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节
“九儿能够闻到你的气息。”玉拂出言说道。她说话的同时肩上的那只金毛小猴子将一枚果核扔向十三,十三情绪不高,沒有理睬它。
左登峰闻言点了点头,沒有再说什么,玉拂是背对月光的,他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
“外面疯传你被白云观的毕逢chūn打伤了,是不是这样?”玉拂再度追问,她根据左登峰的声音判断出了他气息不畅。
“死不了。”左登峰摇头说道。传言的特xìng就是不准确,以讹传讹的结果就是张冠李戴,也有可能是毕逢chūn自己吹嘘。
“你为什么要跟rì本人合作?”玉拂沉吟片刻出言问道。左登峰与她在一起的时候都是灵气内敛的,所以她并沒有看出左登峰修为已失。
“他们抓了我所有的亲人要挟我,我将计就计将藤崎正男他们杀死在了周陵里,我是为了给巫心语报仇,根本就沒与rì本人合作。”当天下人都误解他的时候,他还是希望有人能明白事情的真相。
“你为什么要杀害五台山的天弘法师?”玉拂再问。
“我在济南府失手打死了他的徒弟,他追踪到了咸阳要为徒弟报仇,但是我并沒有杀他,我只是打伤了他。”左登峰摇头说道。
“但是天弘法师的确是死在了你的玄yīn真气之下。”玉拂出言说道。
“我沒杀他,我冰封了他的丹田气海只是为了阻止他追我。”左登峰叹气摇头。天弘法师为什么会死他真的不清楚,但是他很清楚天弘法师的伤势并不致命。
“他身上的枪伤是不是你打的?”玉拂急切的问道。
“是。”左登峰无奈点头,不是他干的他不会承认,是他干的他不会推脱。
“你知不知道天弘法师是五台山的高僧,五台山是佛门大派,单是度过天劫的僧人就有十几位,现在全部下山在寻找你。你与张天师动手得罪了正一教,杀了天弘法师得罪了五台山,帮rì本人做事得罪了所有有爱国之心的道门中人,你到底想干什么?”玉拂正sè开口。
“我跟张天师动手是为了帮茅山解围,天弘法师不是我杀的,我也沒帮rì本人做事。”左登峰摇头说道。
“你帮杜秋亭解围确有其事,但是除了你谁会杀死天弘法师,你说你沒帮rì本人做事,我问你,你有沒有放走藤崎樱子?”玉拂情绪很是激动。
“你是來审问我的吗?”左登峰皱眉反问。他之所以不想见到玉拂是因为修为已失,男人在落难的时候怎么可能不希望得到女人的宽慰,但是玉拂前來语气一直很严厉,沒有宽慰,只有指责。
“你有沒有放走藤崎樱子?”玉拂终究是个女人,女人可以为了爱人与天下人为敌,但是她们不会允许爱人心中有别的女人。
“肯定是毕逢chūn那个老东西在信口雌黄。”左登峰闻言摇头苦笑,他很清楚玉拂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个问題,他也清楚玉拂不会理解他那么做的原因,不过斟酌再三左登峰还是决定说实话。
“她曾经帮我修补过道袍,所以我放走了她。”左登峰出言说道。
“仅此而已?这不是你的风格。”玉拂的声音之中透着十成的不相信,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在她看來单纯的修补袍子不足以换來左登峰放过藤崎樱子。此外她也了解左登峰,知道左登峰是个很偏激的人,小因以小果回报,大因以大果回报,这件事情明显与他的行事风格不符,所以玉拂不信。
“你想听真话?”左登峰再度苦笑摇头。玉拂得到消息就冒着风险赶了过來,这样的女人有资格听真话。
“我知道你对rì本人恨之入骨,所以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放走一个rì本女人。”玉拂的声音之中透着冷意。
“rì本忍者有束胸的习惯,当年在江苏为她养伤的时候我曾摸过她胸脯确定她的身份。”左登峰和盘托出。
左登峰说完,玉拂沒有再说话,左登峰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看到她在发抖,很显然她此刻非常生气。即便如此左登峰仍然沒有后悔与之说真话,玉拂对他的心意他明白,女人的真心换來的不应该是男人的谎言。
“我一直以为你和别人不一样。”玉拂抬手将一个小包扔到了马车上,转而凌空南下。
左登峰目送玉拂离去,他虽然沒有了灵气修为,但是敏锐的思维并沒有丧失,他知道玉拂一定以为他与藤崎樱子有了苟且之事,因为男人与女人一旦到了抚摸的地步,接下來就沒有任何的阻碍了,别说玉拂,换做任何人都会这么想。
有些事情永远说不清,事实上他抚摸藤崎樱子的胸部并不是感情发生到一定程度藤崎樱子自愿的。但是他如果告诉玉拂他是在藤崎樱子醉酒的情况下检查她胸部的,玉拂同样不会理解,反而会认为他人品卑劣,趁人之危。
那个小包左登峰沒有打开,小包散发着浓烈的药味,不问可知是玉拂得知他受伤之后为其准备的药物,这些药物可能是疗伤的圣品,对他却毫无用处,因为他并不是受伤。
“你错怪我了。”良久过后左登峰叹气喃喃,当双方注定沒有结果,误会未尝不是一个好的结局,忘记一个坏男人远比忘记一个好男人要快的多……
第二百二十四章虎落平阳
玉拂的离去令左登峰很是伤感,回家的念头越发浓重,次日清晨,左登峰早早上路,他大致估算了一下,如果加快速度,再有一个月就能回到自己的老家。
动物临死之前会离群独居,人则恰恰相反,人在临死前都希望回到家里,左登峰也是如此,他急切的想要回去,之前他回去过数次,但是只有这一次有回家的感觉。
家养的马不比野马,家马需要喂料,单纯吃草就沒力气,之前走了十几天,这匹马一直沒有得到细料,越走越瘦,每天走的距离也越來越短,左登峰于心不忍,便壮着胆子到一座小镇上购买玉米粉,顺便买些干粮,为了安全起见他选择的是下午两点左右进的镇子,午后是人困乏的时候,街道上少有行人,左登峰快速的买了玉米粉和饮马的罐子,又在镇口买了些干粮,快进快出,片刻也不耽搁。
即便如此,他离开小镇之后还是发现被人盯上了,盯梢的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个头不高,身穿灰布褂子,尖嘴猴腮,长相很是猥琐。
但是就是这么一个猥琐的人却让左登峰很紧张,因为他发现此人虽然身穿俗家衣服,但是脚上穿的却是一双薄底云靴,这是道家弟子才穿着的鞋子。
那猥琐的汉子似乎对他很是忌惮,一直在一里开外远远的吊着,左登峰赶着马车暗自疑惑,他一直沒有与外界接触,不知道外面的传闻都是怎么样的,但是毫无疑问很多人对他感兴趣,他现在疑惑的是为什么这些人会对他产生兴趣。
这个猥琐的汉子不敢靠的太近,这就说明对方很可能知道他的身份,是出于害怕而不敢靠近的,但是反过來想,那猥琐的汉子既然知道他的身份还敢跟着就说明那家伙知道些什么,外界谣传他被毕逢春打伤了,这可能是猥琐汉子敢于跟着他的原因。
且不管那个猥琐汉子为什么敢跟着他,至少可以肯定的是那家伙不是出于善意的,倘若任凭其尾随在后,迟早会发现他已经沒有了灵气修为。
沉吟片刻,左登峰停下马车步行回头,带着十三向那猥琐的汉子走去,毫无疑问这是一出空城计,中国有句古话叫虎死余威在,那猥琐汉子见左登峰回头,立刻调头狂奔,片刻之后就沒了踪影。
吓跑了猥琐的汉子,左登峰心里并不轻松,这家伙逃走之后定然会泄露他的行踪,届时将会有更多的人前來寻衅,普通的修道中人十三可以抵挡,但是万一对方來的是度过天劫的高手,他和十三定然无法招架,想及此处左登峰快速的将马车赶上了岔道,往北偏移了不少,以此躲避可能存在的追杀。
左登峰此刻已经成了惊弓之鸟,专门走偏僻的小路,这年头痛打落水狗的事情司空见惯,他得罪了正一教,得罪了五台山,得罪了日本人,这些人如果撞见了他肯定会冲他下手,此外那些江湖术士和小门小派也不会放过他,这些人倒不是跟他有什么仇恨,而是出于利益的驱使,在外人看來周陵的宝藏和玄阴护手全在他身上,倘若能得到宝藏,可以富甲一方,如果得到了玄阴护手,就可以叱咤天下,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是千古不变的真理。
在前行的同时左登峰还刻意留心准备了不少五行之物,他虽然灵气已失,但是对于阵法的理解却沒有忘记,如果遇到危险,他还可以布置阵法困住敌人,为自己争取逃命的时间。
一路东行的同时,左登峰一天会喂两次马,每一次都会用玉米粉和清水饮马,这样做的目的是让马尽快恢复体力,万一遇到危险他可以舍弃马车,骑马逃走。
此外晚上也不敢生火了,因为火光能在很远之外被观察到,点火会暴露目标,白天也是战战兢兢,对面过來一个人或者身后过來一辆车都会令左登峰紧张半天,由于要东躲西藏,四处圈绕,行进速度就大大减缓,有时候一天只能走出五六十里。
虽然一直提心吊胆,左登峰却并沒有过分失落,三年的辉煌并沒有令他的心性产生任何变化,三年前他是怎么想的三年之后他还是怎么想的,他沒有雄心壮志也沒有其他的目标,他的目标就是救活巫心语,既然这个目标无法实现,他要道术也沒什么用,沒了就是沒了,打不过别人可以躲起來,在这种心理的驱使之下左登峰并沒有怨天尤人长吁短叹,他只是平静的躲避着危险,圈绕着向东行进。
三日之后的中午,左登峰正在树林的小溪旁饮马,东北方向的林中飞起了一群飞鸟,飞鸟通常在日落和日出的时候活动,中午时分一般是不会飞的,心念至此左登峰立刻警觉,爬上大树往北张望,一看之下眉头大皱,一个身穿红衣的和尚正在东北方向快速的向南移动,由于距离太远左登峰无法看清他的样子,不过根据他的行进路线來看他并不知道自己所在的位置,因为那红衣和尚向东偏出了数里。
左登峰借着树叶的掩护观察着那个僧人,随着距离的拉近,左登峰看清了那个僧人的样子,此人当在四十岁上下,个头中等,样貌无奇,脸上的表情严肃而急切,身后背着一个不大的包裹,根据包裹外的轮廓來看包裹里应该是干粮。
看到这个包裹,左登峰敏锐的感觉到此人恐怕是冲他來的,因为普通的僧人云游都是不带干粮的,拿个钵盂走哪儿要哪儿,这个红衣僧人带着干粮就说明他是为了节省时间,此外他所穿的袈裟也说明他是个有地位的高僧,还有就是他是从北面來的,五台山在山西,位于河南北面,山西人吃面食,红衣僧人的包裹里就是馍馍或饼子。
那红衣僧人在东侧的小路上停了下來,落下之后干了什么左登峰看不到,只能看到他沒有再凌空,这表明他可能是在休息,也可能是在守株待兔。
左登峰自树上滑了下來,沉吟良久,将那匹马自辕子上放了下來,还它自由,转而抛弃马车向南走去,走了几步之后左登峰又调头回來了,将那辆马车的辕子转向了北方,这是为了误导可能发现马车的僧人,这个动作并不高明,但是所有人都认为残袍左登峰不屑耍诈,事实上他已经落难了,为了活命什么事情都干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