率先下去,我紧随其后,下面昏暗,我看清楚是一条石阶通道,再下面是一条比较窄的通道,不知道通往什么地方。
但船舱下面的空间狭小,应该并没有多大的空间,可是眼儿爷听了,却摇摇头反问了我一个问题,他问我见过这艘船的原样没有?
我当即明白眼儿爷的意思,从我见到这艘船开始,它就一直在海里面,难道这艘船像是海里面的冰山一样,露在外面的只是一小段,而水下的才是它真正的部分,如果真是这样说的话,那么岂不是说,一路上,我只不过是在它的表皮上打着转,那么摸金手的失踪,是不是也是进入到了这里面,而我没有察觉?
答案近在眼前,我只要走到下面,看到了下面的光景自然就会知道一切。
我们转过通道,里面起先是一个与外面的船舱一般大小的地方,但是整个地方都是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而再往里面走进去,我才发现,这只不过是另一条比较宽敞的通道而已,这里面的空间果真如我所想,在水里面的部分,才是真正的船。
也就在这时候,突然整艘船传来一阵震动,然后剧烈地摇摆着,我们站不稳,在里面东撞西撞,正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眼儿爷则说道:“这是船入水了。”
既然船已经入水,那么海水并没有灌进来,是不是说,我们进来的入口已经重新自己封闭起来了?
而且我们是要去死人塔的,这船入水了,我们这是又要往哪里去?
眼儿爷这才说道:“这里和死人塔——也就是死人之国的入口隔了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从海面上是无法直接过去的,我们必须走海底的一条通道,说白了,就是这两个地方不在一个时间段上,我们必须借助盘陀通道跨过去。”
这我就可以理解这根巨大的盘陀存在的意义了,我们进入到盘陀,然后再从盘陀里沉到海底,从盘陀的通道里到达死人塔边上,这样的话是不是说,我们所处的这一片迷海,将我从龙门出来的地方和死人塔一分为二,所以才造成了不可逾越的鸿沟,这海底有如此的光亮,很明显是发光石,那么这里,也是被冶炼的发光石所封起来的地方?
也就是说,女娲氏族封禁起来的地方,不单单只是那陵格勒峡谷,说不定,四大部族所在的地方,都有被封禁的痕迹!
第二百六十四章 入口-2
可是我往船底下去了不远就发现不对劲,因为船底下的构造,明明是盘陀。
于是我望了眼儿爷一眼,陈五爷在我身边点头,他说:“这船就是和这里连通的一种手段,我们现在的确是在海里的通道里。”
我回望一眼身后,只见我们下来的那条狭窄通道已经完全消失,不,应该说是那里出现了一扇黑色的铁门,将这里的通道和木船上的通道完全阻隔了起来。
我在心中暗自思量,这地方的构造当真匪夷所思,就像锁链一样一环扣着一环,缺了哪一环我们都无法进去,那么刚刚陈五爷他们三个人等在这里,就不是在等木船了,而是在等这里的入口,因为木船就是入口,只是这是一个会移动的入口而已。
这里面宽敞,完全就是一个隧道的模样,我们走在里面,虽然它的材质是黑铁,但是盘陀的材质和一般的铁又有着很大的不同,我走在上面就像走在石头上一样,这一点其实我早就已经发现了,盘陀从某种意义上说,它更像石头。
所以我很怀疑,这盘陀其实也是石头的一种,而并不是真正的金属,只是由于我看着它和黑铁实在是太相似了,而且简直连一些基本的特性都一模一样,所以才有了它是金属的想法。
我边想边走,眼儿爷和张无在前面引路,我和陈五爷在后面跟着,走了一路我这才轻声问陈五爷火叔去了哪里,为什么没和他在一起。
陈五爷听到我问起火叔,微微有些诧异,但是他马上就恢复了往常的表情,告诉我说,火叔就在洛阳,没来西拉木伦。
我觉得陈五爷在撒谎,火叔早在周家出事的同时就和他一起消失,而看现在的这样子,火叔并没有和陈五爷一道,是不是说,火叔没有来西拉木伦,而是去了别的地方?
而且看陈五爷的样子,多半是知道火叔的行踪的,只是为什么他不肯告诉我,我大致也能知道这里面的原因,多半这又是他们认为我不能知道的事。
这时候不知道怎么的,我突然觉得,这一个越来越深入的局,似乎已经不再按照我当初的思路在运转,而因为一些未知力量的插手而变得越来越诡异难懂,甚至是已经朝着任何人都无法揣摩的地步在发展。
我隐隐对这样的未知的发展感到恐惧起来,可是究竟恐惧什么,我却不知道,我只感觉在这一刻,我的心猛地跳了起来,而且正在一点点地加快。
而也就在同时,我看见眼儿爷回头看了我一眼,而且他的眼神带着很复杂的神色,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发现了我突然的变化,我不敢与他对视,将眼睛别开到一边,而他只是很自然地回了回头看了看我,就再次转了过去。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这种心虚的感觉,难道……想到这里,我猛地只觉得一股莫名的寒冷从脚底升起,顿时将我整个人冻住,这个念头让我的身体甚至都忍不住发起抖来,我的双手紧紧地攥着,极力控制着这种恐惧而又莫名的情绪,我只觉得,我连走路都已经不再听使唤,我的脚就像在筛糠一样地颤抖。
这个念头只是突然之间划过我的脑海,但是马上它就归于虚无,我缓缓镇静下来,我看了一眼身边的陈五爷,他丝毫没有发现我的异样,我稍稍静下心来,将刚刚的念头打消。
行了一路,尽是这样隧道一样的路,陈五爷说我们现在这已经是在海底,而且这是惟一可以到死人塔的地方,我问死人塔是不是也在海里,因为我在那根巨大的盘陀边上看到死人塔贯穿于海面和天空之间,所以猜测死人之国是在海底,而死人之塔就是连接着死人之国和海面以及西拉木伦地面的入口。
可是当我这样说出口之后,眼儿爷却说了一句很意味深长的话,他说:“迷海是迷海,死人之国是死人之国,这两者之间,几乎没有任何关系。”
我起初是不解,但是越回想这句话越觉得有种种深意,既然迷海和死人之国是两个完全毫不相干的存在,那么为什么我们却必须要从迷海之中才能去到死人之国,而从西拉木伦地面上却根本不行。
眼儿爷只说了这句话便不再说话,而我看看陈五爷,他只是无奈地耸耸肩,然后说道:“眼儿爷说的话历来我都不费脑子去猜,因为猜了也是白猜,根本就猜不懂,等时候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陈五爷这话我听得出是真心的,并没有半点作假,我看着眼儿爷似乎也对整个局知道的不少,而且,从一开始,几乎所有的谜团都与他有联系,他并没出现过,可是几乎每一个谜团都与他紧密相连,那么我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忽略了他的重要性,其实,他才是这个局里面最重要,或者说起着决定性作用的人,那么他是不是我设计的这个局里面的人物?
而且自从当我自己将自己卷进这个局里面来的时候,我就没有见过眼儿爷,但无论是从摸金手那里,还是洛阳四大家族,还是石头等等的人,他们之间几乎都有眼儿爷的踪迹,而且这些人,或多或少都和眼儿爷有着这样那样的联系,他与四大家族甚至整个洛阳的关系,还有他与石头、刘正和老林的关系,还有和我的关系。
他就像一张网的核心,或者说整个洛阳各方人马的一个交叉点,似乎无论什么事,什么关系,都无法绕过他,这越发让我觉得,他在这时候现身,是不是已经真的到了最紧要的时候?
这样的念头在我的脑海里盘旋着,经久不散,而且这样的思索,让我逐渐缓不过气来,我甚至有这样的一种错觉,就是眼儿爷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而我是名副其实的棋子。
但事实证明,我谋划了这一系列的事,我既是棋子,也是棋手。
一路上我几乎都是这样漫天地思索着这些复杂的事情,而且我就像一个跌入了毛线堆里一样,反而是越理越乱。
这时候,我看到眼儿爷和张无突然停了下来,我这才收起思绪,看向前面,前面依旧是一条隧道,什么也没有,也许是刚刚我并没有集中注意力的缘故,我并没有注意隧道里的响动,现在眼儿爷他们齐齐停了下来,一定是发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