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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节


“叔,你怎么了?”二子在旁说道,“李队。你快看看我叔……”
大拿回过头,就看到冬生完全躺在了地上,蜷缩成一团,双手双脚极度萎缩,他不再是一个人的模样,而只能说是一个肉团,用蜗牛蠕动的方式,一寸寸的移动,在地面上留下水渍的痕迹。
“我自己能走,你们不用管我,都回家去吧,谢谢你们……”冬生的声音从肉团里发出来。
当大拿的手电光照在冬生身上,二子吓得嘴巴张大,紧接着,又自己把自己的嘴巴捂住,尖叫的声音没来得及传出去。
大拿这下完全不知道该怎么着手,他只有一个念头:冬生已经不是人!
但冬生自己意识不到,他用的是平时的语调,很斯文,也很亲切,可这种语气,再加上这种情形,让大拿和二小只想远离。
“你们回去吧,回去吧,明天我做点好吃的,给你们送去,钢厂的伙食太差了,你们又都在长身体……呵呵。”冬生兀自的说着,蠕动了一米多的距离,离自己家的家门越来越近。
要是冬生就这么进门,冬生婶和他家小孩子还不得吓死!
大拿首先想到的是这点,对二子说:“快,快,去找个板车过来,我们要把冬生叔拖回钢厂去!”
“你跟老沙是神经病啊,一会儿把他送回来,一会儿又要带回去!”二子直跺脚。
“我怎么知道他会变成这样!”大拿跨前,要去抱起冬生,“赶快去找,让外人看到,我们脱不开干系。”
就在这时,冬生的动作突然加快,哧溜哧溜的滚进了旁边的一个阴沟里,溅起臭水。
“完蛋了!”大拿几乎是不假思索,就往阴沟里跳进去。
这条老街,规划中是餐饮一条街,平时阴沟里都是些餐余泔水之类的秽物。好在生意都不怎么好,关门歇业了不少家门铺,开着的就那么几家。所以阴沟里的水,还不至于特别肮脏。
水并不深,大拿跳进去之后,只到腰部,但冬生是个肉团,一落到水里,立刻失去了踪影。
大拿举起手电在阴沟里走了一段距离,没有找到冬生。
阴沟露天的部分,走完了,要再找,就只能进入预制板盖着的地下。
大拿望向那个黑森森的孔洞,听到里面传出一声声细微而沉闷的响声。
我听到老沙说起大拿见到冬生变成了一团肉呼呼的东西钻入下水道跑了。不禁吭哧一声笑出来。老沙见我这个反应,略微点点头,“你觉得不可能?”
“当然不可能。”我摆着手说,“这段内容一定是二子说给你听的,绝不是大拿。”
“你的意思是二子是个胆子很小的人,他看见恐怖的东西,会夸张数倍。”老沙说。
“一定是这样。”我坚定的点头。
“但是后来大拿也说起过冬生的确是身体软成一团,钻进下水道了。”
“我来推测这种情况吧,”我对着老沙说,“那个蓄水池里肯定有某种细菌,肯定是真菌一类的东西。”
老沙眼睛睁大,“有点靠谱了,你说给我听听。”
“你说的冬生身上发生的事情,都和真菌感染有关。”我慢慢的说,“首先,冬生是接触到蓄水池里的水,甚至喝过,才开始有问题的。他身上湿漉漉滑腻腻的,那就是真菌在身上巨量繁殖的现象。还有冬生从水里出来之后,说过一些不靠谱的话,这说明真菌的毒素能够影响到他的神经,甚至是大脑。最关键的一点就是他身上软乎乎的,爬到下水道里,让我想起了一种东西。”
“是不是地下的东西?”老沙看来是赞成我的推测。
“是的,”我对老沙说,“有一种东西,其实是种黏真菌,生活在地下的泥土里,肉呼呼的一团,时间长了,还会长出口鼻的模样,所以很多不懂科学的人,从地下挖到这种东西后,就会很害怕,认为冒犯了什么东西。”
“你别吞吞吐吐的了,”老沙说,“直说吧。”
“太岁。”
“那你怎么解释,那些挖到太岁的人,家里会有人生病然后死亡的事情,”老沙说,“中国自古就很忌讳太岁这个玩意。”
“我刚才说过了,太岁是一种黏真菌,这种真菌的品种很多,”我回答老沙,“所以虽然大致的形状差不多,不过他们都有一个共通点,就是真菌是会传染到人的身上。有的真菌完全无毒,甚至可以食用,他们和蘑菇是近亲。和蘑菇一样,这种黏真菌,有的可能会产生毒素,而且都是神经性的毒素,破坏的就是人体的神经系统,让人癫狂。有的真菌感染性很强,会迅速在人体的组织上繁殖,比如冬生身上的粘液,就是真菌症状,不过冬生身上的真菌更加厉害,不仅是在皮肤表面上繁殖,能溶解肌肉组织,甚至骨骼,这也就是说明了冬生为什么身体软成一团,身体的肌肉皮肤组织脱落。但是还能爬动。”
“那他为什么会想往地下钻下去?”
我笑了两声,“幸亏你遇到我这种从小喜欢琢磨自然神秘事物的人,不然还真被你给问倒了。”
“看你这么有信心的样子,”老沙说,“早知道当年就把你带着跟我一起去虎符镇了。”
“别,”我连忙摆手,“我就是个只会说的,让我去做什么,比你差得远了,你还记得你能在墙壁上跟壁虎一样攀爬,这种本事,我一辈子都学不来。”
“不说这个了,”老沙说,“就如你所说,冬生身上感染了某种厉害的黏真菌,他为什么要爬到地下。”
“世界上几乎所有的植物,都是靠光合作用生长的,但是还是有例外。”我对老沙解释,“比如某种生长在地下的真菌,它们不仅不依靠光合作用生长,而且非常害怕阳光。”
“怪不得冬生出事都是晚上,而且一定要回到水中,并且钻到地下。”老沙又问我,“可是我和大拿都下了蓄水池,为什么我们没事。”
“第一,”我对老沙说,“你和大拿没有喝过蓄水池里的水。”
“这个跟喝了水有很大关系吗?”
“这个我不好解释,”我接着说,“第二,我跟你说个事情,我念书的时候,住集体寝室,你知道学生嘛,都是很不爱干净的,所以脚气传染的很厉害。但是总有那么几个人,是不会得脚气的。”
老沙笑:“我们明明说黏真菌,你又扯到脚气上干嘛?”
“脚气就是真菌感染。”我摊摊手,“有的人怎么样都不会被传染,有的人却相反,甚至连手上脸上都长了癣瘢,这就是不同的人,对真菌的抵抗能力不同的缘故。”
“我和大拿没有被感染,”老沙说,“可能和我们的身体体质有关?”
“就是这样啊。”我轻松的说,“很简单的道理。”
“那种黏真菌,也就是平常人说的太岁,是不是很不常见。”老沙问我。
我点点头,“的确很稀有,说实话,民间也有吃太岁的说法,那东西味道很鲜美,高蛋白质。”
老沙听我这么一说,立即对我说:“这么看来,冬生病成那个样子,真的就是自找了。”
“你这么说又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