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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节

  就这样走了半天,日近晌午时,河岸却走到了尽头,几支小河流汇聚到了这里,形成了一个大湖,奇怪的是我们围着湖面绕了一圈,却没有发现湖水的倾泻流。
  豹子和石锤又采了两大兜的野果子来,众人席地而坐,边吃边探讨下一步该如何是好,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可行的办法来。要知道这大峡谷林幽森密、峰峦不绝、洞壑玲珑、虚谷相连,简直就是一座巨大无匹的迷宫,如果不顺着河道走,迷失在这里几乎是一定的事情。
  野果子吃到一半,湖面上忽然飞来一只大鸟,体形大小如鹤,脖子呈S型弯曲,鸟嘴向下弯如钩,细腿极长,体羽白而带玫瑰色,飞羽黑色,覆羽深红,诸色相衬,非常艳丽。
  老六贼眼最尖,招眼就看见了,指着那大鸟叫道:“快看快看,这天鹅竟然是红色的!”
  蒙先生干咳了一声,悠悠说道:“那不是天鹅,那叫烈火鸟,是鹳鸟类的一种,以小鱼、小虾、藻类、浮游生物为食,喜群居,性善胆小,即使有上万只聚集在一起,一声惊喝就可以全部吓飞了。”
  我一听顿时哈哈大笑,指着老六道:“你丫天天自吹是百度达人,说什么天上地下,上到银河宇宙,下到泥里土鳖,中到人类肚子里的蛔虫,就没有你不知道的,现在呢?继续吹啊!烈火鸟都看成天鹅了,我要是你,马上就去买块豆腐一头撞死,免得丢人现眼。”
  老六这丫厚脸皮神功已经突破了第九层,上升到了铁脸皮神功的阶段,大嘴一咧,“嘿嘿”傻笑两声道:“全球鸟类大约有一百五十六科九千多种,仅中国就有八十多科一千一百八十六种,占世界鸟类种数的百分之十四,比印度、澳大利亚这些多鸟的国家还要多,超过整个欧洲、整个北美洲,是世界上鸟类最多的国家,这一千一百八十六种还不包括一些未知鸟类,难道你要我全都记得吗?”
  “我能记得的,都是一些珍贵的特产种类,例如象征爱情、羽毛绚丽的鸳鸯、相思鸟;产于山西、河北的褐马鸡;甘肃、四川的蓝马鸡;西南的锦鸡;产于台湾省的黑长尾雉和蓝腹鹇;我国中部的长尾雉;东南部的白颈长尾雉;还有黄腹角雉、绿尾虹雉等等,像这种只是颜色艳丽但并不稀奇的鸟,我才懒得去记!”
  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又加了一句:“再说了,这里能买到豆腐才怪!能买到也赶紧吃了,谁还傻到去撞啊!所以我出错都是在买不到豆腐的地方,说明老天爷都不想让我死!”
  我没想到一句话引出老六这么大一堆百度知识出来,唬得我一愣一愣的,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直到后来回到了现实社会,我自己上百度搜索了一下,才知道烈火鸟也叫火烈鸟,也是世界珍惜鸟类,并不像老六说的那样不稀奇,当然,这是后话,这里略过不提。
  老六还欲在卖弄几句,蒙先生忽然皱着眉头道:“不对啊!这烈火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下面的话还没来及说,忽然天空一暗,一大片烈火鸟如一片红云般笼罩了整个头顶上方,“嘎啦”声不绝于耳,随之水声不断,纷纷落于湖水之中。
  大片大片的烈火鸟或在湖水里游窜,或在岸畔信步徜徉,或交颈嬉戏,或扑棱棱双翅舒展,或长颈猛摇翩然起舞,当真是湖光鸟影交相辉映,犹如万树桃花在水中飘游。
  那些烈火鸟们丝毫没有把我们当回事,一只只悠闲雅致,信步闲庭,每只羽衣的粉红色也有深有浅,显得斑斓绚丽,双腿修长倒映水中,好像把火引烧到湖底,两翅不时轻舒慢抖,在湖面引起道道红色的涟漪。这些烈火鸟积聚到一起,一池湖水顿时被映照得通体红透,成为一片烈焰蒸腾的火海。
  这样一来,湖面上如同浮动着一片片的彩云,如落英逐逝水,似朝霞映碧池,给雄险的大峡谷平添了几分优柔妩媚的韵致。
  我们几人何曾见过如此美景,一个个如置梦中,目瞪口呆,屏神静气,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从梦中醒来。
  老六嘴里还塞着半个野果子,就这样一直嘴巴半张地含着,口水流下来了也不知道;小辣椒则已经完全沉醉与如此美景之中,目光迷离,分不清这是梦是真了;苏色桃则露出少见的女儿之态,一泓秋水满是艳羡,看上去好像恨不得自己也化身成烈火鸟,在湖水中尽情嬉戏一般。
  其余人等形态各异,但看得出来,都被眼前美景所迷,连马四哥如此粗豪的汉子,都露出了难得一见的温柔神色。
  只可惜这美景只持续了半个钟头左右,那些烈火鸟玩到尽兴,一齐引颈长鸣,倏然腾空,绕着湖边上下翻飞,一湖桃花遂化为一片彩霞,直烧中天。
  群鸟翻飞片刻,悠然离去,我们几人这才如大梦初醒,从那鸟国奇景中清醒过来,一起齐声称赞,赞叹不已。
  老六更是将肚子里赞美的名词都抖了出来,赞不绝口的夸了半天,到最后却忽然一拍巴掌,来了一句:“可惜了,刚才忘了抓一只烤来吃,味道肯定正!”
  此语一出,几人皆倒,看了刚才那一幕美不胜收的景象,还能想起吃烈火鸟的,估计全天下也就老六一人了。
  谁知道石锤跟上来了一句,更让我们大跌眼镜,老六那句大煞风景的话刚说完,石锤就接道:“是啊!架一堆篝火,烤得香喷喷的,再撒点细盐香料,绝对解馋!”
  马四哥和大烟枪两人互相看了看,面面相觑,哭笑不得,老六和石锤两人也真是绝配,一个没心没肺满嘴跑火车,一个直心直肠粗豪鲁莽,简直就是一对活宝。
  蒙先生刚才也一直沉浸在那火鸟群舞的奇景之中,现在听老六和石锤两人胡言乱语几句,却忽然皱起眉头,连连说道:“不对!不对不对!这湖不对!”
  我见蒙先生双眉紧锁,满眼疑惑,似有什么极大的难题没有解开,但又不说什么问题来,忍不住开口问道:“蒙先生,你说什么不对?”
  蒙先生苦笑着对我一耸肩头道:“问题就在这里,我明知道不对劲,却始终想不起什么地方不对劲,所以才如此苦恼。”
  石锤大笑道:“我知道蒙先生哪里不对劲!”
  众人一起将目光投向了石锤,石锤见我们都看向他,更加得意,哈哈笑道:“蒙先生一定是在想,这里买不到细盐和香料,这烤烈火鸟的味道恐怕不太好!”
  几人本道石锤能来一回张飞穿针——粗中有细,谁知道这丫的一心想着吃的,竟然说出这么一句滑天下之大稽的话来,再也忍耐不住,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石锤再憨,也看得出我们的笑绝对不是称赞他的意思,大概觉得不好意思了,摸了摸脑袋,大嘴一咧,“嘿嘿嘿嘿”的傻笑着对马四哥道:“师傅你也笑我,你知道我的,除了两膀子好力气,动头脑徒弟可不行,不过吃东西徒弟不比人差,师傅你还记得吗?你老最爱吃的爆炒腰花,那可就数我做的最好吃,师娘都做不出那味儿来,所以,嘿嘿……”
  老实人窘迫的样子最惹人笑,石锤这么一尴尬,几人更是想笑,我笑意刚浮上嘴角,蒙先生却忽然跳了起来,一拍巴掌道:“对了对了!如此就对了!”
  第十四章 湖下盐洞
  我再也忍耐不住,上前伸手在蒙先生的面前晃了晃道:“蒙先生,你该不会是中暑了吧!”
  蒙先生一愣,大概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干咳两声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一时想通了一件事情,高兴的过了头,忘了和大家说了。”
  说着一指那些烈火鸟飞去的方向道:“这些烈火鸟虽然美丽异常,但天性懦弱,只能以小鱼小虾和浮游生物或者藻类为食,而这些水中食物链最底层的小生物们,也是鱼类的美食,稍微大一点的鱼类,都是它们食物的争夺者,所以烈火鸟经常因为食物的问题,被鱼类逼迫到一些没有鱼类或者只有很少鱼类的湖中生存。”
  “另外,烈火鸟必须生活在咸水湖中,而不是淡水湖,我刚才一直没有想起这事来,所以虽然觉得不对劲,却想不起究竟哪里出了问题。”说着又一指石锤道:“刚才石锤提到细盐,我才猛然想起这事儿来,思考多时的疑问赫然解开,所以一时得意忘形,倒惹大家见笑了。”
  我接口问道:“这几支水流,全都是淡水,这点毫无疑问,那为什么烈火鸟会到这湖里来嬉戏呢?”
  众人的兴趣也都被引了上来,一齐看着蒙先生,都想听听蒙先生究竟能给出个什么答案来。
  蒙先生虽然一向是以博学多闻驰名,但现在面上也忍不住露出得意之色,毕竟能从一群鸟儿就推测出来许多事情的,也就他一人而已。
  蒙先生又笑了笑,一指那湖面道:“人的脾气秉性,可以更改,但飞禽走兽的天性,却很难更改。比如苍狼天生灵异,认玉老弟夫妻为主,但见了黑狼王,仍旧起了争斗之心,直到玉老弟遇险,才飞奔回救,这就是天性使然。”
  “而这烈火鸟,也亦然如此,天性只喜咸水,对淡水素无眷恋,这些鸟儿如今却出现在这大峡谷内的一个淡水湖面上,这只有一点可以解释,那就是这淡水湖下,有一座盐山!”
  “那这水还不咸死了?”石锤说着话,走到湖边蹲身抄起一把水来,低头喝了一口,又吐了出来,一脸茫然道:“这水并不咸啊!”
  蒙先生又笑道:“这并不是海水,而是淡水,地下就算有座盐山,也会有一定的融化障碍,不然这里就变成咸水湖了,那就变换了自然的规律,损坏了大自然的生存条件,如果不是人为破坏的话,大自然一定不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另外还有一点,大家注意到这湖没有倾泻口吗?这几支水流日夜不停地汇集到这里,那湖水怎么会始终保持原样呢?所以我推断,这湖水的倾泻口,不是在外面,而是在湖底!”
  “湖底或者有暗洞,或者有裂痕,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必定会有出口处连接到主河流,进水和出水相对平衡,这才能使湖水始终保持原状。”
  老六一咧嘴道:“就算你推测的都对,可这和水的咸淡有什么关系?如果湖底真有盐山,不管怎么样,湖水一定会将盐溶化的,湖水也一定会变成咸水的啊!”
  蒙先生微微一笑道:“造物主的奇妙之处就在这里,这里几支汇集的水流并不湍急,所以水流也是缓缓融入湖中,并不会冲击到湖底的盐层,冲击不到盐层,就激不起含有盐分的湖水,所以这湖水始终能保持淡水湖的性质,但这湖水中多少还是会含有些许的盐分,所以烈火鸟才会把这里当成乐园。”
  说到这里,又用手一指湖面道:“而这湖水的倾泻口又是在湖底,湖水底部那些相对来说含有盐分较高的湖水,会随着倾泻口排出,外面不断有活水注入,底部不断将咸水排出,这湖才能始终保持着既有淡水湖的特征,又有咸水湖的成分。”
  老六一听,摇了摇脑袋道:“你这说得太玄乎了,我不大相信!一片湖而已,怎么可能精确到入注的水量和排出的水量始终保持一致呢?湖底如果真有座盐山的话,那又怎么可能保持排出去的水都是咸水呢?这简直比最先进的电子仪器计算的还要精确,我不相信真有你说的这么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