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正叨叨着那爱民旅馆里死了好多人,还在描述死相的时候,突然就听见里面“咚”的一声闷响,差点就把木门给撞开,吓的那公安退出去好几步,然后冲里头喊道:“哎!干什么?”
但却听见老吴喊道:“快他娘放我出去!快点!”
可他是犯了事的哪能给他放走,外面的公安就顶住了门。可老吴还在用力的推着,似乎想把门给推开,那股力气非常之大。令这个公安都有些吃惊了。
“哎!别干啥事,刚才不还好好的吗!这是干嘛啊!你要是闯出来了,他们可真能开枪打你啊!我不骗你啊!”
老吴红着眼睛踹着门大喊着:“我家出事了,我他妈得回去!别挡着!”
这句话说完之后。那个公安立刻就懂了。先是稳定住老吴的情绪,然后就赶紧去找了领导,把情况给说了之后,这才批准把老吴和胡大膀给带出来,去现场辨认死者都是何人。但等这公安请示完之后,带人回到关押老吴和胡大膀那屋子前都傻眼了,这原本是朝内开的门居然被撞到了外面,门板子从中间折断了。那小屋里不仅没了老吴和胡大膀,就连那几个一通被关着的人都没了。估计是翻墙头跑了。
胡大膀跟着老吴气喘吁吁的跑着,他身子沉再加上没过小腿的积雪那跑起来是非常吃力的,但他这一次没有再多话说,从在屋里听到老吴说旅馆出事后,胡大膀直接把老吴推开冲过去撞碎了门,这两人就从侧边的墙头翻出去往旅馆跑了,根本就没工夫管其他事了。
等这两个人跑到了旅馆正门后,现在已经围着好几层看热闹的人,交头接耳说什么都有。
老吴如同疯了一样就要拨开那些看眼的人从正门冲进去,但这次胡大膀却出奇的冷静,直接就把老吴给按住了,老吴就激动的要踹他,可胡大膀却没松手,把他往后面拖了一段距离之后确定没人看见才说:“哎老吴别这样,正门有人看着咱们进不去!一露脸肯定逮住了!这就完了!”
“蒋楠!七儿啊!他们还在里头!别拦着我啊!”老吴蹬着地就要冲过去,但胡大膀死死的攥住了他的衣服不松手,就在两个人僵持的时候,忽然听到身边有几个看眼的人打算离开,正好他们说的话让老吴听见了。
一个人问另一个人说:“哎你说这是不是抢劫杀人灭口啊?”
另一个则说:“我看不像,刚才我听住在附近的几个人说夜里他们有听见枪响,可都以为是睡糊涂听差了,但正好有个人晚上起夜出去上茅房,就看见那旅馆里头灯火通明的,但静悄悄没有声音。他就好奇推开门想探头去瞧瞧,但刚把门推开,你猜看见什么了?”
那人哪知道就让他赶紧说看见什么了。
这才继续说:“他看见有人从旅馆里头走出来,背后还背着一个人,因为当时绿光亮着灯,他看清了后面背着的是个长头发女人,但全身都是血,他们一路往北走了,到早上之后在北边的那旧药铺把人给找着了,似乎还在那还做了简单的处理,但那些公安去了之后只发现个受刀伤的女人,并没有找到背她过来的那个人。再然后好像是因为那女的受伤太严重了,就被公安给送到大医院里去了,现在还不知道死活呢!你说这事多怪!”
两个人边说着话边走,等路过还在那撕扯的老吴和胡大膀身边的时候,只是下意识的瞅了他们一眼之后就被胡大膀瞪着眼睛给吓跑了。但老吴不在挣扎了,站在原地转着眼睛似乎在想什么东西,然后重重的一拍手吓了胡大膀一跳,这才有几分激动的说:“哎呀!蒋楠受伤了,她、她受伤了,这、这么说七儿和蒋楠没死啊!走走走!去找他们快点!”说完之后直接往北边蹿过去了,胡大膀都没能再抓住他,但也赶紧跟了上去,哥俩跑的飞快离那被人群围住的旅馆越来越远了。
“呜!”
火车的汽鸣声在雪原上被拉响了,划破了这银白色的美丽世界,更将在两个车相间蹲坐的吴七惊醒了过来。睁开眼睛之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自己那还沾着血的裤子,上面的血迹是被从正面喷溅上来了,吴七身上穿的是一件棕色的大翻领棉袄,这件衣服是他从那死人身上扒下来的,一共扒下来两件干净的,其中一件在把受伤的蒋楠背出旅馆的时候让她穿着,送到旧药铺里让那管抓药的老头先给她止血,然后去报警,他自己随后就直接离开了,在车站蹲了几乎一夜之后才等来一辆驶往北边的火车,上车之后随便找了个地方就睡着了,一直就睡到了现在。
吴七醒过来之后用脑袋靠在车窗边,瞧着外面呼啸而过的电线杆子发呆,关于昨晚发生的事他居然有些想不起来了,只是记得闷瓜那狰狞的面孔,还有蒋楠中刀时候的惨状,在之后的事情似乎就记不住了,变得特别模糊了。
车厢中的气氛还是很低的,吴七这时候全身都已经被冻透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等火车回去,要回去干什么,但有一种本能驱使他回到那长白山。手指头被冻的都有些发麻了,吴七就慢慢的把手伸进衣服里暖和一下,结果刚把手放在胸前就摸到一个硬物,顺势握住了抽出来一看,居然是闷瓜的那把匕首,他都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将匕首收起来的,看着那还沾有斑斑血迹的匕首,吴七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他想起自己中枪之后发生的事情。
当看到闷瓜手中的枪对着自己喷出火舌的一瞬间,吴七觉得他的胸前被人重重的锤了好几拳,那每一拳都用上了十二分的力道,都将他打的腾空起来了,但随后眼前一黑那就仰面摔倒屋里了,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吴七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想,也不知道为何要在最后一刻钻进二四号房间里,但他心中却又一个念头,这间吊死了那个江湖艺人的闹鬼屋子里有什么东西,那东西可能是那个跑江湖的死后的鬼魂,也可能是他死前留下来的某些东西,但吴七最后却看到一副诡异的场面。那是一座巨大的石桥,远处如雾般的漆黑将石桥大部分都隐藏起来了,只能看到离他最近的一小部分。
忽然之间有一个人慢慢的走向了黑暗,但是画面很模糊,那人步伐稳健走的异常坚定,可吴七却看得出来那石桥绝对不是通往什么好地方,那肯定就是有去无回。吴七本能的就想叫住那个人,但发出的声音异常古怪,在那个昏暗的环境中回荡不听。远处已经走上桥面的人似乎听到了吴七的叫声,他站住脚过了半天之后才慢慢的回过头。
随后吴七长呼出一口气惊醒了过来,醒来之后他的胸前有一种巨大的压迫感,压的他都喘不过气来了。他原本以为自己死了,可没想到却就这么醒过来了,抬手去身前刚才中枪的地方,竟抓了一把细沙子,他穿着的那沙包马甲被子弹给打漏了,扭曲的弹头卡在那些细沙中,此时一活动,沙子夹带着弹头就都滑落了出来,这件胡大膀给他做的负重练习马甲竟救他了一命,可还是被子弹震的胸前剧痛无比。
就在吴七想喘几口气起身的时候,突然这二四号房间的门就自己关上了,把他给关在了那间屋子里,随后发生了一件彻底改变了他的事。
第三卷 横山惊窟 第七十三章 改变
脑子里开始变得糊涂,简陋的旧铁皮车连接处透着风,吹的吴七头皮都开始发麻了,但他却丝毫不为所动,似乎因为想到了什么事情,那眼神从最开始醒过来的迷茫渐渐发生改变,目光变得深邃且锐利,犹如那站在高处的猎鹰巡视大地时候的面目,眼睛向来都是心灵的窗户,心与眼也是想通的,此时吴七目光的改变也象征着他的心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火车中的乘务员往最后一节车厢走,刚伸手去拉那车厢之间相连的小门,还没等使劲这门就朝里面推开了,吴七全身带着一股寒意就走了进来。那乘务员先是一愣,因为火车地方比较窄,两个人对面走得侧过身才能通过,自然乘务员就侧过身让吴七先走,还对他笑着点了点头,但就当吴七贴着他走过去之后,他身后裤子上面还有大片已经干涸的深色血迹,这就让那乘务员看傻了眼。
“哎,同志你等一下!”正好吴七也没走远,身后的乘务员感觉出不对就一把拽住他的胳膊。
“怎么?”吴七侧头朝身后看过去,眯着眼睛神色有些让人打怵。
乘务员跟吴七一对上眼顿时打了个寒颤,他从吴七年轻的眼睛中看到了满满的杀意,那种略显懒散却致命的眼神让人特别的不舒服,就赶紧松了手,低头看了眼吴七的裤子然后用眼神示意他在看什么地方,问吴七说:“同志。你、你身上买票了吗?”。本来想问吴七身上怎么那么多血,但最终被吴七看的说出来的却是问他买票的事。
吴七伸手在大衣兜里摸了摸,随着动作一愣他慢慢的把手从兜里掏出来。两只指头间夹着几张钱,直接就递给那还在发愣的售票员说:“不好意思我上车着急还没买,这些钱够了吧?”
“够了够了!”乘务员都没看清那是多少钱赶紧接过来,讪讪的笑了几声说道,随后扭头就要离开,临走的时候还瞅了吴七一眼。
吴七在这节空无一人的车厢中坐下来了,闭着眼睛没了动静。但手却摸在自己裤子上那大片已经干涸硬化的血迹,眼睛在眼皮下快速的转动着,不一会额头上就鼓起了青筋。全身不住的颤抖起来,吴七这一刻想喊出来,但最终咬牙忍住了,慢慢的睁开了一双发红的眼睛。张嘴念出了一个人的名字:“李焕!”
雪又开始下了。看样子这场大雪一时半刻不会停的,好在有这么一层铁皮挡着,才没被雪给盖住。
吴七随着火车的摇晃慢慢动着脑袋,他此时的眼神中充满的疲倦,那间二四号房里其实藏着一个秘密,是那个名叫祝知的跑江湖人故意留下来的,也是碰巧也可能是无意,这吴七就见识到了那个秘密。房门被关上的几分钟时间里。吴七经历了他这个年纪无法承受的事情,那种超出常识可以理解的事情险些就让吴七崩溃掉了。但最终吴七挺过去了,他重新的站起来走出了那间屋子,可整个人都变了,从里到外的改变了。
这对于他来说可能是一件好事,李焕的期望不管是真还是假,那从一开始对于吴七来说就是一种鼓励和激励,即使最后得知这可能只是李焕为了分散陈玉淼一部分注意力放出的诱饵,而他吴七则就是那诱饵,让人轻易的就能踩死的那种。可即使是这样,吴七还是满心期待,他和蒋楠学本事也是为了自己能比以前有所改变,虽不说能抵挡一面,但起码可以保护自己。
在面对闷瓜的时候,吴七害怕了,当蒋楠中刀倒在血泊之中的时候,吴七想过逃跑的,但最终他活下来了蒋楠也暂时还活着,这一切都被那间二四号屋子所改变,吴七究竟在那屋里经历过什么或者是说看到了什么,直到很多年之后他也没跟人说过,而他唯一提到过自己年轻时候经历的改变一事,说的只有一句话:“我看见了自己是如何死的。”
中国上下五千年历史悠久民族众多,其文化种类更是多的惊人,一直到民国时期那世道乱,各种奇能异士的出现,把原本就混乱的世道更是搅的没了原本的模样。乱世出豪杰出英雄这是注定的,但赶上乱世的那一代人都是最苦的,苦中求活为了生,他们什么事都可以干的出来,什么办法都愿意尝试,也就是在那时候,这一些奇术邪术乱出,也还当真有不少人得了道行,会了那科学都无法解释的鬼法子。
先前提到过的百算仙他就是一个,这种人从小都特别聪明,属于一点就透那种,但如果他们的聪明没有用到正地方学了旁门左道那虽然厉害,但对于世道来说就是个威胁,即使老天爷放他一马,那些闲人凡人也不会留着他们的,所以他们普遍都早死,但不是英年早逝,只能说是缺德事干多了,因为报应饿死,这典型就是那吴半仙吴成远。
老吴在离开卢氏县之前曾去找过百算仙文事,结果那老家伙还留了个伏笔,要把自己那本事交给他,就当是拜师学艺了。凡是以前老人那都知道百算仙的厉害,巴不得跟他学上个一两手将来干什么都行,干什么都不愁吃饭生计了。但老吴不是他们,这家伙虽然只是个粗人,年轻的时候也干过不少缺德事,可他好歹也活了那么多年,经历过那么多事,对于金钱的欲望没多少了,只想安安静静的过自己的日子。百算仙那本事厉害这点他不否认,因为见识过,但要是让他学着本事,那他可不干,因为本事越大祸事也就越多,他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大承载能力,还是当一个平头老百姓比较好,反正也活不了多少年,何苦求那些无所谓的东西呢?
这闲言归碎语说完也就罢了,当火车行驶过蛟河站之后,吴七从浅睡中苏醒过来,活动了一下全身有些僵硬的地方,但当抬起双手的时候,那胸前好几处地方疼的让他都不敢动了。见周围没人,吴七快速的掀开了一副,借着窗外的光亮低头去看,那身前分布着好几处巴掌大小的青紫瘀痕,其中有一个还是在他心脏的位置上,稍微一活动带的里面都有一种针刺的痛处。
“闷瓜,你等着!”吴七咬着牙放下了衣服,有些无力的靠在椅背上,歪着头依旧看着车窗外的雪景,他怕此行去了之后就再也看不见这种景色了。
一直到有东西碰了他胳膊一下,才把吴七的思绪从窗外带回来,扭头一看竟是杯冒着热气的开水,原来是那刚才拽住吴七的乘务员送过来的,见吴七发愣没有接那乘务员就咽了口唾沫说:“同志?我来给你送点热乎水喝,这车厢里太冷了,不喝点热水人受不了容易生病。”
吴七听后抬头抽了那乘务员一眼,这个乘务员能有四十岁,胡子拉碴的不怎么收拾,但却笑着脸看起来不讨厌。吴七抬手接过了水杯,点头说了声谢谢,然后趁着热喝了几口,顿时一股热流从嘴里往下扩散开,那些伤痛之处也稍微的缓解了不少,又对那乘务员点点头。
“小伙子,你是从哪来的?往哪去啊?是不是受伤了?”乘务员似乎不是太忙,给吴七送完热水之后就没走,而是站在侧边上下打量着他,尤其是看着吴七身上的穿的棉衣,那种奇怪的款式有点像是军装但又没见过这种的,不由的对吴七多了几分好奇。
吴七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变的特别沉稳甚至可以说是有点死气沉沉了,就是在那乘务员的眼中,这孩子没有了人气仿佛是个死人了,这种感觉是比较奇怪的。
“我是长白山当兵的,这次是要回部队。”吴七的声音略显低沉,脸上没有多少表情,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这乘务员又瞧他裤子上那些血迹,犹豫了一下问道:“那同志你这身上,沾的这些血是怎么回事?是哪受伤了吗?大叔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吗?”。
吴七这时候笑了一声,抬眼瞅着那乘务员对他说:“叔,那你帮我一个忙吧。”
“啥忙同志你说话。”因为知道吴七是当兵的之后,这乘务员更加的热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