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两个多小时,不见任何动静,很多人都不耐烦了,有些妇女或小孩儿忍受不住困倦,纷纷回家了。一直到十一点钟,还是没动静,人已经走了一大半,留下来的人也没有了聊天的兴致,不停打着哈欠。
“困了么?”我问白小姐。
她笑了笑,摇了摇头。
“小两口饿了吧?”杨书军道,“大叔我回去给你们拿吃的。”
杨书军起身要走,外围的人突然一阵骚乱。
“来了来了!”
我踮起脚看过去,只见几个人打着手电,光柱晃来晃去的朝这边而来。当先是一个穿着中山装,脸色阴沉的中年男人,有村民跟他打招呼叫他村长。后面是村长老婆,被两个女人架着,看起来十分憔悴,走路踉踉跄跄的。再后面,一个壮汉背着一个昏迷的少年,那少年看起来顶多也就十三四岁,应该就是村长的儿子小虎了。
几个人进到棚子里,那两个壮汉慌忙把座位让了出来。又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一辆驴车从远处缓缓驶来,人群立时安静了下来,因为每一个人都知道,车上拉的肯定是那女尸。微雨斜飞,一个阴阳先生指挥着赶车人赶着驴车‘吱嘎吱嘎’行走在漆黑的旷野间,很快就来到跟前。白小姐有些紧张,握住了我的手。
“来,来两个人。”阴阳先生打了个嗝,“把新娘子抬下来。”
先前那两个壮汉便走上前,分别‘噗噗’地往手心里喷了两口唾沫,跳上了车。所有人都很紧张,目不转睛的看着,气氛非常压抑。随着那两个壮汉掀开车里的被子,我闻到一股浓烈的香味儿,应该是为了掩饰尸臭的。
紧接着,他们把一个直挺挺的人从车上抬了下来,那人穿着一身大红的袍子,头上用红绳缠扎着一块红布,看不到脸,袍袖又宽又长,也看不到手。
‘新娘子’被抬进棚子,两个人一左一右扶着,直挺挺立在那里。随着阴阳先生一声吉时已到,小虎被两个妇女搀跪在了地上。
围观的人大眼瞪小眼看着这荒唐的一幕,阴阳先生喊了声一拜天地,两个妇女扶着小虎便拜,那新娘子的腿根本就不会打弯,只能直挺挺扶着往下趴。拜完天地以后,便拜高堂,然后是夫妻对拜。夫妻对拜的时候,出状况了,一直昏迷的小虎突然之间醒了过来,看到直挺挺朝他拜下来的那新娘子,吓得‘妈呀’一声怪叫。扶新娘子的那两个壮汉,以及扶小虎的那两个妇女,其实一直都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吃小虎那么一吓,发一声喊跳到了一旁,小虎往前便倒,那新娘子‘扑通’一下趴在了小虎身上。
围观的人像炸群的鸡一样,‘轰’一下子四散而开。那小虎被连吓带砸,白眼上翻,浑身一抽一抽的。几个人又是拍胸又是揉背,好一会儿那小虎才缓过来,又陷入了昏迷状态。
“行啦行啦,都别看啦。”村长朝人群挥了挥手,问那阴阳先生道,“那什么,这样算不算礼成啦?”
阴阳先生点了点头。
“行吧。”村长冲那两个壮汉道,“你俩把新娘子抬…”
话没说完,村长就僵住了,因为,那新娘子不见了!
先前那新娘子直挺挺趴在小虎身上,村长把那两个壮汉一通猛骂,令他们把新娘子抬到了一旁,当时人群一阵骚乱,平复下来以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小虎的身上,就连我都没注意到那新娘子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当时的气氛诡异到顶点,喜棚里的人,包括村长在内,个个满脸冷汗,新娘子哪儿去了?…
忽然有人发一声喊,“她在这里!”
那新娘子不知怎的竟然跑了人群后面!众人大呼小叫,一哄而散,顷刻之间,棚子外面就只剩下了我,白小姐,杨书军三人。就连阴阳先生都跑了,赶驴车的赶着车也跑了。棚子里的人之所以没跑不是因为胆子大,而是本能的全部躲在了棚子的角落里不敢出来。
看着站在距我们大概五六米远的那死鬼新娘子,我后脑勺一阵发凉,心说,这他妈是诈尸了么?
那新娘子直挺挺立着,袍袖随风轻轻摇摆。我定一定神,低声对杨书军和白小姐说,你俩别乱动,我过去看看。
“小心一点儿。”白小姐紧张的说。
“小冷,千万小心,可能是诈尸了。”杨书军道。
“放心吧。”
我摸出一道随身携带的符纸,壮起胆子朝那新娘子走去。还有一米多远时,我停了下来,那新娘子仍然一动不动。由于离的很近,我可以闻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尸臭,夹杂在浓烈的劣质香水气味儿之中,令人肠胃痉挛,想要作呕。
我强忍着恶心,屏住呼吸右腿往前跨出一步,拿符的那只手试探着,小心翼翼朝那新娘子伸去,直到我的手碰到了那新娘子的身体,她还是没动。忽然之间,一个强烈的念头从我心底升了上来,那就是,我很想看看这新娘子长什么样子。
我瞪大眼睛分辨出,绑扎裹住新娘子头的那块红布的绳子打的是活结,用手一拉就被我给拉开了,绳子滑落在了新娘子肩头。我深吸一口气,抓住那块布,轻轻一拉便拉了下来…
第三十章神奇之遁
随着红布被我拉下来,那‘新娘子’的头终于露了出来,头发乱蓬蓬的,微风一吹,稻草一样摇摆。由于太黑,我看不清她的五官,于是便往旁边移了一步,借着棚子里蜡烛传射过来的昏昏光线,我终于看清了她的样子,头皮‘嗡’的一下子就麻了…
只见这新娘子头发脱落了一大半,露出颜色发黑的头皮,五官糜烂扭曲,根本就分辨不出长相,只能分辨出一张嘴,张的大大的,上嘴唇像兔唇一样往两边裂开,露出又黄又焦的上牙。从牙齿来看,这女的即便活着也应该是个丑八怪。
那一刻,我感觉到的不是恐惧,而是恶心,眼前这‘人’的样子配上从她身上发散出的那股香水味儿,令人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恶心。(从那以后,我只要一闻到有人身上喷跟那晚我所见到的那‘新娘子’身上所喷的气味儿差不多的香水就条件反射想吐)
肠胃猛一阵痉挛,我不由自主的捂住肚子,腰往下一弯就要作呕,还没等我呕出东西,随着白小姐一声‘阿冷小心’,我一抬头,那新娘子一跳便撞在了我脸上。这一下力道极大,我只觉两眼一黑,脖子‘咯叭’一声响,整个人往后摔出去好几米远。
当杨书军把我扶起来,我回过神时,白小姐已经把那新娘子踢倒在了地上。
“阿冷你没事吧?!”白小姐扑过来问道。
我本来想摇头,脖子轻轻一动便痛的‘哎呦’一声,只得苦涩的笑了笑,说没事。人在遇到突发情况时来不及害怕,见我没事,白小姐这才感觉到后怕,躲在我身后,二人小心翼翼朝那躺在地上的新娘子走去。
来到跟前,我伸脚轻轻踢了踢那新娘子,然后又俯下身伸手按了按,没任何反应,这才长出一口气。我掀开新娘子的袍袖看了看,发现她果然少了一只手。
“到底怎么回事,她不是都死了么,怎么会动?”白小姐低声问。
“是诈尸。”我喃喃道,“奇怪,怎么会诈尸呢?”
师父跟我说过,人在死后,如果被动物惊扰,比如猫,老鼠等等,或者被雷电击中(死了还被雷劈,这种情况很少),有时就会发生诈尸的现象。如果非要用科学来解释这种现象,有点复杂,总之跟磁场电场有关。
我心说,难道说那棚子里有地老鼠,惊扰到了尸体?一边揉着脖子,一边往棚子里走去。只见棚子里几人还惊魂未定的聚靠在角落里,一个个惊恐的看着我们。
在那新娘子先前躺的那位置搜寻了一番,没发现有老鼠洞,我便在棚子里四处搜寻。来到几人跟前的时候,我的脚无意间碰到了坐靠在村长老婆怀里的那小虎的腿,心中一动,蹲了下来。那小虎子脸白的就像抹了面米分,我眉头微皱,手朝他眼睛伸去。
“喂,你干啥?!”村长老婆叫道。
我翻开小虎子的眼皮看了看以后,缓缓直起身,问那村长道,“你儿子得的是什么病?”
见那女尸这么久都没动,村长胆子大了起来,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冷冰冰的道,你问这做什么?
“我感觉他,哎呦…”我心里暗骂,老子脖子差点被你那死鬼儿媳妇诈尸给撞断了,“我感觉他不是得病,而是撞邪,新娘子诈尸跟他有关…”
这时候,杨书军走了过来,拍了拍我肩膀,说这小伙子是奇门术师,身手了得,法力高强,他说你儿子撞邪,应该就是撞邪。
“哎呦,杨叔你拍肩就拍肩,别拍我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