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这就是那个发出声音的人,当他出现后的一刻,小胡子暗中思量着,单凭这个人现身后的身手,小胡子也要在身体完全没有损伤的情况下,才和对方有一拼之力。他简直有些不敢想了,并不是害怕,如果嘉洛绒真是被这些人抓去的,他要怎么样才能把人救出来?
这道高大的人影就好像虎入羊群,没有谁是他的对手,逃窜的一方很快就被打的七零八落。本来小胡子还有晋普阿旺和战团间有一段距离,但是被打散的人慌不择路,有一些朝着他们这边跑过来,身后的追击者立即追赶,一下子就把小胡子两个人暴露出来。
小胡子和晋普阿旺一人放倒了一个对手,就是这短暂的一瞬,高大的人影已经扑了过来,他的目光顿时集中在小胡子和晋普阿旺身上。
这是一个大概四十岁的男人,他的脸色并不像其他很多生活在藏区的人一样黑红,好像常年在不见光的地方呆着,被捂的发白。他的脸颊上有一片很明显的刺青,两只眼睛中的亮光带着一种摄人的气息。
其余的人都前追后赶的跑远了,只剩下这个高大的男人和小胡子他们对峙着。毫无疑问,这是一个令人摸不到深浅的对手,非常可怕。小胡子不动声色,但心里有一点奇怪,当时老赵背后伏击他的时候,这个可怕的人一定也在,然而小胡子逃遁,只有棕帽子藏人追击过来,如果真的是这个人在后面追赶,小胡子的结局就很难预料了。
高大的男人盯着小胡子,微微挪动了一下脚步,他身上带着很多挂饰,叮当乱响。这个人的气场相当强大,他虽然没有动手,却已经带给人很大的压力。
“有的人,是不可宽恕的。”高大的男人慢慢的伸出一只手,握成拳头,仿佛有一团火在他拳头四周跳动燃烧着。
晋普阿旺把小胡子朝后拉了拉,他也看出,这个人不好对付,如果打起来,凭他和小胡子现在的状态,十有八九会遭殃。
高大的男人在慢慢的逼近,在这个距离下,逃脱是很困难的,他已经把小胡子和晋普阿旺看做了到手的猎物。他走的很慢,仿佛是在有意的给对方制造心理压力。随着他一步步走来,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停止流动了,小胡子感觉到了强压。
就在这时候,一步步逼近的高大男人猛然停住了脚步,双眼中的光芒暴涨了一下,与此同时,小胡子也隐然感觉,有一个看不见的人,就隐伏在他们很近的地方。
第一百六十八章 黑袍
小胡子的预感很少会出错,而且高大的男人的举动也证明,周围确实有人。本来小胡子还有晋普阿旺已经做好了和高大男人死拼的打算,但是正是因为那个隐伏的人的突然出现,而导致冲突的骤然中止。
高大的男人和小胡子几乎同一时间就分辨出了潜伏者出现的方向,其他人的追逐已经远了,巨大祭坛瞬间就安静下来,有一种死沉的气息。小胡子保持着极高的警惕,他一边紧紧盯住高大男人,一边又注意着潜伏者。
其余的人都跑远了,光线显得暗淡,从他们身旁不远处的地方,慢慢走出了一个人,他就像是从那片黑暗中无声无息出现的。
这个人裹着一件黑色的袍子,裹的非常严,从头到脚只露出了一双眼睛。他身材不高,而且瘦,尽管被黑色的袍子裹着,仍然可以看出瘦骨嶙峋。这个突然出现的潜伏者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好像随便一指头就能把他戳倒。
然而当这个穿着黑色长袍的人一出现,并且慢慢走过来的时候,空气中就好像有两股看不见的力量在猛烈的碰撞。高大男人所散发的强大的气场很快就被压制住了,他脸庞上的刺青随着肌肉的抽搐而跳动了一下,似乎对这个瘦弱的黑袍人有些忌讳。
小胡子和晋普阿旺,高大的男人,黑袍人,三方就呈一个三角形对峙着,相互保持着差不多的距离。小胡子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他能感觉出,黑袍人和高大男人一样可怕,他虽然瘦弱,可是身躯中仿佛有一种说不清楚的力量。
更重要的是,小胡子同时还感觉出,黑袍人所针对的,应该是高大的男人。正因为他的出现,高大男人不得不放弃了对小胡子和晋普阿旺的攻击打算,只要他敢动手,黑袍人必然会毫不犹豫的在其侧面给予致命攻击。
有的时候,一些事情是不需要或者说没办法交流的,特别是在眼前这样复杂的情况下,无论谁说什么,都显得多余。高大的男人对黑袍人忌惮且敌意很重,他很快调整自己的情绪,不过在他心里,肯定在紧张的盘算着。
这个高大的男人应该来自朝圣者,因为老赵的反水,小胡子的一些事情肯定暴漏了,对于这样的人,朝圣者一定会不遗余力的击杀。所以尽管情况对高大的男人有点不利,但他仍然不想放弃,就好像一头狼不肯放弃即将到手的猎物一样。小胡子负伤,且体力透支,是个绝佳的机会,高大男人也看得出,一旦让这个冷漠的长着两撇小胡子的男人恢复过来,会非常的扎手。
三方就这样僵持了三五分钟左右,黑袍人一直静静的站着,没有任何危险的气息从他身上溢出,然而他本身仿佛就是一种极大的威慑。他稍稍朝高大男人那边迈动了一步,高大的男人的眉头皱起来了,牙齿咬的格格作响,但他确实忌惮,随着黑袍人走进一步,高大的男人就后退了一步。
两个人一进一退,连着走了三步,高大的男人终于退却了,他愤恨的看了小胡子还有黑袍人一眼,猛然一转身,飞快的顺着祭坛的一侧消失在远处的黑暗中。
小胡子和晋普阿旺没有追击,黑袍人也无动于衷,他出现的目的,好像就是为了逼退高大男人。一直到这个时候,小胡子才有机会完全正视这个裹在黑袍子里的人。
“知道他是谁吗?”黑袍人也用两只露在外面的眼睛注视小胡子,然后问他了一句话。黑袍人的声音有点奇怪,很混沌,仿佛是从腹腔中发出来的一样,根本分辨不出他的年纪和口音。
小胡子不知道这个黑袍人是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但至少到目前为止,他暂时还察觉不出黑袍人有任何敌意。黑袍人和高大的男人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他在这个紧要的关头出现,估计不是一种巧合。正因为不是巧合,所以小胡子的心里又多了一层防备。
很多时候,人所要防备的,并不仅仅是敌人。
“我不知道。”小胡子想用交谈的方式对黑袍人进行一些试探,尽管他知道,一般像这种人都是滴水不漏的。
“他来自一个叫做朝圣者的组织,他叫博思巴,大法师博思巴。”黑袍人朝旁边走了走,示意小胡子跟上他:“他是个危险的人。”
“那么你呢?你又是什么人?”在小胡子的印象中,从古到今,一直都是朝圣者在杀人,而人世间在救人,他搞不清楚这个黑袍人是不是来自人世间。
“古老的拜血教。”黑袍人没有回答小胡子的问题,他慢慢行走在祭坛的一边,注视着这个庞大的古建筑,语气里有一点唏嘘,仿佛在追忆什么:“它们的历史,发祥于人类最早出现的文明之前,世界上没有永恒,什么都破灭了,就像人,无论他生前再怎么强大,一旦死去,就只剩下一具腐败的躯壳。”
黑袍人一边慢慢的走,一边头也不回的和小胡子说话,但是他总是答非所问,小胡子接连三次问他的身份和来历,都被敷衍过去。显然,这个人不愿意让任何人知道他的身份。
他们走了一段路,在距离巨大祭坛大约两百米的地方停住了,极远处的搏杀还没有结束,隐隐可以看到混乱的光线,但黑袍人仿佛丝毫不在意这些,在黑暗中,他的眼睛也是模糊的,让人看不清楚他的目光。他似乎是个很有耐心的人,就在这样的状况下不厌其烦,非常认真仔细的跟小胡子说了很多关于古老宗教的过去。
这样一来,小胡子更搞不清楚他的动机了。
“严防博思巴,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正面和他硬碰。”黑袍人突然话锋一转,像是在警示小胡子:“任何古老的组织,一直发展到今天,它们都是有底蕴的。这种底蕴是一种禁区,需要有足够的准备和把握才可以触碰,但现在,显然不是合适的时机。”
小胡子不由自主的眯着眼睛,再次打量黑袍人,如果不知道内情的人听到黑袍人的话,肯定以为他和小胡子是一伙的。小胡子突然就意识到,这个人不可能刚刚来到这里,他估计已经到了一段时间,而且盯紧了朝圣者的大法师博思巴,假如没有他的牵制,老赵伏击小胡子失败之后,博思巴可能会亲自出手追击小胡子。
这个黑袍人神神秘秘的跑到这里,就是为了维护小胡子的安全?
“不要问我的来历,我只想告诉你一句话。”黑袍人静静的站在浓重的黑暗中,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对于你来说,末世预言的内容其实已经不重要了,不要再追寻关于末世预言的事,也不要试图发掘末世预言的伏藏,没有意义。”
“以你说,什么才有意义?”
“圣器,只有圣器。”黑袍人很肯定的回答小胡子。
末世预言留有伏藏,但是古老宗教的圣器随着局势的动荡而辗转丢失了几次,可能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圣器都是由默默无闻的人保管的,在它最后一次遗失的时候,没有任何明面上的线索留下来。
古老的象雄图上,只剩下最后一个点,然而真正要走的路其实还有很长,除非圣器完全落在某一方势力手中,否则的话到任何时候都不是终点。和铜牌大事件一样,这个蛰伏了无数岁月的大事件在各种契机的催化下,已经到了浮出水面的时候。
“你到底是什么人?”小胡子对于黑袍人的动机越来越怀疑了,他好像在给小胡子指示出一个明确的目标,让他少做无用功。
“知道我的身份,对你没有任何好处,不用再问了,这一次逼走了博思巴,下一次可能就没有这么容易。”
黑袍人也不管小胡子愿意不愿意听,像是自言自语一般的说出了一些事情,他说,圣器的下落是个谜,没有任何人能保证这个谜题会有答案,只有尽力去找。
记录着古老宗教迁徙路线的古象雄图其实在藏区已经绝迹多年了,乌司藏无意中得到一副,但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雪藏起来。人世间和朝圣者关于古图的线索,其实都是想尽办法从军刀团那边得到的。古图上的最后一个点,一定会是争斗非常激烈的地方。
说完这些之后,黑袍人让小胡子尽快离开这里,博思巴还在,还有另外一些人。小胡子不再追问对方的来历,黑袍人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他的步伐不快也不大,看似走的很慢,但身体却飞速一般的前行,很快就消失在远处。
“他到底是谁……”小胡子望着黑袍人的背影,眉头紧皱。但是当他转身看到周围的黑暗时,心里猛然一阵刺痛,把其它的事情都淡忘了。他想到了前路,想到袅无音讯的嘉洛绒。
根据他的判断,老赵和那个大法师博思巴所在的朝圣者组织,抓走嘉洛绒的嫌疑越来越大,他没有听黑袍人的话马上离开,想要继续摸索一些情况。
第一百六十九章 救回
按小胡子的想法,是想趁乱接近战团,然后俘获一个来自朝圣者的成员,逼问相关的情况。这么做肯定有很大危险,因为那个朝圣者大法师博思巴还没有走远,但嘉洛绒的失踪是小胡子的一块心病,他可以不顾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