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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节

  “也有可能是其中一个徒弟袭击了我,另一个以为我已经死了,奋起为我报仇,互斗而亡,但不管是什么情况,我那两个徒弟,都已经死了,谁是谁非,也无从考究了。”
  “没有空气,我只道自己也必死无疑,谁知道那墓室在我们用炸药炸墓的时候,已经被炸开了一道裂缝,空气根本就不是问题,等我明白过来后,两个徒弟却再也不可能活过来了。”
  老六这时已经缓过劲来了,一听到这,忍不住插嘴道:“这多冤,你那两徒弟死的太亏心了。”
  蒙先生也叹息道:“人生在世,往往如此,一时失虑,必差之千里,特别是人在困境之中,更需慎言慎行,往往祸事都是一念之差。”
  我奇道:“蒙先生,那墓室被断龙石封了,虽然有空气,但你又是怎么出来的?”
  蒙先生眼角又抽了几抽,伸手从大烟枪那拿了一支烟,点上抽了一口,思绪又慢慢拉回到过去,继续道:“我头脑完全清醒过来后,用手杖一点一点地挖掘断龙石下的泥土。”
  “但那地面,全是夯土砸实,坚硬无比,挖了半天,仅仅挖了拳头大一块而已。”
  “劳累半日,腹中饥饿,但进来之时并没有准备呆多长时间,所以也没准备干粮食物,无奈之下,我只好抓了两只老鼠,将皮扒了,剁成肉块,生吞了下去。”
  老六刚刚恢复没一会,一听蒙先生说生吞老鼠,面上表情顿时怪异无比,腮帮子鼓了几鼓,究竟没有忍住,头一转,再次干呕了起来。
  蒙先生则面无表情地继续说道:“老鼠肉又腥又膻,极难下咽,几度差点吐了出来,但为了活命,我还是强忍着恶心将两只老鼠吃完,恢复了不少力气,又用手杖继续挖掘断龙石下的夯土。”
  “就这样饿了就抓两三只老鼠吃,吃饱了继续挖,一连持续了两天两夜,夯土被我挖出了脑袋大小一个坑出来。到了第三日,问题来了,墓室内的十数只老鼠,已经被我吃光了,这没有了食物,可如何是好!”
  “我又强忍着饥饿挖了半天,胃里饿的直泛酸水,手脚也因为腹中无食物而变得绵软无力起来,终于,我将目光瞄向了两个徒弟的尸体。”
  我心头大骇,惊道:“你不会吃了你那两个徒弟的尸体吧?”
  蒙先生双目缓缓闭上,从鼻中长长叹出一口气道:“嗯,我吃了他们俩的尸体!”
  “当时我饿到了极点,又被困在墓室之中数日,精神已经接近崩溃,几乎处于疯癫状态,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我要活下去!但又明明知道那是自己徒弟的尸体,所以内心深处也是纠结异常。”
  “挣扎良久,人性终于败下阵来。我闭着眼睛用刀子切下一小块肉来,一狠心放入口中,由于人已经死了几天了,血液早就凝固了,虽然还没有变腐变臭,但吃到嘴里一股子酸味,还略带一丝腥味。”
  “我稍微嚼了两下,囫囵吞了下去,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轻松多了,又一连吃了几块,干脆睁开双眼,开怀大嚼起来。”
  “不一会,大徒弟一个胳膊上的肉几乎被我削完了,终于有了饱意,顿时有了精神,又拿起手杖,拼命地挖起洞来。”
  这一下,可不止老六一个吐了,我、小辣椒、红毛怪、石锤、豹子,全都吐了起来,老六最是可怜,本来胃里就没什么东西,硬是吐了四次,连苦水都呕了出来。
  马四哥和苏色桃面色也不是很好看,明显都是强忍着,倒是大烟枪,丝毫没有恶心的迹象,反而一脸凝重地说道:“如果是我,只怕我也会吃!”
  这话一说出来,顿时招致大家一通乱骂,大烟枪也不以为意,自顾地抽了口香烟,催促蒙先生道:“后来呢?难道你就这样一直挖洞?”
  蒙先生点点头道:“我吃饱了人肉,双臂顿时有了力气,就这样挖累了就休息会,饿了就吃两个徒弟的尸体,洞中无日月,开始还能估摸着时间,后来也就不知道时间了。”
  “具体在那墓室里呆了多久我也说不出来,反正等到我在那夯土上挖出个可以让我钻出去的洞穴时,两个徒弟的尸体已经被我吃的只剩下手脚头颅,内脏什么的早就腐烂不堪了。”
  “我带着阴参从那洞穴里钻了出来,逃回家中后,生了一场大病,白天和正常人一样,一到夜晚就高烧不退,针石无效,夜夜更是梦见那两徒弟找我索要血肉,往往浑身大汗惊醒。不到一个月,我瘦得就剩下八十多斤,本以为难逃一死的,谁知命不该绝,遇一高人指点,才逃过劫难,苟且偷生。”
  大烟枪奇道:“难道还有人能超越蒙先生奇门玄术的吗?再说了,你一向甚通医理,怎么会被如此小疾纠缠的差点命都丧了呢?那人又是怎么破解的?”
  蒙先生长叹道:“我一生钻研奇门玄术,从三十多岁开始闯荡大江南北,踏遍名山大川,仗着对奇门遁甲、风水玄学的一点了解,倒也没失过手,所以一向自负得很。自从遇到那位高人,我才忽然觉悟,奇门玄术变幻万千,其中法门何止千万,自己只不过是夜郎自大罢了。”
  “至于那高人怎么给我解除恶疾的,说来也巧,我得那恶疾后,百般治疗无效,自思时日无多,反倒看得开了,自己跑去镇上的棺材铺,给自己订制了一口棺木,正好看见镇上新开了一家纸扎店,又跑去纸扎店,替自己点了些楼台琼宇,花草庭院,另点了童男童女,我在世上孤独一生,到了地下,可不想再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谁知道我把意图和那纸扎店的老板一说,那老板看了看笑道:‘先生虽身染恶疾,但也不是什么不治之症,无非做些噩梦,心病而已,何苦现在就定冥器呢?’我一听就知道这老板不简单,我只是要订纸扎,可并没有告诉他得了什么病,他却一口就说了出来,单凭这份眼力,我就比不上,急忙厚着脸皮向那纸扎店老板求助。”
  “那老板倒也爽快,并不推辞,起身拿了几根干蔑条,端量了我一会,就在我面前开始扎起纸人来。前后也就两盏茶的时间,一个惟妙惟肖的纸人就扎了出来,样貌几乎和我一模一样,只是纸张的颜色和我的肤色有差别而已。”
  “纸扎店老板将纸人放好,又拿了根银针出来,取我左右手中指上的血液各三滴,分别抹在纸人的印堂、涌泉、劳宫和神阙的位置上,将纸人递了给我,让我拿回去,晚上在自己身上盖层油布,将纸人放在油布上,让一个亲信的人看着,我一发噩梦,就把纸人烧了,要烧的一丁点儿也不要剩下。”
  “我也没付钱,拿着纸人就回去了,交代了亲信一番。到了晚上,真找了块油布将自己盖上,将纸人放在油布上,吩咐亲信,一见我发噩梦了,就烧纸人。”
  “果然,我刚进入梦乡,那两徒弟又来纠缠于我,我开始挣扎扭动起来,亲信一见,知道我又发噩梦了,急忙将纸人烧了,纸人就在油布上,熊熊的火焰烤的我皮肤疼得厉害,但不知道怎么的,就是醒不过来。”
  “第二天一睁眼,亲信就告诉我,说那纸人烧了个干干净净,我顿时觉得神清气爽,精神为之一振,早饭的时候,一口气喝了三大碗米粥。”
  “吃完早饭,我又跑去镇上,寻到那纸扎店的老板,将情况告诉了他,他听后抚掌大笑,说我已经没事了,自己又少了一单生意。”
  “我闻言大喜,欲以重金相酬,那老板拒不接受,最后只收下那个纸人的费用,我无奈之下,只好请他去饭店喝了一顿。”
  “那老板对杯中之物倒甚感兴趣,而且酒量颇豪,我只象征性的陪着小酌了一点,那老板一个人喝光了两瓶白酒。”
  老六一撇嘴道:“拉倒吧!一个纸人就应付过去了,你哄小孩子呢吧!你那两徒弟就这么傻?纸人真人也分不清楚?”
  蒙先生闻言一笑道:“我那俩徒弟早已死了,人死如灯灭,哪里还需要什么应付。”
  话锋一转,继续说道:“后来我和那纸扎店的老板成了莫逆之交,无话不谈,我也将得病的原因告诉了他。大约过了半年之久,我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了,他才告诉我其中缘故。”
  “我那俩徒弟早就死了,之所以会梦见他们纠缠于我,完全是因为心病使然。我被困墓室十数日,精神状态本就濒临崩溃,又生吃了他们的血肉,心中愧疚无比,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生出幻觉是正常的,逃出生天后又不吃不喝,人是铁饭是钢,吃喝不下去食物,不瘦才怪。”
  “他给我扎纸人,故意让我铺层油布烧了,实际上只是借火力将我体内的寒气逼出来罢了,那层油布就是个大蒸板,又借纸人消除了我心中顾虑,再加上药物调理,我自然逐渐康复。”
  “从那以后,终于明白过来,我一生痴迷于风水玄学、怪力神异,反倒着相了,其实世上哪有什么鬼神,只不过是做了亏心事,庸人自扰罢了。”
  第六章 菩萨果
  老六马上站了起来,嚷嚷道:“总算说了句比较中听的,赶紧走,我胃子里吐得空空的,要多难受就有多难受。”说完带头向前面的树林中晃去。
  几人也都起身跟了过去,刚走几步,身后的水流“哗”的一声,又开始了流动,开始还不是很大,慢慢的越来越宽,很快又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冲击声。那些青花鲤在水流中拼命地往上蹿,企图逆流而上,但这么高的距离,对于一条鱼来说,想上去简直难如登天,即使它们是可以吃人的青花鲤。
  看了一会,几人转身向林中走去。由于水声实在太大,说话都要用吼的,走了好远才将分贝降低了下来。虽然现在正是盛夏时期,但一路上倒也发现了不少可以食用的野果子,不过都没怎么熟,入口有点酸涩。
  不管怎么酸涩,有好过没有,随着越来越深入,树木越来越粗大,野果子也越来越多,众人边摘边吃,边吃边说笑,难得轻松了一会。
  这片林子只是一道山岭的底部,但已经有粗大到几人才能合围过来的树木了,而且越走杂草枯藤越多,约半里路就已经很难行走,我们也不敢再继续往里挺进了,判断了下方向,拐了个弯,转往水流的下方走去。
  我们本意是寻着水流,顺着水流走,水流一定会汇集到主河道,再顺着主河道走出峡谷。虽然路途可能会远一点,但这整个雅鲁藏布大峡谷到处林深茂密,绝大部分地方都从无人迹,根本无路可寻,我们又没有指南针等设备,不这样的话,只怕很容易就会迷失在这峡谷中。
  而且,水流的两边视野也比较宽阔,相对来说,危险性可能要比在森林中小得多,多绕点路无非多耽搁两日时间,但安全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