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紧握着字条,颓然坐倒在地上,一颗颗泪珠从她的脸上落下,打湿了裤子。
“郑嘉龙,你骗我,你骗我”她忽然站起身来,冲向房门。
只是无论她怎么用力,房门都打不开,直到将双手砸的满是鲜血。小拇指的骨头都露了出来,她都毫无感觉。
一道死灰在她眼中弥漫开来,她咬紧了嘴唇,吃力的站起身来。
老房子的上门框都会比门口长出一截,她的眼神,便是落在了那里。
抽下了腰带,打了个扣,她便将脖子伸了进去。
从伸进脖子那一刻,到最终呛破了肺,舌头伸到了前胸,她都没有一丝挣扎。
她的眼睛充满了血丝,满是怨厉的瞪着,她那露了指骨的手,一直弯曲着,抚摸在自己的小腹之上。
一张字条,从她的另一只手上徐徐落地。
“小芝,我爹给我说了一门亲事,他以死相逼,我只能答应”
看到这里,禾火幽幽叹息一声。
“她肚子里有孩子,她诈尸了”画面再变,一个大夫模样的中年人狼狈的跑出了屋,接连摔了几个跟头却毫不顾痛,连滚带爬的跑了。
她从灵床上站了起来,的双脚落地,缓缓走出灵屋。所有人包括他的爹娘,都惊恐的远远跑了。
她的双脚被石块割破,却没有一血流出,她缓缓走在路上,所有人看到她那垂在胸前摆动的紫色长舌,都发出惨叫,慌不择路的逃开。
她来到变电所外,一阵阵欢天喜地的喇叭声传来。她轻轻一跃便来到了变电所的屋顶,静静地注视着远处蜿蜒的山路上那一对,脸上挂着喜悦的新人。
这一天,郑嘉龙与新媳妇订婚。
郑嘉龙家与她家,只有一墙之隔。她停尸的灵屋,墙那边便是郑嘉龙的新房。
家人请来了先生作法,将她硬生生的镇了下去。随后,家人为她寻了一门阴亲,草草办了仪式,便将她送走了。
她却回来了,附到弟弟身上,控诉家人。她不满家人为她找了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做鬼丈夫,怨气很大,甚至要求自己的妹妹去替自己。
当年参加她阴婚的人,都得过怪病。医院里根本查不出任何病症,最后有人想到
当年的先生。那先生极不情愿的被请了回来,再一次镇了她。
先生临走前,撂下一句话,让整个郭家的人都在惊恐中度日。
“作孽啊,她怀胎而亡,本就怨气极重,又是在煞日,阴时阴刻,于阴处死,实不应该镇了再镇,我也只是积阳德,救活人,但你们的阴德俱损,香火怕是传不下去了。”
第257章 鬼何须度
果不其然,几年之内,她所在的这一支郭家人,陆陆续续得了怪病。曾经的地主家庭迅速败了,家里唯一的弟弟,在父亲的葬礼上疯了。两个姐姐和一个妹妹,嫁人后也都因为难产,离开了人世。
几年之后,郑嘉龙见着小芝家里偌大一个院子空着,便与村里大队书记商议,按着集体土地买了过来。
说巧不巧,墙被打通了,停尸房成了厨房。
于是,毫不知情的郑嘉龙媳妇,每次进厨房,都会莫名其妙的被推飞出来,每次接进厨房,她都会惊恐不已。
不信邪的郑嘉龙,再一次醉酒之后,便强推着媳妇来到厨房,行了房事。
事情远没有停息,每年麦子收了,打场的时候,脱粒机总会出些故障,郑嘉龙是石鱼峪里唯一一个电工,自然免不了要去变电所送电。
只是,每次他一个人进到变电所里,他都会莫名其妙的被怪力弹出。起初他以为,那是高压漏电,只是偶然一次喝酒的时候,酒友提到了当年他和小芝的事情。
从此以后,他便再也不敢一个人进来了,而他的身上,也佩戴了专门求来的开光法器。
每一次被法器伤到,小芝身上的怨气就浓厚一倍,终于,今天她化身为厉鬼王,法器的力量被她耗尽,她找上了郑嘉龙的媳妇。
“你都看到了,你说,他们该不该死”小芝紧盯着禾火的眼睛,满眼是泪的问道。
禾火怔怔的看了看已经死去的郑老爹,又看了看昏迷在地的郑嘉龙。
“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放不下再者,你是曾经深爱过他的,怎么舍得如此对他。”禾火内心挣扎了许久,犹豫的说道。
“我看出来了,你是送愿师,但送愿师就能不问缘由,不分白,只为活人吗”小芝并没有对禾火出手的意思,无比幽怨的看了早已两鬓斑白的郑嘉龙,幽幽说道。
“送愿师是呀,送愿师就能不问缘由,不分白,只为活人吗”禾火扪心自问。
他抬起头看着小芝,回想着轮回眼中映出的一切,无语。
“度鬼度鬼,何尝不是通过度鬼,来度人度世呢。”禾火惨然一笑,最后看了一眼小芝和郑嘉龙,离开了变电所。
张珂到来的时候,正好是禾火轻轻将变电所的门关上。
张珂感受到了里面浓厚的怨厉,就要出手,却被禾火拦住。
“走吧,鬼魂哪里有需要咱们来度,又有谁天生就愿意做厉鬼呢。”禾火叹息一声,离开。
张珂虽然不明白禾火话里的意思,却也是被触动了心思,表情沉重的跟在禾火身后离去。
禾火坐在车里,转头看去,正好看到那变电所里冒出的冲天火光。
“或许,送愿师本就不该存在,这种蛮不讲理的度化方式存在世间,本就是不合理的。”禾火说完,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坐在副驾驶上的张珂,听到这话,想要说什么,但微微一想,却什么都没有说。
溶洞第五厅里,一道石柱慢慢现形,禾火大伯的身影从石柱中走了出来。,与他一起出现的,还有云西去的身影。
“你可看明白了”禾火大伯看着云西去,淡淡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