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伸手一把抓起朱特,朱特身材健硕,强壮如牛,但被他一把抓着,却半分动弹不得,象个木偶一般。事出突然,毫无征兆,一直半躺在我怀里的四姑娘急忙挥手:“自己人,放下他。”
她话刚出口,朱特整个人已经被扔了出去,朱特身高一米九以上,体重最少有二百斤,而干尸般的轩辕天骄体重最多只有一百斤,但他扔朱特就象扔一个皮球,轻轻松松。
在我们还没反应过来,轩辕天骄已经腾空而起,他不是跃向干尸,而是向后面跃去,枪声突然密集起来,我已经明白他想做什么,他先用朱特吸引对方的火力,然后用最快的速度搏杀那些枪手。
四姑娘眼珠一转:“我们上去,对付干尸,抢走东西。”凤青龙摇了摇头:“姑娘,你没看到龙家少年的下场吗?东西固然重要,但生命难道不是更重要吗?”
我伸过头去,却看见轩辕天骄象一团黑雾一样,对方的枪手已经不见了踪影,只留有两三具尸体,而朱特扶着一只胳膊,正咆哮着谩骂,只是他的说的是德语,没有人能听懂。扔这么远没有被摔死,看来轩辕天骄使的是巧劲,能把人扔出去而不伤筋骨,这种只在武侠小说中才会出现的武功想不到真的还存在人世间。
那群干尸一见轩辕天骄冲了上来立即四处奔逃,但仍有两个逃得慢得,被轩辕天骄扔了下来,一个被摔尸骸遍地,一个直接被扔下了石拱桥,过了好一阵才传上来一股毛发烧焦的怪味。
四姑娘拉了拉我的手:“保护我。”然后便头也不回地往往上走,我愣了一下,屁股上挨了一脚,扭过头,却是凤青龙,他低声骂道:“还不快跟上,等什么。”
我急走两步,跟了上去,凤青龙柳生等人也跟了过来,四姑娘已经愣在哪里,一动不动。我只看了一眼,也惊呆在哪里,在飞机残骸所处的平台上,有七八个箱子状的东西,有三个已经被打开,哪里有着最耀眼的光亮,有茶杯大的七彩珍珠,有雕琢圆润的上等和田玉,也有一块足有一公斤的金刚石。
在地上散乱着一卷绢本,四姑娘伸手捡起,脸瞬间变了颜色,手不停地颤抖,我伸出头,上面是小楷,是书贴,此帖其法极严,其气亦逸,有秀美开朗之意态。
她扭过脸:“这是《换鹅贴》,王羲之的。”我听了也吓了一跳,我虽然不懂书法,却也知道《换鹅贴》,此贴是王羲之所做,又名《黄庭经》,据说山阴有一道士,欲得王羲之书法,因知其爱鹅成癖,所以特地准备了一笼又肥又大的白鹅,作为写经的报酬。王羲之见鹅欣然为道士写了半天的经文,高兴地“笼鹅而归”,所以后人叫《换鹅贴》。此书据说早已佚失,现在留传的只是后世的摹刻本了。
《换鹅贴》有诸多名家临本传世,如智永、欧阳询、虞世南、褚遂良、赵孟畹龋蔷又刑骄客跏榈穆肥玫矫赖钠羰尽H欢灿腥巳衔】痘仆ゾ繁史ú焕嗤豸酥虼艘嘤姓嫖敝妗?br>
虽然这本绢本上似有落款,但四姑娘怎么会知道这就是《换鹅贴》,又何从知道真伪,他是号令群雄的首领,可不是权威的书法鉴定家,何况就是书法鉴定家,这《换鹅贴》向无真迹面世,她又从何辨得真假。
就连一向不动如山的老喇嘛地脸色也变得有些惊讶,索南双手捧上一本经书,老喇嘛双手颤抖,在一页页地翻动,他的双手也在颤抖,仿佛看到了佛祖手书,打开了极乐世界之门。
第九卷第九十四章大家都是人
这地上散落着的任意一件物品,都价值连城,这不是一个形容词,而是一个真实的表述,从这看来,飞机里的珍宝是当时的国民政府送给美国总统的礼物是真实可靠的,但他们怎么会刚好跌落在这个地方,前代法王们又怎么会把飞机送到这里,这一切都让我迷惑不解。
轩辕天骄在咆哮,对老喇嘛,对凤青龙,对我,还有她的女儿,你根本听不清她咆哮的是什么,这咆哮我已经不止一次地听过,在夜晚,从金刚伏魔殿里传出来的恐怖声音。
难道,这时已经进入夜晚,他的狂性已经发做。在他的咆哮声中,那阁楼里似乎有光华在摇动。
轩辕天骄的啸声越来越响,我能看到,他的肩膀和腹部都有酱黑色的污血流出,他的脚明显比我们大许多,鞋已经破损,五个又长又细象鹰爪一样的脚指伸了出来。只有眉毛和眼间还有一丝冷静。
祭坛里的阁楼光华摇动更加厉害,似乎里面的东西要破阁楼而出。突然间整个洞腹间传来了一声长啸,这是孤狼在原野中嘶叫、挑畔的声音,但这不是一头孤狼,而是成百上千只,这些声音速度极快,仿佛在原野中受了惊吓。
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枪声,惨叫声混杂在一起,数十穿着作训服的人,混杂着干尸状的人,混杂着穿僧衣、马帮服饰的人,他们不顾一切往这里涌来,这一次他们跑的更快,但这是一种逃命的般的奔跑,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们下来一共只有六十多人,死了这么多,可现在似乎还有六十多人,他们又是怎么下来的。
只过了片刻,在他们的后面,从那些石拱桥上涌出上百只体型巨大的人形动物,高的有两米半以上,低的也将近两米,他们半身赤露,身上长满了毛,三分象熊,三分象猿,四分象人,他们奔跑的姿势也象极了猩猩。
在最前面的是一个非常高大的怪物,他约有三米左右,整个身体强壮的象一辆坦克,他猛地一跃已经追上一个马帮打扮的人,一把抓着扔下了石拱桥,他猛地抬头看见我们,站直了身体,发出唔唔的声音,两只拳头在地上乱砸乱锤,碎石飞扬。
他是在向我们示威,他的眉毛,他愤怒的脸,愤怒的声音我似乎在哪里见过,在哪里听过。我突然打了一个冷战,这是张村长,矮胖的张村长,那么这些人就是蓝月谷里的居民,他们不是已经离开了吗,怎么会又出现在这里。
而且我们在遭受袭击时,能变成这种高大体形的只是极少数,大部分只是身形和普通人差不多,可是今天他们都是体形远高于常人,而且毛发浓密,显得更加凶悍,我看了看阁楼上闪耀的光华,我已经有些明白,这一切都和这个被供奉的圣物有关。
我扭身看见了老喇嘛,老喇嘛的脸色变得异常冷峻,仿佛在做重大的决定,我已经明白,那两个惨死的金刚伏魔手的喇嘛不是死在暗杀,而是死在他们保护的人手上,那遍体的伤痕正是这些怪物留下的伤痕。
他的吼叫一声声敲打在我的心上,我的心跳加剧,我心中的那股烦燥之气似乎要喷薄而出,我的手在颤抖,一阵阵热血上涌,似乎要冲破我的血管,我紧咬牙关,生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发生什么恐怖的变化。
形势立既发生了奥妙的变化,刚才还互相倾轧的几系人马反而被逼到了一起,虽然没有沟通,但面对这些怪物,人无形之间已经结成了利益共同体,大家已经退到了一起,只是相互之间还有一道细细的缝隙,互相戒备。
最兴奋的还是轩辕天骄,估计他在这下面受困已经日久,很少能见到这么多活蹦乱跳的生命,他两只细长的手不停地乱搓,而受伤后的朱特也变得异常烦燥,牙呲着,鼻子里发出一连串的鼻音。
所有的人都很亢奋,凤青龙的两眼血红,龙家粗壮汉喘着粗气,柳生拄着双刀,满面扭曲,似乎在做一个痛苦的决定,就连四姑娘也满面红光,仿佛随时要一跃而出,将眼前所有的人杀光。
眼前的人是什么,是一群怪物,只有杀了他们我们才能逃脱生天,就算我们心慈手软,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们,不是我们杀死他们就是他们杀死我们,这是这个世界最简单也最有效的生存原则。
双方在相持,蓝月谷的居民发出一连串的吼叫,我们也开始吼叫,在一片嘈杂声中我却听到有人在轻轻诵读经文,是老喇嘛和索南他们三个,老喇嘛满脸平和,而索南两人却是满脸痛苦。他们诵读的经文我一句也听不懂,但他们平和的语调,还有那富有韵律的变化却象一泓清泉,让我安静了许多。
轩辕天骄突然停止了吼叫,转眼看着达仁上师:“老喇嘛,你还念经啊,你的佛祖如果有灵,看你保护的那些魔鬼终于反噬到自己,估计也要活活气死。”他的模样已经变成一具干尸,可还不忘讽刺老喇嘛。
老喇嘛叹了一口气:“当年弥勒佛祖在雪窦寺修行,日日在后山与树木岩石说法,世人皆笑其痴,佛言道:树木岩石虽顽,但终有一句悟得佛法,就不愧我佛慈悲,树木岩石尚且如此,何况是人,万物之灵,相信终有得悟佛法慈悲。”
他这句话说的堂堂正正,轩辕天骄哼了两声,显然对老喇嘛的话不屑一顾:“他们也是人,也配得上万物之灵,不过是些妖魔鬼怪。”老喇嘛抬起头:“你也是人,我也是人,他们为何不能是人,他们杀过人,你也杀过人,我也杀过人,你能自称英雄,我能做喇嘛,他们为什么就是妖魔鬼怪。”
他声音平缓,却把目光转向了我:“人外表如何不重要,人做何事不重要,但一定要心正,坚持做对的,只要放下屠刀,还能立地成佛。”
在周围一片的疯狂之中,他静静地坐着,他的眼睛依旧明亮,我的心一动,他似乎是在说我,可现在这个地方,已经没有理智,只有疯狂。
就在这一段时间,被围在祭坛上的人已经摆成了一个的园弧形的防御阵形,虽然下面的真已经不能用人类来形容了,但来这地方的没有一个善类,哪一个不是亡命之徒,哪一个手上没有鲜血,在此时,就算是玉皇大帝,如来佛祖来了他们也敢决一死战。
第九卷第九十五章拼死一搏
已经变了形的张村长突然停止了吼叫,恭恭敬敬地趴了下来,嘴里发出一声声低沉的哀号,声音十分凄婉,和他的形象一点也不相符合。上百人的队伍突然安静了下来,也恭恭敬敬地趴在了地上。
他们在祈祷,他们的祈祷方式很奇怪,叩一个头,站起来,先抬左腿,用左手拍打左腿,后抬右腿,用右手拍右腿,然后两手互交拍打肩膀,再跪下叩一个头,如此周而复始。
祭坛上慢慢安静下来,数十人奇怪地注视着眼前的景象,整个山腹里只有蓝月谷居民的诵读声,场面皆庄严又滑稽,那些人暴露在枪口之下,一枪下去,百分之百就能打倒一个,可是却没有人敢开枪。
上师的眼睛渐渐黯淡下来,脸上满是担忧慈悲之色,索南二人坐在两侧,怒力在克制自己,但脸上已经被黑色笼罩,嘴里也在念诵佛经。
四姑娘扯了扯我的衣袖:“老七,不知道这一次我们还能不能逃出生天。”她长长的睫毛在不停地闪烁:“老七,如果最后不行了,你一刀杀了我,别让我死在这些怪物手里。”
一定有办法出去,我望着四姑娘的脸,她的脸色很平静,但她的手在颤抖,我努力让自己笑的自然一些:“别胡想,这么多困难我们都逃了过来,这小小洞腹,几个村民能奈何我们。”
我突然灵光一闪,村民们来这恐怕就是为了阁楼上的那个所谓的神器,而这里所发生的一切恐怕都和这个东西有关,要想破解迷局,恐怕只有从这个东西下手。
还没等我想好怎么做,张村长已经停止了所有的舞蹈,慢慢地站了起来,所有的怪物都站了起来,这种无言的行为,让人顿时感到了压力。
“克拉的顿,天神后代的守护者,你忘了你祖先的誓言了吗?”老喇嘛的声音不高,但在整个山腹里清晰可闻,我暗自骇异,这老喇嘛似乎已经受了重伤,怎么恢复这么快。
克拉的顿应该就是那个张村长的名字,守护者应该是他的称号,看来老喇嘛还想做最后一搏,想用言语打动他,可对方既然已经露出了本的来的面目,假装认输撤离,然后杀了一个回马枪,已经下了鱼死网破的决心,岂能会随意更改。
克拉的顿放声长啸:“老法师,我们抗争亦是死,俯首亦是死,拼死一争,也许天神会给我们一条生路。”他环视四周:“我们困守在这里已经超过千年,我们从来没有奢望过获得尊重,只想苟且偷生,可是现在我们苟且偷生的机会已经没有了,那就奋力一搏,让别人记住我们神族不是奴隶。”
他说的话介于陕西话和普通话之间,铿锵有力,周围的人群中发出山呼海啸的声音。老喇嘛一声长叹,还想再说话,却被嘈杂的声音所掩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