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动作迅速,领先我们许多,已经去到了最下面的巨石上,我看见他从背包里迅速拿出绳索来绑在巨石上打成死结,然后招呼我们快下来。
我和赖皮踉跄地来到台阶最后的这块巨石上,石头让我们赶紧顺着绳子下去,我和赖皮一线一先一后下去,石头紧随其后。
我们往下爬距离地面还有两三米的时候,上面的这块巨石突然开始摇晃起来,石头大喊一声:“这块巨石要塌了,赶紧跳下去!”
我们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地抛开绳子往下面跳,跳下去之后我们赶紧爬起来,才爬起来没跑出几步,那一块巨石轰然倒下,离了我们只有一个脚跟的距离,我抚了抚胸口,好惊险的一幕,也直到这个时候安全落地,我才短暂地松了一口气。
可是这却只是短暂地松了一口气而已,马上我的心又开始悬了起来,因为我们三个人都站在尸体堆中。
我估摸着这一层楼应该是一个容器什么的,因为这一层的整个地面都是尸体,而且这些尸体只露出地面一个头,身子完全被埋在了玉石地面之中,据我的观察,玉石地面里做成了一个容器的形状,刚好可以把这些尸体的身体存放在里面,但是透过地面,我明显看到尸体在玉石里面的部分已经干涸了,而且骨骼萎缩得已经没有了原先的样子,俨然是头大身小,正是我们在玉琮青铜树上看到的活头干尸。
最关键的是,我知道这些东西是会醒过来的,我抬眼看了一遍这个楼层,除了九根玉柱围城的空间之外,几乎这一层的整个地面上都是这样的尸体,我大致估算了下,少说也有一千多具,或者更多,而且这样满地都是一片头颅,一眼看过去,还真让人有些发悚。
我想我们虽然已经脱离了刚刚的危险,可是这个塔楼里依然没有任何出口,这一层也是完全密封,我想这里面一定也像上一层一样,设置了精巧的机关。
石头蹲在地上仔细地研究着这些尸体,然后他指着地下半透明的地方,让我们看无启的左手腕,上面是精铁环,这个我已经发现了,可是石头说铁环上还系着很细的丝线,而且和另一具活头干尸左手腕的精铁环系在一起。
我睁大了眼睛细细看上去,果真是这样,而且,这整层的活头干尸都被这样的细线连在了一起,石头说这很可能就是这一层的机关,就像上一层的千孔锁机关一样。
石头站起来抬头看了看这一层塔楼,然后说我们过去玉柱边上看看,或许这些丝线汇总在那里也说不一定。
我们穿过这些尸体,来到九根玉柱旁,可是我们只敢站在外面却不敢进去,生怕因为一时大意不小心再次触动机关。而且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个九根玉柱围城的圆形空间里面像一个祭坛,上面放着的赫然是我们见过的石镜,只是这面石镜看上去却很粗糙,表面也不光滑,让我有些怀疑它似乎并非石镜,而是别的什么东西。
可是一切未明之前,我们只能站在玉柱外面,于是我又把目光集中在玉柱上,只见每一根玉柱上都刻着一行文字,用的都是清一色的小篆,我想既然用的是小篆,那也就是说这座玉塔建造的时间是不是在秦以后,而且种种迹象都表明,它更像是汉代建造的。
可我只是看了一眼,却发现我的想法一下子就错了,这些文字看着像小篆,可是上面的字我却一个也看不懂,这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变形字一样,明明看着很眼熟,可就是一个也不懂,很明显是一种类似于小篆的字体。
而石头和赖皮则没工夫看这上面的文字,他们的脸几乎都趴在了地面上,很明显是在寻找丝线的尽头,然后石头指了指玉柱,说这些丝线果真都是汇拢到玉柱上面。
而玉柱上面就是玉树,只是这棵玉树是倒着生长的,它的树冠缠绕在九根玉柱上,根部则和我们在上一层的塔楼上看到的玉树连接在一起,这一层和上一层就这样被连接在了一起,连接得天衣无缝,根本不像上一层已经塌陷的样子,搭配的很是自然,一点也不觉得突兀。
石头又把目光聚集在了玉柱上,只是玉柱里面的孔开的更多,这些丝线全部缠绕在里面,弯弯曲曲,一路朝朝上面的玉树延伸上去,到了高处,已经根本看不清了。
也就是说,这里的机关和上一层是联系在一起的?我心里面隐隐地有这个预感,果然,马上我听到赖皮喊一声,他说玉柱旁边这一圈活头干尸左手腕的线断了,而且在线断掉的同时,他们左手腕的精铁环也从它们的左手腕上脱落,然后我看见这一圈活头干尸猛地睁开了眼睛。
而且这就像是连锁效应,这些活头干尸就像是浪潮涌动一般醒过来,一直蔓延到最外面,我们站在玉柱边上,看着最先醒过来的这一圈干尸,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机关被启动,我想这一层会不会像上一层一样坍塌?
正在这时候,我猛地听到沉闷而震耳欲聋的“咚”的一声从我们身后传来,我回头去看,却看见祭坛上的石镜,不,这个时候应该被称之为石鼓,只见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玉石鼓棒正悬在石鼓的上方,狠狠地再次敲下去。
接着又是一声沉闷的“咚”声在整个楼阁里席卷开来,这鼓声就像是战斗之前的号角,我马上看见我们站着的地面开始出现裂纹,就像是湖面上即将碎裂的冰面一样,而且这些裂纹从祭坛上朝整个楼层里遍布,从我们的脚下穿过,我们三个人站在原地,一定也不敢动,生怕只是动一下就会引起整个地面的碎裂和塌陷。
然后我看见地面上已经苏醒过来的活头干尸不安分地开始扭动起来,但是很明显它们的身子都被禁锢在了于是地面之下,只有一个头颅可以转动,于是他们的头朝四面八方拼命地扭着,似乎是想将自己的身子就像拔萝卜一样给拔出来。
整个楼层里的活头干尸一起扭动,马上我听到了裂纹扩大的声音,地面上的裂纹也越来越多,看上去就像随时都会碎裂一般,我们如履薄冰,更加不敢动一分一毫。
可是就这样站着也不是办法,因为我看见地面已经开始碎裂,挣扎的活头干尸已经拔到了肩,再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出来,面对上千具活头干尸,我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有胜算,这分明就是一支死尸组成的军队!
见到这个样子,我们只能退进玉柱围着的祭坛里面,这时候鼓棒正悬在石鼓上方,它被线吊着,明显是从高处坠落下来的。
石头看了一阵,两步并作一步走到石鼓旁,我见他毫不犹豫地握住鼓棒,狠命地就往石鼓上敲了下去。
这一声更为响亮,我不得不捂住了自己的双耳,而也就是在这一声鼓声响起的同时,我终于听到“轰隆”一声,只见除了整个祭坛之外,整个塔楼的地面终于彻底碎裂,然后就像崩盘一样朝着下面坠落下去。
跟着坠下去的还有被禁锢在地面上的活头干尸,但是在地面崩碎的那一瞬间,我还是看见最近的活头干尸猛地跳了起来,爬在了玉柱上并没有跟着一起落下去,我数了数,少说也有数十只,而且他们迅速落在祭坛里面,朝我们爬过来。
石头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只见他敲了一记之后,马上又敲响了第二记,我和赖皮被围上来的活头干尸逼得退到石鼓周围,紧接着就是石鼓又一次沉闷的声音回荡在整个玉塔里面。
我用余光看了一眼塌陷下去的地面,下面竟然已经变成了一片看不到底的深渊,黑洞洞的,我想这下面不会是空的吧?
赖皮这时候才说,这是空心塔,我们并没有进入到真正的塔里面,这里只是塔顶的空间而已。我见过赖皮说的这种塔,准确地说应该叫楼阁,整个楼阁只有一层,从第一层可以一眼望到塔顶,而我们现在就正处在这样的一座楼阁的塔顶。
我想着不禁看了一眼我们站着的地面,上面依旧是无数的裂纹,我想如果这里塌了,我们就会落下去,而这座塔,少说也有百米来深,这样带掉下去,肯定是不能活的!
而石头对这些却是浑然不顾,我只见他又是一记敲在了石鼓上,而且伴随着这一声鼓声的,还有地面发出的“咝咝”的碎裂声,我喊一声不好,我们站着的地面也要崩碎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死亡之塔-终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知道,石头敲的这面石鼓就是这一层塔楼的机关,所有的机关都是汇拢到了这面石鼓里面,意识到这点我几乎是咆哮着出声:“石头,别再敲了!”
可石头却浑然不觉,鼓声再次回荡,我想阻止石头,可是却发现石头的这一击下去,石鼓上也出现了裂纹,然后碎石块从石鼓上脱落下来,只见石头握着鼓棒的手僵在空中,他背对着我,我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只是觉得他这个样子很异常。
然后我看到他突然转过头来,疑惑地看着我说道:“小四,我似乎想起了什么。”
石头突然莫名其妙的话让我有些措手不及,而且他的眼神带着我前所未见的神情,但是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他,突然整个地面坍塌下来,我感觉我伴着碎石子悬在了空中,然后猛地下坠,石头和赖皮也紧跟着掉落下来,我想这下完了,于是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可是这种坠落感持续了一秒都没到,我就感觉落在了一个坚硬的地面上,接着碎石子一阵阵地落在我身上,砸得我眼冒金星,我感觉全身的骨头都似乎被砸断了一般,我挣扎着看了周围一眼,却发现我刚好落在了一个石台上,而赖皮和石头则朝着深渊的最底下笔直地落了下去。
我歇斯底里地用尽全身力气喊道:“石头!赖皮!”
我的喊声在整个玉塔里面经久不绝,我只听到自己的一阵阵回音,却听不到他们的任何回应。
很快石块坠落的声音也归于虚无,我的身边立刻变成一种死一般的寂静,我摔下来之后,估计肋骨和腿骨都已经摔断了,躺在地上根本动弹不得,而且我也不敢动,因为据我观测,这个石台刚好有一人来长,我的一只脚甚至都悬在石台外面,我只需随便动一下就会掉落下去。
我仰面躺着看着头顶,上面是九根玉柱和玉树,它们靠这个石台支撑了起来,就像是一座空中楼阁一样,其余的全部都已经塌陷坠落,我绝望地看着这些价值连城的玉石,心想我即便侥幸落在石台上没死,可是最后还是要死在这里。
而且我的身下就是黑暗不见底的深渊,石头和赖皮这样落下去肯定无法生还,我心里涌起前所未有的绝望,我们此行进入西拉木伦竟然全部都要死在这里,我胡思乱想地想着,然后就迷迷糊糊地昏了过去。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听到的是头顶传来的十分响亮的声音,就算隔了这么高的距离,我都能听到“叮叮当当”的声音,似乎是什么在敲击着墙壁,而且这也是整个塔楼里我能听到的惟一声音。
过了不多久我猛地听到一阵石头坠落的声音,然后我看见塔楼的最顶端竟然被打开了一个口子,接着一卷绳子已经落了下来,接着我看见有人从上面探出身子来,朝里面喊了一声:“小四儿爷?你在不在里面?”
我处的石台刚好被玉树和玉柱遮住,那人在上面看不到我,我看他观察着整个里面的地形,并没有看到我,而我透过之间的缝隙却恰好能看到他。
然后我听到上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喧哗声音,我这时候整个人虚弱得没有一点力气,我张了张嘴吧回应,可是声音却根本就喊不出来,嘶哑得甚至自己都听不见,我听见那人又在入口处喊了一声:“小四儿爷,小四儿爷……”
他几乎是每喊一声我就回应一句,可是他却丝毫没有听到,然后我看到他把身子收了回去,接着我就感觉周围又重新安静了下来。
我刚刚腾起来的希望再一次破灭下去,我无力地看着头顶,只感觉那就像一个螺旋的死亡漩涡,正一点点地把我吞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