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节
我回想起小蛇的话,忽然之间一下子明白过来,她今天晚上的表现,都是表达一种情意。
看来,我是伤了她的心了。
第二天早上,麻小帅飞奔而来,将一缕白丝递给我,说道:“萧关,老校长今天落土为安,阴宅选在青青小学对面土坡上。这样,咱们学校就能看着老校长,老校长也能看到咱们小学了。”
我愣了一下,接过麻小帅手上的一缕白丝,将白丝带扎在扣子眼上,和麻小帅一起飞奔,去青青小学。
那条去青青小学的小路,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去过了,两人跑得很快,只有平时一半的时间就到了。
老校长祁汉言的棺木已经准备了。
那天,是我见过,青青小学人最多的一天。
那条盘山公路坑坑洼洼,不大的校园里面,停满了各式各样高级轿车,花圈堆满了路边。
除了这些轿车,更多的是裤脚卷到膝盖,叼着大烟枪,手里提把锄头,干活到点了过来送老校长的山民,还有一些头发飞起,风格迥异的打工少年,他们都是从青青小学走出去的学生,有不少结伴从全国各地赶了回来。
祁汉言的告别仪式,并没有设在青青小学,而是在小学百米外的一块空地上,搭上了灵堂。
祁汉言半生事业,只有巴掌大的青青小学,三两间教室,更无别的可言,教过学生很多。真正飞黄腾达却没有多少,有的小学毕业后就开始谋生计,有的依旧是农民,有的还是工人,可心中那扇窗户都是老校长点开的。
棺木要抬到山坡后面,大概有两里路。一口薄棺材。八个抬棺人。一只绵延的送葬队伍。
“起灵!”祁汉言不是本地的苗民,有些习俗并不是本地习俗,棺木抬起来后,前面的阴幡举得飞快,后面的队伍走得很缓慢。
到了小山包,不远处就是青青小学,从这里看过去,可以一直看着小学。
阴宅已经挖好,将棺木放入之后,黄土盖上,远处是绵延青山,更远处是刀文青所在。
几十年的坚守,一切都没有最终的厮守。刀文青始终是青崖峒的女人,她未曾有一天属于祁汉言。按照礼仪,两人并不能合葬在一起。
棺木放下去的时候,大雨漂泊地落下。到了下午,众人散去。我、麻小龙和麻小帅、麻本感四人都没有走。
“少了麻蛋一人,真不是个滋味,臭小子天天欺负女同学去了,真是讨厌。”麻本感说道。
他眼睛开始近视,带上了两百度的眼镜,说话的时候文绉绉,竟然用上“讨厌”这种女生的词汇。
“他就是个王八蛋。”麻小龙恰当地表达了我们大家的情感。
我还是说了离别的话,说道:“你们好好照顾自己,蜈蚣老大要走了,不能照顾你们了。”
四人闷声不语,在雨中站了一会,心中憋得慌。麻小龙提议,对于群山大喊:“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声音在群山回荡,不知道麻蛋可否听到。
我回到茶花峒,已经快要天黑。我依旧抱来柴火,洗干净过锅,将家中猪肉切块,备好各种作料,做了一盆红烧肉,端着出了大屋。当年救我十几只护院狗,五年时间里,已经没有几只活着我,走之前请它们吃一回肉,这是我的一点点小心愿。
我把东西收拾好了,差不多准备离开了。
麻伦叔过来敲门,就站在门口,说道:“萧关,这是我做好的草鞋,一共有五双……麻伦叔没有说别的话,我相信,他已经知道我要走了。
这种时候,离别都显得特别的别扭。麻伦叔只是把草鞋送给我之后,就离开了。我想,麻伦叔也是个不善于告别的人。
没有人擅长告别。
麻伦叔走后,我的心中感激,这几年,吃饭也好,上学也好,麻伦叔还是操碎了心的。
我还是决定晚上就离开了!悄悄地离开。
我之所以要悄悄地离开了茶花峒,是不愿打扰这里的一切。安详美丽的茶花峒,到了冬天,山茶花开遍,无人不爱。
这一回,我将瘦老二带上,让他带我去寻找胖老大,跟着我一起离开的,还有小青蛇,和白玉蜈蚣。瘦老二被抓后,伤口治愈,被关在那晚他和胖子对话的洞穴里,一直都有麻老姑看守。
瘦老二本名蔡康,胖子叫做蔡健。我给蔡康喂了一种蛊虫,告诫他,如果对我动手,那你就没有好果子吃的。
我站在山头,看了好几眼,似乎永远看不够。
蔡康喊道:“关爷,什么时候出发?”我骂道:“哪那么多废话。”
蔡康说道:“要真是不舍,何必离开呢,山青水秀,风光无限好。离开后,不知道会遭遇什么样可怖的事情,还是好好留在这里,那不是更好吗?”
我说道:“都怪你可恶的大哥。”蔡康笑道:“哎,其实没有我哥哥,你也要离开的。”
我们走了很久,终于到了县城。根据蔡康的介绍,要找到他哥哥,就必须去江城武汉。
我答应下来,往江城武汉,还能找到师父。
可谁也没想到,接下来的一切,远比苗疆还要诡秘,还要惊悚……
第98章十里坡何大炮
一路上,瘦子蔡康有些憋屈,因为麻老姑就坐在他的肩膀上。
蔡康虽然感觉不到,但是心中清楚,有一个老太婆就坐在他的肩膀上,加上喂下的蛊虫,苦不堪言,心事重重,又担心哥哥不要自己了。
还没有两天,蔡康就脸色蜡黄,整个人更瘦了,站在风中,就跟麻杆一样。
我们先到了凤凰县城,坐车转到了怀化,经由怀化市转车,坐大巴车去武汉。一路上颠簸了十多个小时,到达了九省通衢的江城武汉,汉水和长江交汇,形成了武汉三镇:武昌、汉口、汉阳。
车子停在武昌,霓虹初上,迎来了一天最为拥堵时刻。
我和瘦子蔡康,饥肠辘辘,下了车后,填补了一些食物,这才算缓过来。蔡康肩膀上的麻老姑,影子淡淡地,虽说住了五年,至今我还是不清楚麻老姑的心里想什么,此刻她就坐在蔡康肩膀上,闭目养神,大概过了几分钟。
麻老姑说道:“萧关,金蚕蛊似乎被封住了。我感觉不到它的气息,好像凭空就被锁住了一样,无缘无故就消失”
我心中想道,麻老姑说的并不是不可能,在斗虫那会,我就看到了一种黑色的盒子,贴上黄色符纸,一旦封住蛊虫,蛊虫基本上被控制了,隔绝了与蛊灵、养虫人的关系。
看来,金蚕蛊也遭受了同样的待遇。
“依我看,黑煞得了金蚕蛊之后,担心有人追过来,所以将金蚕蛊暂时封了起来,你感觉不到它的气息,并不是奇怪的事情。”我想了一会,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