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雨衣虽然宽大,但也容不下两个人,为了节约空间,我只得用胳膊环住白小姐的腰,两个人紧贴在一起。我感觉似乎回到了石头村塌方下面,先前还令人讨厌的雨幕,此刻也变得可爱起来。而雨衣,则像是一道与外界隔绝的屏障,将我们包裹在二人世界里。感受着白小姐的体温以及呼吸,我真希望就这样走下去,永无止境的就这么一直走下去…
直到差点撞到张所长身上,我们才发现他和大石头两人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大石头舔舔嘴唇,艳羡的看着我们,张所长咧嘴一笑。我脸上一热,急忙从雨衣里钻了出来,白小姐也有些不好意思。
张所长把一张黑脸凑到我跟前,说道,你俩别光顾着甜蜜嘞,大石头说前面就要到了,注意安全。
说完以后,张所长便朝大石头挥了挥手,我们便放轻脚步往前走去。其实当时那种情况,根本没必要这么警惕,雨声那么大,把一切声音都给掩盖了,即便跺脚走路都不要紧。此时已近黄昏,本来天就阴的厉害,四下里都被一种昏蒙蒙的色彩所包裹着。
绕过一棵大树,大石头停下来,指了指远处,我听不清他跟张所长说什么。瞪大眼睛朝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右前方的山壁上,似乎隐隐约约有一个洞口,我不由心跳加快了起来。
来到那里一看,果然是一个山洞,被乱草遮掩着,大小仅能供一个成年人弯着腰才能钻进去。张所长缓缓抽出枪,我们悄立着靠在山壁上。大石头见我们这样,也紧张起来,在张所长不断打手势催促之下,战战兢兢来到洞前。
“兴娃子…杨德兴,你在不在里面嘞?”
大石头朝洞里连喊几声,没任何回应,朝我们摊了摊手。张所长打了个手势,示意让他进去。我心说,看来两人之前应该商量过。
那大石头两腿抖的厉害,犹豫了好一会儿,一咬牙拨开乱草钻进了洞里。我的心‘砰砰’直跳,双手对掐,尽量稳住情绪。白小姐紧靠着我,看起来也十分紧张。张所长离洞口最近,像一块石雕一样一动不动。
时间一点点过去,洞里没任何声音,我心里十分疑惑。张所长扭过头,朝我打个手势,意思是进去看看。我俯在白小姐耳边说,你在外面等着。不,白小姐说。我眉头一皱,蹬了她一眼,听话。
这时候,张所长已经扒开草窝,准备进去了。忽然间,我听到洞里似乎隐约传出一种凄厉的叫声,紧接着便是‘砰’一声枪响…
我被那声枪响惊的猛一激灵,白小姐也被震住了。我定睛一看,原来是张所长朝天开了一枪。
“里面的人听着。”张所长朝洞里喊道,“你们已经被包围嘞,快点出来投降,争取宽大处理!…”
洞里响过那一声惨叫以后便没了声息,张所长喉头一滚,吞了口唾沫。然后一把摘下头上的斗笠,一弓腰钻进了洞里。
“在外面等着!”
我把白小姐拽到我身后,抽出一把来时绑在腿上的刀子,朝那洞口走去。来到洞前,我一咬牙钻了进去,雨声被抛到了脑后。
刚来到洞里,我就隐隐约约闻到一股血腥味儿,紧接着,我感觉自己身后多了一个人。我先是一惊,随后便意识到是白小姐。
这时候,就听‘啪’的一声响,张所长打燃了火机,洞里立时明亮起来。看清洞里的景象以后,三人同时‘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只见一个一丝不挂的‘绿人’躺在洞角落里,那人旁边的地上斑斑点点全是血迹,大石头则躺在那人旁边晕了过去。
这个‘绿人’就是古水村村长,他还活着,但处于昏迷状态,他被人剥光衣服绑在这里,正在经受一种类似于凌迟的酷刑。其实,他比被凌迟还要惨,割他肉的那人显然是想让他经受百般折磨后慢慢死去,为了防止伤口发炎,往他身上涂抹了一种山里的草药。
我这才恍然大悟,劫走村长的那人并不是为了救他,而是要将他囚禁起来,慢慢的割死。可是,割下来的肉哪里去了?…我四顾一望,忽然看到另一边角落里有一口吊在那里的锅,锅下有燃尽的木灰。
第九十四章杀气
我走过去一看,只见锅里有小半锅汤水,隐约还有什么东西在汤水里。我用刀子拨了拨,插住一挑,一根肉条被我挑了出来。待我看清以后,我胃里一阵痉挛,猛力一甩,那肉条‘啪嗒’一声,贴在了石壁上…
毫无疑问,这就是从那村长身上割下来的肉,准确的说,这是一根被人咬掉一截的,从村长身上割下来的肉条。很显然,割村长肉的那人把他的肉用这口锅煮了吃了…
我和白小姐,张所长,三人捂着嘴一阵干呕。这村长虽然可恨,但经受这样的酷刑,也实在太惨了一点儿。如果割他肉的人不是变态,那就是跟他有刻骨的仇恨,这人会是谁?杨德兴?…
我把被村长吓晕过去的大石头弄醒,问他杨德兴近段时间有没有什么反常的表现。大石头想了想说,上个月杨德兴老婆死后第二天,他去杨德兴家里,见杨德兴正对着院子里的树,捏着拳头咬牙切齿不知在说些什么,样子特别可怕。见大石头过来,杨德兴立马恢复了正常状态。
“那他一般时候都在家里吗?”我问道。
大石头说,杨德兴老婆死后大概五六天吧,他说要出山采办点儿东西,一去就去了差不多十天…
我点了点头。
“这样吧,你先把这村长,背回到村子里去。”张所长说。
大石头俩眼一瞪,“俺嘞娘,这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你让俺背…背回村里去?”
“让你背就背。”我说道,”连人民警察的话都不听吗?”
大石头看了看村长,无奈的点了点头。白小姐把雨衣脱下来给了他,让他把村长裹了起来。
商量过后,我们决定就守在这洞里,不管囚禁村长的那人去了哪里,是不是杨德兴,我们相信他一定还会回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外面的天黑了下来,雨逐渐变得小了。洞里一团漆黑,我们三人坐靠着洞壁,静静的等待着。来时我装在口袋里的符纸被雨水给打湿了,我掏出来拿在手里甩来甩去。
“你俩小两口肚子饿不饿嘞?”张所长问。
一提到吃的,我便想到从锅里挑出来的村长的那块肉,一股浊气从胃里往上涌,我干呕了一声,说不饿,白小姐也说不饿,张所长‘嗯’了一声。
“怎么,张叔饿了?”我问道。
“没有,我问你俩嘞。”
“张叔要饿了的话很好办。”我笑道,“那边石壁上贴着一块肉呢,要不我给你揭下来?”
“哎呀,你恶不恶心!”白小姐在我背上拍了一下。
“他奶奶的。”张所长笑骂,“小白多给他两下,这小子就是欠揍,得好好管教…”
说笑一阵,洞里死寂沉闷的气氛缓和不少。
“说也怪。”张所长道,“你们说,如果是杨德兴干的,这小子干嘛要割村长的肉?”
“我感觉可能跟他老婆的死有关。”我说道,“或许是因为,那村长糟蹋过他老婆,具体什么原因,只有把他抓住以后审一审才知道了。”
张所长‘嗯’了一声,说你小子老实点儿,对小白要专一,别向那村长学习,三心二意瞎搞,早晚也被人家割肉…
张所长这句话说的我心里‘咯噔’一下子,因为我忽然想到晨星,虽然好久没联系,但我们并没有讲明分手,我现在和白小姐这种不清不楚的关系,算不算三心二意?同时,我再一次扪心自问,自己究竟是喜欢上了白小姐,还是把她当作晨星的影子,我自己也搞不清楚。如果是前者,就是对晨星不忠,虽然她就像失踪了一样,但并没有跟我说分手,如果是后者,也就是说把白小姐当作晨星的影子,相当于对白小姐不义。我忽然感觉自己似乎成了一个不忠不义的人,那还有什么资格做奇门术师…想到这里,冷汗顺着我的脊梁骨流了下来。
白小姐觉察到了我情绪的转变,急忙引张所长岔开了话题。正说着,张所长忽然‘嘘’了一声,我急忙收回心神。
“有人来了。”张所长轻声道。
我定一定神,仔细去听,果然听到外面淋漓的雨声中隐约夹杂着一种‘扑踏踏’的脚步声。我浑身一震,每一个毛孔都抖擞起来,迅速把符纸装回口袋,抽出七星剑,另一只手则紧握着那把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