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啥,地藏王菩萨,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只是做了本份,您老人家帮我把他带到阴司去回头我给您烧高香!”
地藏王哈哈一笑,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笑。按理来说人家那么大一个幽冥教主,我不去巴结人家也就罢了,连谦虚客套也不会,已经有些无礼了。不过我好像对上了地藏王菩萨的脾气,他不但没生气,还往我这边走了过来。
我着实吃了一惊。要知道现在沟渠中的水可不好说是什么,但是这水肯定污浊不堪。地藏王菩萨就光着脚往我这边趟了过来,任由法衣的下摆被污水染湿掉。
等地藏王菩萨趟过来的时候,身上佛光犹在,但是两只沾满污泥的赤脚跟埋了吧汰的衣服,让他俨然像个泥腿子一般。但是他好像自己不知道似的,自顾自来到鬼胎身边,笑问道:
“小朋友,你想过去吗?”
鬼胎点了点头,可怜巴巴的,他当然想过去了。这场人世之旅对他来说,并不愉快。
于是地藏王微微一笑,竟弯下腰来,把鬼胎抱在怀里,然后重新趟回了沟渠之中。但是这一次沟渠之水不再平静,而是波涛汹涌与上次翻船一般无二,势要把地藏王怀中的鬼胎给打落水中不可。
我大惊:
“这是怎么回事,他不是已经放下执念了吗?怎么还过不了这条河?”
鬼胎无辜的在地藏王怀中看着我,他也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而地藏王回头看了看我,静静站在风口浪尖上。
无论浪有多凶、水有多浑、风有多大,水中有多少孤魂野鬼魑魅魍魉想要拉鬼胎作伴,地藏王只安然站在那里,再大的风浪也掀不起他半片衣角。
安忍不动如大地,静虑深密如密藏。不知为什么,一看到地藏王站在浪中的样子,虽然不是金身法相但我还是不由得想到了地藏十转轮中的这句经文,对地藏王居于幽冥地府领悟的佛法也有了些领悟,似乎也知道他为什么要叫地藏王了。
或许是察觉到我悟了,地藏王微微一笑,对我说:
“从来也没有人说只要放下执念,就能修到彼岸佛说让我们放下执念,但翻遍佛经,无论哪一经哪一典佛都没有承诺放下执着之后可以如何如何。
也就是说放下屠刀,却未必能成佛否则我又何苦留在阴司呢?”
说完,地藏王菩萨疾步快走,抱着鬼胎蹭蹭蹭地便到了彼岸,而我却犹在想他说的话。
我并没有什么新的领悟,但我却觉得他想暗示我些什么。
然而地藏王菩萨没有给我继续想的时间,他对我说道:
“如今的阳间世道,此风横行,造就了无数孤苦婴灵,回去之后我定个阴律,多调拨一些鬼差,不让这些孩子太过可怜吧”
我连连点头,地藏王菩萨果然大慈大悲。如果地府能够安排鬼差,每流下一个婴灵就由鬼差带回地府,情况也会好上很多。
“可是我们地府,就缺鬼差啊”
敢情您老人家刚才说的都是废话啊!
“小友,这孩子我就带走了我知道你在年关的时候,要到南方道门的地界走上一遭,本座有一言相劝。”
我忙请他说,地藏王菩萨的建议是不可不听的。菩萨随手一拂,鬼胎就昏昏睡去了,然后菩萨说:
“早去,多走,这可能让你更接近事情的真相,年关那一行多几分胜算,说不准还能碰到这孩子的父亲。”
这孩子,自然就是鬼胎了想到他的父亲,一团无名火在我心头升起了。
“地狱不空,誓不成佛。地狱岂能空,菩萨亦奈何然而人间的地狱,可空!”
说完,地藏王看都没回头看我一眼,飘然而去。
...
第234章卖符人
地藏王所言有理,单纯的留在市,解决姜岚给我介绍的或者我自己接的生意,未必能积累多少功德,解决不了我业力缠身的问题。因为从姜岚介绍的活儿来看,在这边很多人都是缺了德之后才来看病,给他们治好了也不显本事。
要想如地藏王一样,积累无量功德,要么如他一般法力无边,并且独占地府这样资源无限的大平台才行而另一种,就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到其他地方去为真正的良善之人消灾解难。
于是我决定前往西江,去南方道门的圣地龙虎山。
南方道门有三大圣地,一个是武当山,传说为北方真武大帝道场一个是龙虎山,天师张道陵在此创立正一道还有一个便是茅山,传说有神仙传法的神秘仙山近些年来,武当山倒是频繁出现在公众的视野中,但大家却连武当山有什么道门法术都没听说过,所以在玄学界他们是相当之低调的。
而茅山我特么压根都不知道茅山在哪,想去也去不了。
只有龙虎山,历史悠久,有着天师张道陵的传承在。而且在近些年道门都韬光养晦,不敢在世俗间显露真本事的时期,唯有龙虎山行事相当高调,并且把符箓一道发挥到了极致,龙虎山的张天师俨然已经是玄学界的魁首。
要不当年烧纸道人也不会选择龙虎山去挑衅了。
所以我踏上了前往西江的列车。这一回我不是自己走的,姜岚一听说我要去西江,二话不说连假都没请,紧跟着我就买了票,而且跟我还是连号的,卧铺车厢上下铺。
所以在无聊的火车上,多了一道性别痕迹已经越来越明显的风景。
“你说好好的你非要跟着我来干嘛,一上火车就上火这句话没听说过吗?看着吧,下车的时候你脸上肯定多好几个痘痘。”
我带着点无奈的说,坐火车确实会让人各方面比较烦躁,女孩子容易长痘。
然而姜岚这傻子还没心没肺的笑呢,边笑还边说:
“嘿嘿,怕我长痘呀,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废话,不是关心你难道我是在自言自语吗?
不过有姜岚在,这趟旅程倒是舒服了许多。她丝毫没有普通女孩的那娇气和矫情,哪怕一点小屁事也要你帮她做,这个女孩可以把你和她的事都安排的井井有条。所以在火车上我压根就没下过扑,都是姜岚去找东西然后拿来给我吃的,像养猪一样。
火车越往南开,车上人说话的南音就越重,东北话越来越少了。耳边少了熟悉的语调,让人难免有些感伤我正在离开家乡啊。
姜岚似乎敏锐的察觉到了我的感伤,所以她哪也没去,就留在铺上陪我说话。姜岚虽然在东北长大,但是她从小接受的都是姜伯伯为她制定的精英教育,也游历过一些国家,所以她说的是标准的普通话。
但即便她说话不带东北味,我听着却依旧亲切,可能因为她这个人对我来说,已经比东北这片土地还要亲切了吧。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突然听到外面车厢有人吵嚷着:
“喂喂喂,干什么的!穿得破破烂烂不要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