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节
之后我就听见门禁的老头说:“进去吧。”
我看见他看了一眼我的身后,我于是也细心地看了一下,我发现我身后并没有什么异常,有一个拖得很长很长的影子,我再看向他,却发现他没有影子。我顿时就明白了什么,也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看我,但我依旧不动声色和他告别。
我临上车的时候,他似有所指地和我说:“人人都以为黑暗才是藏污纳垢的地方,却不知道被光照到的地方甚至更黑暗。”
我只能朝他一笑,就开车进去了。
整个殡仪馆除了门禁的地方,是一片黑暗和沉寂。对于门禁老头,其实我已经存了疑影儿,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我思量着等我回去了有些事需要好好证实一下才行。
到了广场里之后,我从车上下来,径直走进殡仪馆里面去,可是我并没有走到任何地方,而是一直传过来这一栋大楼,到了后面的焚尸房,当我站在焚尸房门口的时候,我明显感到身边有些异样的动静,你真要说有什么,说不上来,只觉得像是有什么人在走动,有人跟在你身边似的。
我上前一步,将焚尸房推开,缓缓走进去,我能感到混在黑暗中的一种异样气息,我没有去管,而是径直到了焚尸炉边上,然后就站在了焚尸炉旁边,一直没有再动。
我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尊雕塑,但是我做了一个细节,就是没有将焚尸房的门给关上,我知道要跟我回去的那个人一定会来,而且我知道他就跟在我周围,那个地上的影子就是证明,那不是我的影子,而是他。
在我穿过了殡仪馆的大楼到了焚尸房边上的时候,他没有继续跟着我了,我能感觉到跟着的那种感觉忽然消失的感觉,其实是因为他害怕了,或者是弄不明白我这是要干什么,所以存了忌惮。
无他,因为乔杰,因为我在焚尸炉这里驱散过乔杰,他怕我忽然动手像驱散乔杰一样驱散了他,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嘴角划起一阵微笑,以前都是别人暗地里算计我,现在也轮到我算计别人,让他们捉摸不透了。
果真,很快我就看见有个黑影儿出现在了殡仪馆的门边上,然后窜了进来。我站着的位置几乎是贴在焚尸炉边上,不靠近焚尸炉根本看不见,可我看见进来的这个黑影对焚尸炉很是忌惮,始终离了远远的,而他远离了焚尸炉就不可能看见我。
最后我看见他绕到后面了一些,我才缓缓从焚尸炉边上走出来,我没有要隐藏自己的身形,他听见脚步声我看见转过了身子,这时我已经走到了焚尸房门边上,将门合上,然后拿出一支蜡烛用打火机点燃了,我点燃蜡烛却将蜡烛对着门缝的位置,将蜡泪一滴滴滴上去,完全不去理会焚尸房里的这个人,因为我早已经知道他是谁,从他走进来的时候我就已经证实了猜测,根本不用去看。
我只是一点点将门给封起来,最后将蜡烛放在旁边的台子上,毕竟活着的时间久了,忽然成了亡魂一样的东西,还不适应这种黑暗的环境。
我看向他说:“怎么样,虽然你意识到这是一个陷阱,但是不确定还是让你进了来,无他,就是因为你想要的太多,要是你不想着要和我一起回去,也不会进这个局来。”
他的脸色很难看,甚至可以说是有种莫名的恐惧,他说:“你明明没有这样的头脑的,也不可能想得到这个地方的,是谁教你的,还是谁告诉你的?”
我说:“在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我想和你确认一件事。”
第八章 醒来
他问:“什么事?”
我说:“我来的时候单兰金可能是觉得我不会在这里停留到手表转动十二个小时之后,所以就没有和我说后面的情形,我想知道,这个手表在转足了十二个小时之后,是否就这样停止转动了。”
他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笑一声说:“你还有的选吗,在这个殡仪馆里你无所遁形,否则也就不会被门禁老头看见了,到了这里,你更是无法隐藏自己,而且,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害怕我。”
他只是看着我,问我:“你把我引到这里来倒底是要干什么?”
我往前走了两步,我走一步他就退一步,但是却始终离了焚尸炉远远的,我停下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还得多谢你和我说的乔杰的事,要不是你和我说起乔杰,我怎么会想起我驱散他时候的情形,你意图借这番话得到我的信任,却不想反而将自己陷于陷阱。”
张应全问:“那时候你就已经知道了?”
我说:“你还没有回到我的问题呢。”
张应全说:“我在这里能找到人帮我,可是你没有,你应该很清楚这一点。”
我说:“你还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如果你能找到帮手,现在你还会是这样一副受制于人的表情吗,你有什么帮手尽管喊来,我在这里等着。”
张应全的面色已经惨白得就像一张白纸,犹如一只惊弓之鸟一样:“那你要保证不驱散我。”
我说:“那就要看你是否知无不言了。”
他咽了一口唾沫说:“那只表每转三圈会停一圈,也就是说你看到表停掉的时候,最起码已经过去了三十六个小时,加上你来的时候表开始转动的那十二个小时,你已经在这里呆了最少四十八小时,也就是两天。”
我之所以要问这个问题,就是因为我觉得我睡下去的时间绝不是十二个小时这么短,所以才要和张应全确认,结果果然是这样。
我于是说:“你未免也太贪心了,既想要刘墨拿走的那件东西,又想和我回去意图霸占我的身体,而且差一点就成了。”
张应全此时根本就毫无还击之力,一直都看着我,似乎生怕我做出什么伤害他的事情来,它问说:“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了?”
我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东西和事情来,你也可以说我忽然变聪明了,于是就拆穿了你那点一石二鸟的把戏。”
张应全说:“只要你不像乔杰那样驱散我,我什么都可以告诉你。”
边说着他就看向焚尸炉,似乎极其惧怕这东西,我说:“你害怕那是理所当然,因为我才知道,这东西白天焚烧尸体,晚上焚烧不安分的亡魂,你理所当然会怕。”
说完我看了看张应全,恐吓已经够多了,我问他说:“我问你,施虎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张应全说:“因为那个男孩,被放进人偶里的男孩,他把施虎给勾来的。”
我说:“你没有说实话,施虎为什么要到这里来的。”
张应全说:“我真的不知道,你应该知道没人敢招惹他的,更别说打探他的意图了,我们的确只知道他是被那个男孩勾来的。”
我在心里盘算着,就没有再继续问,而是转移了话题:“那这件事就算了,我只问你,你为什么要冒用张应全这个名字?”
张应全说:“我没有冒用,我的真名就叫张应全。”
我皱起了眉头,我说:“那你知道不知道马一品这个人?”
张应全听见马一品,整个人就愣住了,然后勉强开口说:“认得,他本名不叫马一品,和我名字一样,也叫张应全。”
我似乎已经听出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来了,而张应全说起马一品之后就又说道:“马一品是死过一次的人,后来活了过来,好像是有人帮了他,但是……”
我问:“但是什么?”
张应全才说:“他有些不一样,没有人跟他回去,也没有东西缠着他,好像他就这样活了。”
马一品的事张应全自己根本也说不清楚,我倒是能想出一些端倪来,于是就不再问他,而是重新问:“那你和刘墨是怎么一回事,我记得在721里……”
我一边说话一边看着张应全的反应,哪知道我说到721的时候,他忽然就变得惊慌失色,像是提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一样,他说:“我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