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0节

　　围观群众立刻被这阵铃鼓声吸引的回头望去，但来人还在黑暗中，丝毫看不到他的身影。老妖精身子停顿一下，随即又接着扭动起来，铃鼓声加速了节奏，比之前快了不止一倍。随着她的节奏加快，对方铃鼓声更加急促，并且与她的节奏格格不入。听到这儿我们已经可以断定，这人真是来找茬的。
　　众人一片哗然，其中有人呼喝着往东南方跑去，听他们叫声，要把这个捣乱的家伙揪出来。
　　“老甄，怎么是你？”
　　“你捣什么乱，神母正在驱邪，帮咱们村消灾解难呢。”
　　在众人嘈杂的叫声中，老甄手拿铃鼓从黑暗中走出来。这让我们大为错愕，来人怎么会是他？虽然听小吃店老板说此人是个深藏不露的高人，但没想到是真的，并且还跟当地最为出名的神母叫起板来。
　　老甄一言不发的来到众人外围站定，由于他是本村人，众人只是对他大声疑问和劝解，倒没人上去阻拦他。
　　尽管我们猜不透他的最终目的，不过看得出是来砸场子的，这下可热闹了，让聂敏兴奋不已。我这时忽然瞥见小佛爷跟老胡家墙头上，趴着一个人正在伸头窥探，是老胡。他为毛不正大光明的去门外瞧热闹，要趴在墙头上偷看？
第957章 铃鼓斗
　　我在看老胡的时候，这老家伙似乎发现了我们，转头朝我们这边瞅了一眼，慌忙滑下墙头。不过看落下去的架势，是很狼狈地摔了下去。我心里纳闷了，我们躲在黑暗中，他是怎么看到的？如果是无意一瞥，怎么又显得那么慌张？
　　被这老家伙把心思搞乱了，刚刚想到一些头绪，此刻回过头又全都找不到了。于是不再多想，凝目观察小佛爷灵堂前的局势。
　　老甄站在那儿不住地敲打着铃鼓，众人劝也劝不走，只有两边看热闹了。老妖精此刻卖了力，把铃鼓打的声如密雨，全身颤抖的愈加厉害，看上去要抽过去了。嘴里的咒文念的更快，就像一阵蚊子嗡嗡声。
　　“日出东方……”老甄这时忽然铃鼓节奏缓下来，开始念起咒语，声音非常洪亮，我们远距离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夜梦不祥……天下力士，在吾身傍……”
　　老妖精登时全身一阵激烈颤抖，随即停止了抽搐，“哗啦啦”将铃鼓猛力摇动几下，节奏也随之放慢。她跟着朗声念道：“日出东方……”
　　哥们差点没趴下，你大爷的，能不能来点新鲜的？别告诉我你下一句也是夜梦不祥。
　　还好下句不同，只听她接着念道：“……黑庶腾腾。千人万人，眼黑错错，前面山挡，后面水镶……”
　　老甄好似被抽了一鞭子，身子不由自主挺了一下，随即咬着牙念道：“……三台护我，百事吉昌……”
　　这下轮到老妖精抽了，身子打个激灵，大声念道：“日出太阳，茶来照助我，我茶合他食……”后面这两句有些拗口，搞不清是什么意思。
　　可这第一句让哥们没笑喷了，你个老妖精，还日出个太阳，咋没日出个宇宙啊？
　　这么拗口的一句咒语，竟然让老甄闭嘴，铃鼓停下，伸手在解衣扣。我心说不会当众耍流氓吧？
　　老曹兴味盎然的说：“他们在斗法，真是别开生面啊。我见过不少斗法的场面，还从未见过以铃鼓咒语相拼的。”
　　聂敏笑问：“你们知道老妖精最后这句是什么咒语吗？”
　　我们俩同时问是什么？她嘿嘿笑的很诡异，只听她说道：“那是‘茶引春心咒’！”我们俩顿时恍然大悟，难怪老甄要解扣子，那是春心躁动，全身热血沸腾所致。靠，看来老甄如果破解不了对方的招式，这下真要当众耍流氓了。
　　老甄解开了上衣后，引起众人一片哗然，这老家伙还好没脱裤子，而是张嘴喷出一道血箭，显然是咬舌使自己清醒过来了。他冷哼一声，继续打响铃鼓，朗声念道：“黑黑沌沌，元皇氤氲，散则广大，收则微分，匡吾正道，灭息妖氛……”
　　老妖精蓦地一个踉跄，宛似被重物抨击一下般，用手捂住了心口，弯腰站在那儿粗喘不止。老甄也不是吃素的，立马给她一个重拳还击。可老妖精也不甘示弱，马上又扳回一局。两个人来来往往，见招拆招，斗的不亦乐乎。我们不但开了眼界，那些围观的村民估计也都大呼过瘾了。
　　自古以来斗法并不稀奇，问题这不是玄幻小说里的法师比拼，往往像阴阳先生或是道士之间的斗法，都是以鬼邪做平台，施展各自绝技，杀它个天昏地暗，鬼哭狼嚎。不管谁输谁赢，最终倒霉的是死鬼和妖邪。而此刻他们两个之间的较量，却真正的似足了法师过招，谁都没派鬼邪上阵或是以驱鬼降妖为评判目标，真刀真枪的肉搏战。
　　死小妞对于他们的斗法，看出了些端倪，跟我说：“他们这些招式，其实还是在鬼邪煞气基础上进行拼斗的，你仔细看看就明白了。老妖精站在灵堂左侧，老甄站在灵堂右侧，不管棺材里的尸体，是否魂魄还在，但凭着灵堂集聚的阴气，成为他们邪术之间的传播渠道。”
　　她说得没错，老甄虽然站在围观众人之外，但在地形上，正好是灵堂右侧。我又瞅了瞅灵堂里默然不动的刘斌和小湘，觉得死小妞还忽略了一个重要的环节，那就是灵堂里的生人。仅凭灵堂集聚的阴气，也很难作为过招的舞台，这需要有个引子。那便是这两个人生人。
　　人身上有阴阳二气，也是阴阳灵气。而在灵堂这种地方，肯定阳气低弱，阴气旺盛，所以人身上的阴灵之气便会凸显而出。于是他们两个生人便成了斗法的傀儡，法咒通过阴气在他们身上游走，转化为强大的灵气来攻击对方。
　　我把自己的分析说出来，死小妞瞪大了眼珠说：“靠，这真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那当然，我是根据你教给我的那些玩意中筛选出来，再经过加工合并，仔细一琢磨就明白了。”哥们得意地说道。
　　“我都把利用生人的阴灵之气忽略了，没想到你居然能想的这么全面。唉，青出于蓝胜于蓝，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前浪被拍在沙滩上！”我笑了起来。
　　“拍你个猪脑袋！”
　　我们俩正在拌嘴时，突然从灵棚下发出两声惊叫，刘斌和小湘双双抱头跑出来。我勒个去的，像螺母受惊一样，疯狂冲向人群。我心里冒起一股凉气，他们俩估计是在斗法之下受了伤害，神智迷糊了。
　　我才要起身，只见老妖精一把揪住刘斌后背衣服，将他硬生生的扯住。小湘仍旧往前急冲，吓得众人纷纷闪开，老甄伸手一指点在她的额头上，小湘登时咕咚一声倒地，一动不动了。
　　老曹拉住我的手臂说：“他们俩没事，先不要贸然过去，看情况再说。”
　　死小妞皱眉道：“他们两个只是身上阴气游走过盛，暂时出现了幻觉。没事的，待会儿喝点符水就会清醒了。”
　　我只有按捺住对他们俩的担忧，继续蹲下来瞧热闹。这时场上局势发生了逆转，小湘昏迷后，身上阴灵之气萎靡。而神志迷糊的刘斌在老妖精手中掌握着，立刻做出了强烈反击。
　　“一块两块三四五，心肝脾肺肾，随教深一天，雨随破瓦破应声！”老妖精铃鼓声中大声叫道。
　　老甄当即“啊”的一声惨叫，将铃鼓丢出去，双手捂住胸腹不住揉搓，看起来非常痛苦。我们仨都看呆了，难道他真的被摧毁了心肝脾肺肾？
　　老甄张口“噗”地喷出一道血柱，状如疯狂般的推开众人，斜刺里朝我们这边山坡上奔跑过来，边跑边吐血，显得相当诡异！
第958章 老甄死了
　　老甄虽然受了重伤，但奔跑速度却相当之快，眨眼之间就跑到了我们面前。他似乎是有意冲我们来的，到跟前一尺之外，正当我们要闪避时，他扑地趴倒，跟着剧烈咳嗽起来，一边咳一边往外哗哗的吐血。
　　一众村民都翘首往我们这边观望，却没人追过来。这时老妖精大声说道：“老甄心存不轨，想破坏我超度小笃亡灵的法事，让小笃下地狱，真是用心险恶。还用邪术害了小笃的两个亲戚，结果反害自身，大家都睁眼瞧着呢，是不是他咎由自取？”
　　“是！”众人不知是受到了迷惑还是对神母的崇拜，异口同声的附和一声。
　　“大家说他该不该死？”老妖精又在发动群众，大声叫喊。
　　“该死！”
　　老妖精满意地点点头，不知从身上拿出什么玩意，在刘斌和小湘脑门上抹了抹，他们俩便醒了。老妖精让他们继续坐在灵棚下守灵，她也继续作法，铃鼓哗啦啦、嘣嘣嘣的响起来，众人又恢复了平静在瞧看，似乎刚才斗法的一幕从来没发生过，对老甄的死活，也是漠然不理。
　　我们肯定这些人都多少受到了邪法的迷惑，加上平日对神母的敬重，对于她说出来的话信之不疑。而老甄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小人物，谁会在乎他的死活？
　　老曹跟我使个眼色，抬起老甄往山坡上走去，找了僻静石缝将他放下来。然后老曹从身上摸出一个小木盒，打开取出一颗蓝色药丸喂老甄吃下去。老曹说这是用于临死前加快回光返照的药物，能让重伤中神志不清的人很快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