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丢下一锭金子,在铁匠惊讶、错愕、恐惧的目光中飞奔而去。江湖中出了一个怪人——我叫疯剑!
后来,我不疯了……我前世的记忆好像消失了一段,只记得,是檀越把我带了回去。
檀越治好了我的疯病。我喜欢听她抚琴,但是她抚琴时。却从来不让我在附近。
有一次,我忍不住偷偷潜回去听她抚琴。
我当时看到另有一个抚琴的人……
清冷的月光下,一炉香烟轻轻地扩散到空气中,白衣公子轻抚琴弦,空灵飘渺的琴声与香烟缠绕在一起,散发出寂寞的味道。
“你还是来接我的吗?”檀越的纤纤十指打开香炉,放进一块香料。
“你还是不跟我走吗?”楚青丘的语气中渗透着忧郁。
“我还有许多事要做。”回答他的人是檀越。
楚青丘走了,可是他像我一样去而复返。我故意让他看见我和檀越紧拥在一起。
楚青丘生生挖出了自己的双眼:“我没看见,我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后来,江湖中又多了一个狂人,他的武功叫“断肠曲”。
当时,被楚青丘惊醒的檀越平静地坐在床头,幽幽道:“李孽……”
檀越点住了我的穴道:“你故意刺激楚青丘?”
我没想到,檀越竟会有如此好的武功!
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拖起我的长剑:“因为你,他才肯教我武功。我是该谢谢你呀!”
檀越笑得很甜,可她的眼神却是让人心痛的!
“李孽,你爱我吗?你喜欢我的脸对吗?我在脸上划十八剑,你会不会痛苦十八年呢?”
看着满脸鲜血的檀越,我跟着喷出了一口鲜血。
我最后听到的,是一阵凄厉的哭声……
我不知道那哭声是为了我,还是为了楚青丘。但是,这哭声整整折磨了我十八年,也让我寻找了她十八年!
十八年之后,我却先找到了楚青丘。
上一世,我落下山崖之后,见到了楚青丘,也终于了断了我跟他之间的恩怨。
我记得,楚青丘长叹一声道:“十八年了!”
“是的,十八年了!”
“你见过她吗?”
“没有!”
“十八年前你与她……”
“……”
“十八年前你为什么不在她身边?”
“也许当初只是因为自己太寂寞了,才会常常徘徊在‘听云小筑’附近,后来就成了一种习惯吧。可是我从来不曾拥有过她,你也一样……”
“……”
“我是不是一个不可救药的疯子?”
“我们都觉得对方必须死,那就让二十年的恩恩怨怨在这儿了断吧!”
“嗯!”我闪身喝道:“接着!”
楚青丘伸手抄向疾风,将一双温柔、滑腻、带着血腥的东西抓在了手里:“这是?”
“我的眼珠。我还给你的!”
琴声骤起,剑光乍闪。
音扬,剑过。
弦断,剑折。
楚青丘满身鲜血地仰面摔倒:“来生,我不再抚琴!”
我胸膛炸裂,双膝跪倒:“来世,我也不再用剑!”
我临死之前闻到了一阵香气——再熟悉不过的香气!
她来了!她躲了我和楚青丘十八年,终于还是来了……
楚青丘笑道:“十八年了,你终于听见了我用十八年弹奏的断肠曲!”
我笑道:“我曾说过,我李孽一文不名,只有这一颗心是真的!你看到了吗?你看到了吗?看到了吗……”
上一世,当我的鬼魂从躯壳中飘浮出来的时候,我看见朗朗夜空下,多了两具含笑的尸体。
檀越站在两具尸体的中间时,一位身披袈裟的老僧出现在了她身后:“如果有来生,你们三个再相遇时。你会如何选择?”
“今生,我身随青丘,心随李孽。来生,我必中途夭亡,半生跟随青丘,半生跟随李孽。只要他们不会同时爱上同一个女人,就不会结下生死之仇!”
老僧摇头道:“来世就今生的重复。就算你一世只随一人,他们也一样会刀兵相见!死于非命!”
一段记忆结束之后,我就像是飘浮在了无尽的虚空当中,四周只有寂静的黑暗。那时,我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还没发育完全的胚胎,躲在母亲的身体中,等待着下一个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