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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节

  机灵鬼笑嘻嘻地向我道贺,我却不知道怎么回答。
  此时在窗户外面,主干道上,巨武站在一群厉鬼中间,脸色颇为难看,挥动手上朴刀,喝道:“看来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哼,非要本大爷我亲自出手。”
  巨武身子猛然间变大,这种感觉有点像是黑将暴走的时候一般,可是大小上却和黑将无法相比,数十道鬼气从四面八方汇聚儿俩,能够看见巨武所有裸露在盔甲外面的皮肤都在变黑,说话的声音也开始渐渐厚重模糊起来,挥动手上同样变大的朴刀,重重地向黑将和王冠权砍了过去。
  “哼,黑将,开第四杀伐之道。”
  王冠权似乎一点都不紧张,厉声喝道,身后黑将却把黑色战刀收起,做了一个守势,当巨武挥动朴刀落下的一瞬间,黑将猛然间将黑刀拔出,这一守一攻之间,释放出巨大的威力,寒芒闪过巨武的脸,也划过了我和机灵鬼的面前,巨武手中朴刀当场被劈成两半,巨大的身体也被斩成两半,摔倒在了地面上。
  魂体被切成两半,大量的鬼气从巨武的魂体内冒出来,它看起来非常虚弱,趴在地上的时候全身都在颤抖,一个劲地喊道:“放了我,我也是无意冒犯,阁下本事这么高强应该不会和我这种小角色计较的吧。”
  人如果被杀,魂魄若是还在那便还有机会落入阴间,也能投胎转世,也能化作厉鬼阴魂,不见日光,不冒犯驱鬼之人,不违背阴司意志便还能继续存在下去。可若是在变成鬼的时候再被杀死,魂体一旦消亡,那此人便真是从这个世界上彻彻底底消除了,也就是我们经常听到的魂飞魄散。
  因此,此刻的巨武非常害怕,因为魂体若是被灭,便再也没有机会回头。
  王冠权走到它的面前,伸手抓住了它的脑袋,低声说道:“我可以放你入轮回,投胎转世,不过有一样东西你必须得交给我。”
  说话间,他的手轻轻往上提,这个动作我之前看李风也做过,是取命的一个标准动作,手指如同捏着轻柔的薄纱,缓缓往上提,能够看见一个婴儿被王冠权抽了出来,这婴儿说来也奇怪,一出现身上便穿着简单的盔甲,身上冒出淡淡的灰色光芒,一看便和普通人的命格大不相同。而被抽走魂魄的巨武鬼将倒在地上,显然已经昏迷过去没了知觉。
  “万林,你出来。”
  我听见王冠权唤我的名字,便急急忙忙从房子里跑了出来,看着面前的王冠权,却见他将这武将之命放入了我的葫芦之中,随后低声说道:“这武将之命并不十分厉害,但也是你目前能够使用的最好的命格了,接下来我们还要再去几个地方,不过阳间此时已经是深夜,旷野我着实不想去,便在这鬼市住上一宿吧。”
  昏迷的巨武鬼将被那两个绿皮怪物给拖出了鬼市,在一群受伤的厉鬼包围下向着远方撤退。
  阴间是没有月光的,但是地面上会反射出一些奇怪的灰色光芒,我和王冠权坐在空荡荡的鬼市土房子内,机灵鬼扒着窗台望着我们。
  “你这小鬼为何不离去?”
  王冠权望着小鬼低声问道,只是眉宇间却不似那么冷酷,看起来似乎对它不是很讨厌。
  “我只是好奇罢了,而且大人乃是鬼脉的命师,想来不会和我们这种小鬼过不去吧,嘿嘿。”
  机灵鬼这么一说我倒是想到了一个问题,便开口问道:“前辈,为何命师会有四脉之分?人脉,鬼脉,仙脉,妖脉,不都是命师吗?这四脉之间有什么区别吗?”
  听见我的问题,王冠权靠着墙壁,点上一根烟后说道:“我就知道你迟早要问这个问题,不过要回答你这问题,就先得说说我们命师的来历和起源。这要追溯到神话时代,你且听我慢慢道来……”
  就在我和王冠权在鬼市内过夜的时候,鬼市外面却发生了巨大的震动,拖着巨武鬼将返回鬼山的两个绿色怪物,在加急赶路之后终于到了鬼山入口处,这是一座大约两千多米高的黑色山峰,门前站着四个高大的厉鬼,远远看见被拖回来的巨武鬼将顿时大惊,连忙迎了上来。
  “快快去报告狂羽大人,巨武鬼将被上面来的命师给废了!那人估摸着是要对我们这一拨厉鬼出手啊,快去报告啊。”
  这俩绿皮怪物添油加醋地一通大喊,顿时吓住了面前的四个厉鬼,其中两个赶忙冲入了鬼山之中。
  鬼山山顶,巨大的黑色石殿内,点燃着两团绿色的鬼火,宽大而粗糙的宝座上躺着一个黑乎乎的庞然大物,听见外头的喧闹声,它不满意地皱了皱眉头,随后喝道:“吵什么?本王正在睡觉呢!”
  却见殿外仓惶跑进来一头厉鬼,一下子跪倒在地大声呼喊道:“大王,不得了了,我们的鬼市被上面来的硬茬子给砸了,巨武鬼将都被废了。这俩硬茬子还说要来对付我们,外头可是出了大事儿了!”
  黑暗中的鬼影慢慢移动,缓缓坐直了身子,报告的厉鬼微微抬起头,能够看见在一片绿色鬼火和黑暗的映衬下,一双血红色的眼睛正慢慢浮现出来……
第八十一章 命师与命格
  “命师,何为命师,你可明白?”
  王冠权坐在我的对面,他的双眼在黑暗中显得特别的明亮,这种明亮如同能够看透我的心灵。
  我摇了摇头,王冠权将黑色的玉佩放在我的面前,指着黑将说道:“在你眼中,黑将对我来说是什么?”
  我一愣,这样的问题还真不好回答,想了想后说道:“应该是战斗的工具吧?”
  王冠权脸上露出一丝冷笑,低声说道:“果然如此,你果然是什么都不懂啊。我且来问你,我告诉过你命格是有自己的意识的,同时命格也是曾经伴随着活物的灵魂而生,那么,为什么我们不能讲命格看成是一个人呢?”
  我一怔,傻傻地望着面前的王冠权,半天都没说出话来,他的这句话一时间让我没办法回答,可是细想之下,却似乎又别有一番意思,将命格看成是一个人。
  “可是它没有血液,也没有灵魂,它没有……”
  我的话说到一半,王冠权却又笑了起来,低声说道:“你以为人是什么?有了肉体,有了血液,有了灵魂才是人类吗?如果你还是这么想的话,就说明你还没脱离普通人的范畴,依然没有将自己看做是灵异人士。让我来告诉你,什么是人类。有自己独立的思想,会为了自己的未来而做决定,便是人类。无论这个人类的身体是什么样的,只要它认为自己是人类,并且以人类的角度去思考,那便是人类了。这也是我们命师界普遍的观点,那么你再看黑将,你会觉得它是什么?”
  “它是一个人……”
  我艰难地说道,说实话一时间扭曲自己的脑子这么去想还真是不容易的事情。
  “哼,我和黑将相识相助几十年,我们一起面对的强敌无数,无数次都是一起面对危险,而它没有离我而去,而我也没有舍弃它。不是因为我搞不到更好的命格,而是因为我将它当做是我最好的兄弟之一。你要记住,对于命师来说,如果一味地追求就更强大的命格,而抛弃了自己的心灵,将命格看成是工具的命师没有一个拥有真本事。所有你使用过的命格,你都要当做是你的朋友,这便是命师和命格之间的关系。记住这句话,你能使用它们不是因为你选择了它们,而是因为它们选择了你。”
  王冠权的话就像是寒风吹过我的心间,我整个人都怔住了,半天没吭声。
  “那么接下来就可以给你说说我们命师的起源,四脉命师,每一脉命师对于起源的说法都不相同,别的三脉我并不知道,但是我们鬼脉的起源却要追溯到神话时代。我们鬼脉的开派宗师喜欢猎捕厉鬼,他也是第一个发现厉鬼身上也有命格存在的人。当然这是后话,传闻中,我们鬼脉的开派宗师当年还只是一个少年,却一日在山上采药的时候遇见了一位站在青木顶端的白衣神人,此人穿着飘逸,身上更有一股无比吸引人的魅力。他见到我们一派的开派祖师,便觉得其天赋异禀,遂收起为徒,传之天命之术。天命之术为我们命师界最传奇的一本书,没人见过,也没人得到过,不知道其去向和踪迹,但是却代代相传其真实性。据说我们四脉所有的命术都脱胎于这本天命之术内。开派宗师学了其中技艺,随后发现厉鬼身上能取命格,便开创了鬼脉这一派,他的身边常年带着从一头巨大鬼神身上取来的强悍命格,此命格被其视作同伴朋友。而我们鬼脉,也一直遵从其教诲,认为命格有灵,可视作为人,既然为人,就应该可以当做朋友。”
  我坐在黑暗中,看着自己手上的葫芦,一直没有说话,葫芦里装着三个命格,难道这三个命格真的都有意识吗?恶鼠之命是否会怨恨我杀了它的本体?五行阴命是否会觉得我不够强大而故意不让我正常使用?新得到的巨武武将之命是否也在审视着我呢?
  “在休息之前,有一件事还要先做了,打开你的封鬼葫芦,放出今天的巨武武将之命,要让你和这个武将之命融合一次。”
  听了王冠权的话,我急忙将葫芦上的封条打开,正准备用匕首切开手指却被王冠权“啪”的一下打在了我的手上喝道:“你小子真是不长进,难道准备以后每次都用这招来唤醒武将之命吗?”
  我一愣,尴尬地笑了笑,王冠权将我手上的匕首移开,走到我耳边低声说道:“换命是一个过程,一个和命格交流的过程,我之前就对你说过了,命格是有自己的意识的,换命就是征求它的同意,说明你要使用它了。如果像我和黑将这样的老搭档,只要心念一动立刻就会换命成功,但是如果是刚得到的命格,你就必须要和它交流,这是换命最重要的一环。而不是像你这样,仗着自己身体有些特殊就每次用自己的鲜血,强迫驱动命格会使得运用命格并不流畅,而且也会使得命格对你的意见变大,以后会越来越难使用这个命格。”
  王冠权将我的手轻轻罩在葫芦上,随后一拍葫芦的侧面,我看见有淡灰色的光芒附着在了我的手上,光芒透过我的指缝往外照出,王冠权在我耳边低声说道:“你放轻松,放空脑子,让意识和心灵进入另一个世界。一个你能够看见的世界,一个你完完全全放空的世界,在那里会有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人在等你……”
  他的声音忽然变的很遥远,当我彻底放下所有包袱的一刻,我慢慢地睁开眼睛,却看见面前的世界渐渐变成了淡灰色,这是一种类似意识催眠或者是灵魂麻痹的状态,而在这片淡灰色的世界内,我却看见了一个人,他站在灰色的光芒中,看不清面容,但是能够看清他身上似乎穿着类似铠甲之类的东西。
  我试着往前走了一步,却看见对面的人猛然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大声喝道:“别过来!”
  我一惊,赶忙停下了脚步,望着对面的人影,我低声说道:“你好,我是万林,这里是什么地方我还没搞清楚,不过我想你应该就是巨武身上的武将之命吧。”
  对面那个看不清面容的人影微微一怔,随后说道:“原来你就是将我夺走的人,你可以叫我巨武,名字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
  这是一种很神奇的感觉,当我面对的是一个命格,说实话真的让我将命格当做是一个活人,我还真做不到。
  “我是想来问问你,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命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