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说话,孟洋道:“别以为我是傻子,马伟利是个已经神经了的人。如果不是特殊原因,他不可能会变成这副样子,我想咱们这里的某个人肯定要为这件事情负责。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还要对一个疯了的人下手,但是我觉得这样做很不道德。”
赵边城道:“孟总,你就这么确定这件事情是人所为?”
孟洋道:“没错,就算是鬼也不可能吓到一个精神病患者,很明显他是受到了人的迫害。”
听他这么说,我们都把怀疑的目光转向了刘大夫,这是巨鲸设备在岛上的一名医护人员,也是马伟利的治疗医师。在这里众人中除了他能让一个精神病人发作得更加严重外,似乎没有其余人可以做到了。
刘大夫似乎对我们带有疑惑的目光非常抵触,他强作自如地道:“你们这么看着我干吗,这件事情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显然他已经方寸大乱,连我这种人都能看出来他心里有鬼。只见他似乎有意将左手藏在自己身后,孟洋道:“你也别紧张,我没说你对他做了什么,不过咱们这些人中确实是你的嫌疑最大,不是吗?”
刘大夫道:“我问心无愧,你不要对我栽赃陷害。我和马伟利在巨鲸设备共事了十年,我和他这么多年的交情,为什么要害他?”
孟洋道:“我说了,我没说那个人就是你,我只是怀疑有人想要害他。真相没有大白之前,咱们谁都有这个可能,包括我在内。”
刘大夫点点头道:“我不管你怎么猜测,总之我问心无愧。”他现在似乎镇定了一些,说话也没有一开始那么慌张了。
孟洋点点头道:“不过从现在开始我需要把你禁闭起来,希望你最好不要有抵触情绪。”
刘大夫叹了口气道:“既然我是巨鲸设备的员工,自然要接受公司的安排,上了这座岛其实我早就是囚犯了。”
也不知道他这句话是不是有所指,反正说得比较奇怪。孟洋让西柏将他带到了一间房子里,并将房门反锁了起来。总的来说这件事情有些莫名其妙,我到现在都没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便问赵边城,他道:“我也很奇怪,这件事似乎是凭空出来的,半夜睡得好好的,忽然就听到了马伟利的惨叫。你们也知道我的房间离他那里很近,出门后就看到刘大夫站在他的房间里,他的解释是自己听到了马伟利的叫声赶了过来。不过这很明显是句谎话,因为他的房间还没我的近,所以他不可能在我之前赶到马伟利的房间。但这是他们巨鲸设备公司内部的事情,所以我也不好多说什么。”
王晨飞道:“这件事情非常奇怪,看样子孟洋似乎怀疑刘大夫对马伟利下手,看刘大夫的反应似乎也很有可能是这样,可他这么做究竟是为什么呢?刘大夫和马伟利只是巨鲸设备的技术人员,他们似乎没必要也没有可能掺入巨鲸设备更深层次的建设项目里去吧?”
赵边城道:“那也未必,马伟利可是巨鲸设备的技术人员,他上岛来可是要做科研项目开发的,我想一般人,也上不了这座岛,可他偏偏就这么不凑巧地疯了,难道这是巧合?”
王晨飞面色一变道:“你这句话倒是真的提醒我了,刘大夫虽然不是巨鲸设备的核心成员,但是搞科研的马伟利却是,因为他上岛来就是搞科研开发的。无论是生物制药也好,或是某种武器的研制开发也好,总之他是这个项目的技术负责人,按道理说偏偏这个人突然发疯了,确实让人觉得有点奇怪。”
赵边城道:“王老师,我怀疑马伟利没有疯,他这么做的目的很可能是在躲避什么。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刘大夫就是他最大的障碍了,他自然要想办法对付这个人,我觉得这是完全有可能的事情。”
王晨飞道:“没错,那么你说马伟利究竟在躲避什么事情呢?”
赵边城道:“他逃避的自然是自己最害怕的事情,会不会与他的研究项目有关?或许他并不想参与这个项目的开发,所以装疯躲避?”
王晨飞道:“所以,如果我们能搞清楚他的疯是假装的,那么就可以肯定巨鲸设备这次上岛来的目的马伟利是知道的。因为可以肯定一点,如果真是做药,绝对不会让一个人用装疯卖傻的手段来躲避的。”
我道:“难道你们二位的意思是马伟利装疯躲避他的这次任务?而巨鲸设备为了断定他是不是真疯了,所以让刘大夫对他做检查?而马伟利故意大叫大嚷吸引我们过去?”
赵边城道:“没错,就是这样。”
我道:“这么分析确实很在理。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就可以说明在巨鲸设备的内部其实也是有不安定因素的。不过这又让我想到了一个问题,如果马伟利不是一个充分能够让巨鲸设备信任的人,那么他是如何得到这次上岛机会的?说得再简单一点,如果你是孟洋,需要来这里做一项不可告人的勾当,那么挑选共事的人一定只会挑选自己最信任的人,应该是这样吧?”
王晨飞和赵边城都没说话,但是他们的表情很充分地说明了我这句话对他们已经起到了一定的作用。沉默了一会儿,王晨飞道:“非常有道理,你继续说下去。”
我道:“所以说,我认为问题绝对不会出在马伟利这边,甚至可以大胆假设,马伟利的这次装疯其实并不是装给巨鲸设备看的,而是装给赵哥他们几个监督人员看的。只有在赵哥对他彻底放松了警惕,他才能继续自己的研究,因为很明显刘大夫的作用虽然也很重要,但他只是负责我们的健康而已,并不能进入巨鲸设备的核心之中。这两人在孟洋心中的地位孰轻孰重我想并不难分辨,他们上来就是搞科研的,而让自己的大夫去对付公司的技术人员,除非孟洋脑子有毛病。”
赵边城一拍大腿道:“还是小邹脑子好使,我们确实把这点忽略了。我们只顾着同情弱者了,没有想到马伟利本身可能存在问题。不过如果刘大夫真有问题,那会是因为什么呢?”
王晨飞道:“这就难说得很了,比方说你我之间的关系,一般人打破脑壳也未必能猜到。”
赵边城眯着眼睛道:“我觉得应该有必要接近刘大夫一次,和他好好谈谈这个问题,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他会有这种行为。”
我叹了口气道:“赵哥我能不能说说自己的一些感想?”
赵边城笑道:“你说,我洗耳恭听。”
我道:“无论你同巨鲸设备有怎样的恩怨,其实我是一个无辜者,本身我和巨鲸设备没有过节,和你们就更加没有了。从一开始我答应孟洋出海想法其实就很简单,无非是为了那1000万的资金而已,可是来了之后我才发现事情根本就不是这样。首先你们在秘密调查巨鲸设备,其次我们救了一个凶手,上岛之后我忽然发现孟洋来这里的目的和他说的根本不同,然后你又让所有人觉得你是一个卑鄙的诈骗犯,可是到最后你又表现出和本来看似毫无联系的王老师有某种不能说的默契,随后就是刚才发生的事情,巨鲸设备的人又开始发生一些莫名其妙的状况,我知道这里面只有我一个人才是真正没有目的的人。我本来以为你们都和我一样,最后才发现我和你们都不一样。我只想请你亲口告诉我一声,这里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错了?因为我实在不想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去死。”
赵边城听我说完这段话,表情变得严肃起来道:“小邹,我真心实意地向你道个歉,你是一个本质很善良的人,没有大毛病。不过我还是那句话,等到了合适的时机,会让你知道所有的一切,我保证不会让你一直稀里糊涂下去,等到真相揭晓的那一天,你会为自己而感到自豪的,我向你保证。”
看他说得这么郑重,我反而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了。虽然我并不相信他对我的这些承诺,可是我又找不出质疑他的道理。千言万语总结成一句话,万一我遇到了不测,那也只能说这就是我的命吧。
忽然王晨飞说了一句:“我知道那个吸毒的人是谁了?”
赵边城道:“谁?”
王晨飞道:“刘大夫,其实当时看到针管我就应该想到这点,只是因为接触的太少,而他又隐藏得太好,所以想到谁都没有想到会是他。但如果说我们这里面有一个人因为携带针管而不会引起别人怀疑的,那就是他,因为他是个医生。”
我道:“可是他吸毒能说明什么问题呢?除了他违反了法律,对我们并没有什么切实的帮助啊!”
王晨飞道:“你错了,正是因为他吸毒,所以可能需要大量的资金。但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医生,我这辈子和人打交道,感觉最虚伪的就是那些有文化,却不能洁身自好的人,而如果他又吸毒成瘾绝对会铤而走险,想办法去讹诈巨鲸设备是完全有可能的事情,或许他本身已经掌握了一些信息,至少他会知道一个大概的方向。我想与其毫无办法地在那些领导身上下工夫,不如在这种人身上用些手段最合适。”
赵边城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居然激动地跳了起来。至于高兴成这样吗?我觉得实在有些夸张了,不过赵边城可不这么想,他拉着王晨飞的手道:“王公,或许几十年的等待,迷题的揭开也就这一次了。”
王晨飞点点头道:“但愿如此。”
第二十八章 另一本笔记本
不过想要接触上刘大夫,难度还是不小的,他被关了禁闭。那个古怪的老女人带着孟洋的儿子就住在他的隔壁房间。而且我们对刘大夫的推测也仅仅只是推测,没有任何依据,万一他不是如我们所料,那反而会暴露,所以这件事情也不是太好办。
想来想去他们最后还是找到了我,希望我能通过茉莉花帮他们办这件事情。于是一天晚上我又和茉莉花接上了头,这让我有点感觉自己是个地下工作者,而茉莉花看到我的眼神则一次比一次热烈,让我暗中有些担心。老实说我实在不能接受一个杀手的爱情,而且每次看到她我都会有一种负罪感。
当我把要求告诉茉莉花,她想了想道:“邹,你还是先顾好自己的安全吧。因为我只要在一天,这个计划就会延续一天,直到杀死你们为止。我现在拖时间已经拖得非常辛苦了,没有这个精力去配合别人做调查。而且万一我这个行为被别人发现了,那么你们可就死定了。”
我知道她说的是实话,便将之告诉了王晨飞他们。王晨飞道:“茉莉花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过我们既然上了这座岛,那身家性命其实早就不是自己的了。但现在确实不是蛮干的时候,越是到关键时刻,我们越是要小心。”
赵边城道:“这是肯定的,不过好不容易发现这个秘密,就这么放弃是不是有点太可惜了?”
王晨飞道:“没说要放弃,只是我觉得要等到合适的契机。耐心点吧,胜利就在眼前。”
之后我们的生活又进入一种无奈的循环中,每天就是钓鱼、吃饭、睡觉,那几头狼和我们越来越熟悉,干脆就住在我们门口了,但是它们绝对不会随便跑进来。我们洗鱼时的内脏和鱼鳞它们都能一点不剩地吃个干净,对岛上的生态环境也算作出了不小的贡献。
这一切看似平静的表面下其实大家的心都是无比悸动的。首先马伟利的研究究竟达到什么程度,这就很让王晨飞他们牵挂;而茉莉花迟迟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巨鲸设备的人也很着急。两方博弈其实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深秋的来临,气温越来越冷,除了和东北比不了,比一些内陆城市冬天的气温都要低,由此可想我们的处境。不过巨鲸设备还算是良心发现,给我们每人发了件夹克衫,不合身的也只能将就穿了,至少这比穿短袖强点,虽然我们还是被冻得龇牙咧嘴,但至少可以出门走走了。
这天我们绕到了房子后面。说来也奇怪,我们在这座岛上住了这么久,房子后面还是第一次去。虽然我们经常通过窗子观察这片区域,但我们就是没去过,道理很简单,屋子后面的树实在太密集了,而且荒草丛生,在这里很难找到落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