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这一切,老大哥把专用的子弹也填装好了,放在包里,交给了老张,老张把这些东西挂在裤子的挂钩上,倒也方便,待他背上猎枪,我们就出发了。
说是出发,也就是坐上了老大哥儿子赶得马车,从这里到上山还有一条大道,为了节省时间,是可以赶着马车上去的。
说是大道,也就是一条宽阔的土路,在这天寒地冻的日子里,积着雪路面上也结上了一层儿薄冰,但这马车跑起来,倒也稳当。
接近一个小时左右我们就真正赶到了山脚下,山脚下就已经是密密的林子了,我也认不出来具体是些什么树,反正松树总是有的,在这冬季里,树枝树叶上都裹了一层银装,地上矮矮的灌木也是如此,看着一片雪白,耀眼的紧。
而远处也看得出来,雾霭层层,入眼处所及的老林子,看起来神秘,美丽又让人敬畏。
老大哥的儿子是一个热情的小伙子,怕我们路上闷,一路给我们讲着这山脚下的林子有些什么树,什么草的,说话间很是骄傲,时不时的穿插一句:“这可了不得啊,知道吗?老珍贵了。”
我们听得有趣儿,也不觉得时间难熬,况且山里的风景看也看不完,但是马车只是驾驶了一个小时,便就到了头,大路的尽头是一条小路,那里已经是马车不能深入的地方了。
小伙子停了马车,跳下车来,对我们说道:“我也不知道张叔要领着你们进入多深,不过这片岭子,还有挨着的那片,还有那片,咱们这里的人还是常常去活动了,再深入有一些咱们山里人也觉得危险,说不清楚的地方了,你们如果是来领略一下山里的生活,看个风景,在我说的这些地儿转几圈,打个猎,新鲜一下也就完了,其它的地方就别去了,不是我说来吓唬人,有些地方最有经验的老参客去了,也不见得能出来呢。”
小伙子的话讲得不算客气,有些警告的意味在里面,但心地是好的,他也是担心我们,我,如雪,承心哥笑笑也就不语了,倒是老张笑骂了一句:“滚犊子吧,你爸妈还等着你赶回去吃饭,山里该咋整,我还不清楚吗?放心好了。”
小伙子也不恼,对着老张说了句:“张叔,那我可就走了啊?对了,这山上有个窝棚,是咱们这屯子为了狩猎方便修的,现在你们进山去,脚程快些,还能赶到那个窝棚,烧些热水,吃口热食。”
“我还能不知道?回去吧,赶紧的。”老张催促了一声儿,小伙子憨笑着抓了抓脑袋,驾着马车走了。
这时,老张才招呼着我们背上装备,然后自己走在前面,领着我们进山了。
路上,老张沉默着,叫我们也尽量别说话,倒不因为别的,就是为了省些力气,他就只是提醒了一句,如果可以,最好就别在野外过夜,这老林子里过夜,不是啥愉快的事情,老林子里成精的东西就多了,谁晓得会不会发个神经,就跑到这人类活动频繁的山脉上来了。
对于老林子我是双眼一抹黑,啥也不懂,老张说什么就是什么,只是跟紧他的脚步就好了。
但这天寒地冻的山里,确实也不是我想象的那样,积雪的道路很是难走,雪薄的地方滑溜溜的,雪深的地方又陷脚,比起其它地方的山林,这老林子的山路耗费的体力可是不一般。
我自觉体力不错了,可是走了不到两小时,还是忍不住微微喘息,要知道从小练功打得底子,让我觉得爬山从来都不是什么难事。
我都如此了,承心哥和如雪自然更不济,如雪到底是女孩子,表现的更为孱弱一些,我干脆的接过了如雪的包裹,一把就牵住了如雪的手:“我拉着你走,省些力气。”
如雪的表情没多大变化,就只是轻轻的‘嗯’一声,承心哥笑笑倒也没说什么,倒是老张转过头来,喘着气说道:“小哥儿体力不错啊,比我这个老山民还强。”
飘在我们身边的吴老鬼把双手拢在袖子里,做出一副瑟瑟发抖的样子,嘴上嚷着:“这冷啊,咋还不到地儿啊?我是飘都飘累了,老了,老了。”
第十六章 这里的‘棍儿’
吴老鬼就是这副德性,没话也要找话来突出自己的存在感,可是一向温和淡定的承心哥就像是和吴老鬼不对付似的,总之吴老鬼一扯淡,承心哥就憋不住,说了句:“就你还能冷啊?飘也能飘累?得了吧,你不知道去罐子里歇着啊?不说话能憋死你啊?”
吴老鬼一副我很淡定,懒得和你计较的样子看了一眼承心哥,装模作样的扯了扯它那实际上摸不着的花西装,扶了扶它的墨镜,对着承心哥‘哼’了一声,就飘回了罐子里,接着,罐子里就传来了吴老鬼的声音:“人生自古谁无死,说不好听点儿,谁敢说自己以后还能不当鬼啊?不能够啊!就你能冷?就你能累?哼,还敢看不起鬼。”
承心哥的笑容变得僵硬了起来,一把就把那小罐子扔给了我,后道:“远点儿删着(离我远点儿,滚蛋)。”
我接过罐子,随手就给塞包里了,并且说道:“在我这里别废话啊,我脾气可没那么好,供奉那一套也在我身上不管用。”
果然,罐子里安安静静的,我拉着如雪,笑着拍拍承心哥的肩膀,说道:“其实吵嘴也不错,至少你看你东北话进步的多快啊?”
承心哥皮笑肉不笑的哼哼了几句,也懒得再说,转身上路了,估计是被这老鬼气得够呛。
毕竟老张这人不多话,在适应了以后,这些事情也没避忌着他,试想被托梦了那么多年,他应该能知道这世界上有普通人不知道的存在,刻意的避忌反而不坦诚。
我以为老张这一次也和往常一样,当没看见,但事实上,他微微皱了皱眉头,张了张嘴,却终究没说什么,可我看在了眼里。
他不提,我也不提,只是牵着如雪的手赶路,我和如雪认识了这么些年,一直彼此克制着,只是走近了才发现,原来感情是一颗种子,只要环境适合了,不论怎么克制,它还是疯长着,就如同夏天的藤蔓,你一个晃神,它就已经能爬满整面墙了,就如这些日子以来,我和如雪分明又亲密暧昧了起来,只是彼此不想说破。
牵着她的手,一开始只是心疼她,也觉得男人应该照顾女人,只是这么牵着手,赶了几分钟的路,我的心又开始跳了起来,虽然一直告诉自己,这不是暧昧亲密的动作,可是感情从心底冲上脑子里,然后就发热了,跟着身体也热了,我的手心竟然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
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如雪平静的从我手里抽出了自己的手,说道:“你帮我背着包裹就好了,我能行的,不行了,我会开口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还是那清清淡淡的表情,可我分明就看见她眼底那一丝伤感,女人总是比男人敏感纤细一些,我可以大大咧咧的认为相处就是快乐,感情澎湃了,也懒得再去想那么多,管它什么以后,束缚,可如雪到底是不行的,既然没有结果,既然已经‘奢侈’了半年,又何苦来着?我们只能守着一条界限去相处,就如站在悬崖两边的人彼此遥望,那么近,却隔着天堑。
我心底黯然了一下,努力的让自己不去想,可气氛却已经变得尴尬,洞悉这一切的承心哥想调节一下,无奈却力不从心,自己也陷入了一种伤感,再一次想起沈星了吗?下辈子的约定!
老张本就是一个寡言的人,或者他也不想去注意我们几个年轻人的心思,毕竟人生经历了大半,早看淡了很多东西,他只是闷头带着我们赶路。
偶尔说两句:“这有条小路上山呢,也还好走,毕竟是条路啊,这一天算轻松的,加把劲儿啊,晚上我给你们弄点儿野味儿来吃顿热食。”
在这寒冷的天气里爬上,老张的话无疑给我们注入了一针强心针,想着热水,暖火,热腾腾的饭菜,当下连走路也更有劲儿了。
一大早9点多的样子出发,一直到下午6点,天已经黑了下来,我们才到了老大哥儿子所说的地方,远远就看见一个吊脚小木屋在那儿立着,和我想象的四川田地里那种守夜的窝棚自然是远远的不同。
进了屋子,借着手电,老张麻利的就把火塘给升了起来,接着又找来了两盏油灯,在屋子的角落里找到一个油壶,添了油,把油灯也给点亮了。
做完这些,屋子已经变得明亮又温暖了起来,我这才看见,这个小木屋比我想象中的好太多了,在墙边上有一个大木床,木床上铺着不知名的兽皮,看起来是边角料缝制在一起的,我仔细看了看,好像是兔子皮孢子皮什么的。
在靠窗的地方有一张大桌子,桌子上摆着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我看见是一些调料什么的。
屋子的正宗是一个火塘,火塘上还挂着一口大锅,总之基本的生活用品,在这儿能对付过去。
老张摸出一些烟丝,在火塘旁边把旱烟点着了,吧嗒两口,然后问我和承心哥要不要来点儿?我和承心哥是抽不了旱烟的,虽然这股子味儿让我觉得很亲切,师父也抽这个。
“在家里我是不抽的,老婆子得叨叨,可是这一进山啊,就忍不住。说起来,这猎户最能体谅猎户,这山里的小屋,避寒,喝口儿热水,准备些调料,有时能救下一个人的命呢。所以,这种窝棚都常备着这些东西,谁用了,下次进山就给补上,不能补上的,就留下些钱物,是个意思。我在这会儿歇会儿脚,等一下,去弄两只雪兔来吃吃。”老张抽着旱烟,给我们讲着话。
承心哥是个吃货,忍不住说道:“老张啊,听说这老林子的松鸡可好吃,这夜里的怎么打兔子啊?松鸡能不能弄到啊?”
老张笑着说道:“这地儿,就雪兔最多了,谁叫这些个兔子能生呢?松鸡啥的,在这山里的外围已经很少见了,得看运气,以后……”说到这里,老张的脸上有些表情不自然,接着才说道:“以后深入了,很多动物,你们都能有运气见着,至于晚上怎么抓兔子,我肯定有办法,你们等着就好了。”
说完这话,老张罕有的有些紧张的盯着我们,我只是略微一想,就了然了老张的心思,一看承心哥和如雪,他们自然也明白了,他们的心思可比我活泛。
不能否认什么,想着老张在路上那欲言又止的样子,我觉得今天晚上老张得有话问我们,也就没再说什么,晚上再和老张好好谈谈吧,我觉得做人做事至少不能勉强别人。
果然,见我们没表态,老张有些更不自然了,看脸上有些发愁,但到底没说什么,背着猎枪,挂着他那一包东西出门了。
我执意要和老张一起去,主要是我觉着自己不算太累,也很新奇老张怎么一个打兔子法,也就跟上了,感谢师父从小为我打下的好底子,想着跟老张学两手,以后说不定我想到山里生活呢?也不至于饿死。
老张犹豫了一下,说道:“成,反正也外围也没啥厉害的家伙,没啥危险,你就跟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