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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我看了看吴老六,老六是个聪明人,一见我的眼色,就笑道:“好好,说故事好,我从小就喜欢听故事。以前在姥姥家,有个说书的场子,我每天都在那听,就是从来不给钱,一开始要钱我就溜了,估计钱要的差不多了,我才又钻进去。”边说话,边向我这边退了两步,和我站在一起。
  张易龙“嘿嘿”干笑了两声,道:“我们这趟,是为了寻宝藏而来的,那我就说个关于宝藏的故事。”说完咳了一声,清了下嗓子,继续道,“在清末时期,清廷腐败无能,外有列强虎视眈眈,内是各地战乱纷起,百姓民不聊生。但在当时的苏浙一带,却有一个帮派,既不和清廷对抗,也不和乱党纠缠,自成一派,盘踞在长江之畔黄河两岸,这就是当时的第一大帮派——盐帮。”
  “这盐帮虽然从不参加派系斗争,既不拥官也不帮贼,还时不时的和红毛绿眼的老毛子别别象眼。按理说在这乱世之中,三面不讨好应该很难生存才对,但由于盐帮弟子众多,南七北六一十三省遍布各地,又占有长江黄河之利,再加上掌控着食盐的买卖、运输等等所有生意,帮中钱财丰盈,反而弄的官、贼、老毛子都不敢也不愿意招惹盐帮,所以声势日大。”
  “当时盐帮帮主姓苏,叫苏千山。一身的好武功,除了耍得一手好拳脚,一套小擒拿手出神入化外,还有一条金丝蟒鞭,使将开来三丈之内无人能近其身。为人也是小心谨慎,左右逢源,更让盐帮在乱世之中如鱼得水。”
  “苏千山内有贤内助李眉,精于算计,掌控全帮经济,赏罚分明,内务治理的井井有条。外有四大徒弟一个军师,大徒弟张胜龙,精明干练,学了师傅的一套五形拳法;二徒弟宋大龙,性格谨慎,练了师傅的小擒拿手;三徒弟马腾龙,刚正烈猛,跟师傅学了一套旋风腿法;四徒弟玉飞龙,豪爽正直,学了师傅的金丝蟒鞭;军师笑面虎李益,心细如发,既是李眉的弟弟,又是苏千山的把兄弟。这几人号称是四龙一虎,是苏千山的左膀右臂。”
  “盐帮的声势,越来越大。到了后来,触角四通八达,甚至连官兵的饷银,清廷都会委派盐帮运送。”
  “但人怕出名猪怕壮,树大招风这话一点都不假。随着盐帮日益强盛,终于引起了清廷的猜忌,清廷设计害死苏千山,围剿了盐帮总舵。由于清兵用了洋枪洋炮,盐帮弟子死伤无数,元气大伤。李眉眼见盐帮毁灭在即,无奈之下,带着四龙一虎将数年来的积蓄藏于一山中隐秘之处,几人也隐居于山脚下的小镇之上,等待时机东山再起。”
  “十数年过后,四龙一虎皆娶妻生子,安居乐业,但苦于空有一身本事却不敢张扬,导致生活窘迫,穷困潦倒。时日一久,五人竟然动起了盐帮藏宝的主意,李眉苦劝不果,带着苏家后人黯然离去,从此杳无音信。”
  “李眉一走,四龙一虎再无顾忌,五人商议好进山取出宝藏。谁料几人进得山中,寻到宝藏埋藏之地,盐帮那批藏宝早就不翼而飞,洞穴之中,仅留一瓣玉莲花。”
  张易龙说到这里,自怀里掏出买我的那瓣玉莲花道:“如果我猜的没错,就是这瓣了。可惜,就这么一瓣玉莲花,却害的那四龙一虎反目成仇,互相猜忌,直到最后,更是差一点大打出手。”
  大烟枪将手中烟头丢了,又取出一支来续上,也不知道他身上究竟带了几包,反正从一进野狼谷,我就很少看见他有没抽烟的时候。李光荣却对大烟枪笑了一下,随手将手中的鳞鼠草揣入了怀中,好像并不准备将那鳞鼠草交给大烟枪了。
  我已经隐隐猜出,这张易龙所说的四龙一虎,肯定和我们有莫大的关联,说不定也就是这次野狼谷之行的缘由。
  张易龙看了看我们几人,又接着说道:“这四龙一虎之中,就数张胜龙最是厉害,一套五形拳法尽得苏千山真传,而且身为大师兄,素有威望,自是要按捺住几人。却不料李益暗下毒手,一刀刺伤张胜龙,四龙系出同门,虽然因为盐帮宝藏之事闹的很不愉快,但见李益暗伤张胜龙,顿时大怒,欲围杀李益。”
  “但这李益却狡猾无比,指责张胜龙就是盗取盐帮宝藏之人,其他三龙不信,李益伸手夺下张胜龙脖子上的玉牌,说那玉牌就是取自盐帮藏宝。而这块玉牌,确实是宝藏中之物,其他三龙也都见过,这样一来,盗宝之罪名弄了个实在,张胜龙百口莫辩。”
  “不过那宝藏确实不是张胜龙所盗,那块玉牌是李眉临走之时送给他的,告诉他说四龙每人都有一块,而张胜龙当时并没有清点过藏宝,也并不知道这玉牌是藏宝其中之一,他才收了下来。现在看来,这都是个圈套,真正的盗宝人,却是李眉。”
  “但李眉毕竟是自己的师母,而且身边还带着恩师唯一的后人。这个秘密要是说出来,有辱师门威名不说,说不定还会因此给师母带去杀身之祸,张胜龙一咬牙,干脆承认了就是自己盗了藏宝。”
  “而李眉当初送张胜龙玉牌的用意,也就是知道四龙之中,张胜龙最尊师重道,明知道是她盗的宝,也会替她背着黑锅。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老实人好欺负,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他这一认帐不要紧,却惹恼了另外三龙,但都碍于同门情面,没有兵锋相向,三人只是愤而离去。”
  “李益趁机痛下杀手,张胜龙重伤逃逸,回到家中,仅仅简单交代了事情的全盘过程,就含恨归西。李益追到张家,幸好张家后人机警,谎称张胜龙尚未入门就已死去,并不知其死因,而且马腾龙闻讯赶来,力阻李益残杀张家后人,张家才得已保全香火。”
  “没多久,李益一家莫名失踪,那瓣玉莲花也随之消失。张家后人将事情和盘托出,说与了三龙知晓,三龙一揣摩,顿时明白自己中了奸人之计。宋大龙和玉飞龙两人誓要找出李益,杀之为张胜龙报仇,两人结伴而去,从此杳无音信。而马腾龙却留了下来,以一人之力,照顾张、宋、玉以及自己四家老小。”
  “没过多久,国家战乱纷起,今天这个军阀上台,明天这个政党掌权,弄得老百姓更加的穷困潦倒,马腾龙也在一次混乱中被杀了。几家人顿时失了主心骨,日子愈加艰难。”
  “在后来,日本人侵略了过来,日子实在没法过了,玉家后人首先逃荒去了。逃到苏北一个村上,凑巧那个村上被过路的小日本屠了村,有的是房屋土地,就在那里安顿了下来。”
  “紧接着宋家人也撑不住了,逃到了淮阴,那里地大物博,也就没有再回来。”张易龙说到这里,看着我笑了笑道,“现在,你大概已经知道我所说的是谁了吧?”
  我不答反问道:“我怎么知道你说的都是真的?”吴老六也插口道:“听起来像是那么一回事,但没有真凭实据,谁都不会信的。”我虽然嘴上说不当真,却又紧跟着追问了一句:“后来呢?”
  “后来?当然有后来,没有后来的话,我们也不会聚在这里了。”张易龙阴阴地说道:“后来张家的后人无意间发现了一个秘密,而这个秘密却关系到五家人的荣辱兴衰,马家后人一直和张家有联系,自是不用寻找,张家后人就一直暗中寻访其余三家,一直到现在。”
  大烟枪吐了口烟圈,忽然接口道:“玉兄弟,张老大说的是真的,宋大龙就是我的曾祖父,这个故事,到我这已经在我们家传了五代。而张老大的祖上,自然是张胜龙,根据张老大的调查,玉川峰是你的祖父,而玉川峰正是玉飞龙唯一的儿子。”
  我想了想,看着李光荣道:“那马四哥自然是马腾龙的后代,可那李益的后代又是谁呢?苏家的后人又在哪里?”
  李光荣是聪明人,一见我的神色就笑道:“放心好了,李益那种龟孙,还不配做爷的祖先,你们的事和我无关,我就是一局外人,落难寻求张老大的庇护而已。”
  被李光荣一语道破我的心思,不免有点尴尬,幸好吴老六及时笑道:“我操,敢情你们几个都是龙的传人啊!怪不得一个比一个拽,我说老七你是怎么混的?你看看人家几个,跟你一样都是盐帮弟子的后代,为啥人家都混成了大哥,你丫混的跟孙子样呢?”
  我对着老六脑瓜子就是一个爆栗,道:“你以为我想啊!哥们也想混好点,奈何腿肚子不争气,一见血就打转,你说我这样的怎么可能混成大哥级别的!”然后一转对张易龙道,“就算我是玉飞龙的后代,可这又能有什么用?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也没有曾祖父的那一身本事,别说金丝蟒鞭了,我连一粒金沙都没有。”
  “你以为我们找你是想找你要钱吗?是要给你钱啊傻子!”李光荣咧了咧嘴说道。
  “给我钱?哥们也不需要,吃饭穿衣的钱哥们自己还能赚到,只要你们能将我安全的带出这里,就谢天谢地了,我连一秒钟都不想再呆在这里了。”我自从知道李光荣是通缉犯的时候,对这家伙就没有一丝好感。
  大烟枪忽然道:“张老大,话你也说了,兄弟的事你也清楚,鳞鼠草什么时候给我?”我看了看大烟枪,敢情这丫的一直没忘这事,还惦记着呢!不过看李光荣的表情,估计这鳞鼠草,不大可能就这么便宜的给大烟枪。
  果然,李光荣阴恻恻地笑道:“宋大侠,张老大说给你,我可没答应,这鳞鼠草是我的,可不是张老大的。”大烟枪面色一变,又隐忍了下来,转脸看向张易龙,满脸的期盼。
  张易龙转过身去,缓缓说道:“没问题,宋老弟,只要你将你那瓣玉莲花拿出来,别说是鳞鼠草,就算天蓝叶、碧云针、黑蔓藤和蛇焰果这四样东西,我都会想办法给你找齐!”
  大烟枪的面色一寒,闷声道:“我从来没有过什么玉莲花,如果张老大不信,大可搜上一搜。”说罢将头一抬,双手伸开,等待张易龙去搜身。我心里一沉,以大烟枪的为人性格,能这样任由别人搜身,想必他说中毒之事不假了,可张易龙为什么又会说他也有一瓣玉莲花呢?不是说当时四龙一虎挖出盐帮藏宝的时候,只找到一瓣玉莲花吗?那天蓝叶、碧云针、黑蔓藤和蛇焰果又是什么东西?
  李光荣笑道:“宋老大,你就别装傻充愣了,我早就摸过了你的底,你砍的那个副市长,两只手都在他的手腕上好好的呢!你根本就不是因为砍了人才跑路的,不是因为砍人跑路,那为什么呢?这个问题困惑了我好久,直到张老大跟我说了你们的渊源,我才明白过来。你是宋大龙的后人,一定也知道那个宝藏的传说,而且你身上中了七眼阴毒,这七眼阴毒虽是慢性毒药,每年也只发作一次,但一次比一次厉害。每一次发作之后,都会在身上留下一个眼状的结痂,等到第七次发作的时候,七眼齐开,血流不止,浑身瘙痒无比,不是一个惨字可以形容的!”
  大烟枪面上大变,猛抽几口烟,将自己的面孔隐藏在烟雾之中,冷冷的说道:“中个毒难道就代表我有玉莲花?真是笑话,滑天下之大稽!”
  李光荣依旧不温不火地道:“如果是别人,一定不会怀疑的,偏偏你遇到了我,而我却很是凑巧的知道这七眼阴毒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老六插嘴道:“毒就是毒呗,还能有怎么回事?”大烟枪却又猛抽了几口烟,大概抽得急了,剧烈的咳嗽起来。
  我心中暗暗好奇起来,这大烟枪的行为,很明显是想掩藏什么,中毒有什么好掩藏的呢?这七眼阴毒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原因?
  李光荣继续说道:“别的毒不是药粉就是药水,总之是有形态的,但这七眼阴毒却不是这样。只有将长期浸泡在尸水中的玄阴白玉,长时间的把玩盘磨,才会将玉中的尸气吸出,形成七眼阴毒,第一个倒霉的,当然就是把玩玉器的人。而这玄阴白玉,乍看上去和一般白玉石没什么两样,质地粗劣,光泽感差,透明度几乎没有,加上采自雪山之脚,本性阴冷无比,配之日久对身体有害无益,也很少有人家拿来做陪葬物品,所以传世量极少。”
  大烟枪又冷哼一声道:“传世量极少,并不等于没有!”
  李光荣一听就笑道:“对了对了,传世少并不等于没有,但这玄阴白玉由于玉质太差,所以在古代,别说官宦人家不会使用,连一般的乡绅也不屑把玩。只有一些道士之流的修真之人,用以采纳地气,只需铺垫在地面摆成阵势即可,根本无需雕刻。据我所知,目前加工过的玄阴玉器,也就一件而已,就是那件玉莲花!”
  大烟枪冷冷地道:“你只知道一件,不代表就没有其他的,只是你自己孤陋寡闻罢了。”李光荣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宋大哥,你又何苦死咬不认呢?以你淮阴宋颜的名号,盐帮四龙后人的身份,再加你身中七眼阴毒的特征,你要说只是弄了件一般的玄阴白玉,打死我也不会相信的。”
  张易龙也道:“宋兄弟,你就拿出来吧!你放心,寻到宝藏,我张易龙绝对不会吞了你的那一份。”大烟枪将烟盒中最后一支烟抽了出来点上,将空盒子揉成一团,狠狠的摔在地上道:“我都说了,没有玉莲花。”
  张易龙脸一苦道:“宋兄弟,你还信不过我吗?我张易龙什么时候说话没算过数?”大烟枪头低了下去,狠狠吸上几口,闷哼一声道:“张老大,我要是有玉莲花瓣,一会我就七眼阴毒发作,死无葬身之地!”
  我一听,这毒誓都发上了,敢情是真没有了,正想劝上几句,李光荣阴笑一声道:“是嘛?那真可惜了,这鳞鼠草可是罕见之物,虽然说这草燃烧时发挥出来的气味能引起火蚁自燃,不过对我却没有什么用处,只好便宜那群火蚁了。”说着话,从怀里掏出鳞鼠草,另一只手掏出个打火机来。
  大烟枪面色一变,随手丢掉烟头,喉中嘶吼一声,纵身扑了过去,手一伸就去夺那鳞鼠草。李光荣却面不改色,将打火机往那鳞鼠草底下一放,道:“宋老大,你该不会不知道这鳞鼠草见火就失去药性吧?”
  大烟枪已经冲到李光荣的近前,闻言硬生生地顿住身形,一跺脚道:“好!我承认,我是在六年前得到一块玄阴白玉,我身上的七眼阴毒,也确实是盘玉时所中,但那不是玉莲花瓣,而是玉莲花的底座!”
  我脑袋“嗡”的一声,天!玉莲花底座,不是在我家嘛?原来是这孙子送给我的,我还一直怀疑是李光头送的,敢情这孙子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故意将玉莲花的底座送给我,目的无非是替自己开脱,将矛头转移到我身上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