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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8节


“对。”凌志飞沉声道,“凭空消失了,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我甚至根本就指不出之前见到它时的确切位置,并且怀疑自己有没有见到过并走进去过。”
“师父怎么说?”我心道,师父一定会有所见解。
“师父布了一个阵,然后用罗盘探测过后,说那一带有未知的东西,存在很强烈的阴性磁场。也就是说,我应该真的闯进了某个未知的领域或者空间里。师父嘟囔道,半月形土楼,月半,月圆…月圆之夜是一个月中山里阴气最盛的时候,月圆之夜惨死在山里的人,不大容易转世轮回,甚至有可能会变成厉鬼,四处游荡,那族长为什么要选在这样的一个晚上灭族呢?…思来想去,师父觉得这其中隐藏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
“晚上的时候,我们终于找到了我的女人,她晕倒在了一个小山沟里,不知道怎么会跑到了那里。师父给她把了把脉,又探查了一下,说她体内的胎儿很安稳,阴性磁场也减弱了许多,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种情况,倒不急着帮她除胎了。主要,师父对于《殡葬全书》还没参悟透彻,不敢轻易动手。师父说,他想尽一切办法,必须要有十足的把握保住我的女人,在这样的前提下,才可除去胎儿。
“我感激无已,师父两次以德报怨,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我如果再敢存有害他之心,当真连猪狗畜生都不如了,死后都会下十八层地狱。师父不要钱,我实在不知道该怎样报答他。想来想去,决定像你一样做他的徒弟,像儿子一样报答并孝敬师父。”
后面这几句话,凌志飞说的极是诚恳,我叹了口气,“好吧,难得你有这份心,后来呢,你们又是怎么施计策,师父又怎么被那些族人关了起来?”
“当时师父想,离月圆之夜还有些日子的,他很担心你的安危,决定出了山以后,想办法联系你,先去对付那些人贩子再说。那天从山里出来,已经是半夜了,颠簸了一天一夜,我们个个浑身透湿,手机也进了水。镇上的小店都关了门,没法打公用电话联系你。更要命的是,我们的车都不见了,可能被人偷了。师父雇的那辆车的司机哭喊着要赔他车,我甩了一张银行卡给他,并且让他保证,绝不能把所见所闻泄露半句,然后将他打发走了。
“当时那情况,只得先找个地方凑合一夜,第二天再想办法离开。在镇上转悠了一圈,别人都睡下了,师父不愿去吵别人借宿。我们找了处屋檐,就那样东倒西歪的躺在了那里。
“睡了不一会儿,师父突然坐了起来,说他好像想到什么了。我们都不敢吵他,过了一会儿,师父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半本残书,翻到其中一页,声音有些激动的指着其中一张小图说,是了,是了,志飞,你看到的那是鬼宅!”“鬼宅?”我心里一凉。
这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蜡烛燃的只剩下了一小截,河道里的湿气不断沿着门缝渗透进屋里来。
“那幅小图,是那本书所记载的风水篇里的。图案很简单,只有寥寥的十多笔。我当时一见那图案,整个人就像掉进了冰窟窿里。因为,那图案里所描绘的半月形建筑,和我站在崖顶时望到的那座土楼简直太像了。
“图案下面注解的有字,我是看不懂的,没有标点,而且古文很费解。师父说,翻译出来,大体的意思是说,这种建筑格局和远古的客家文化有关…”
在夏商时期,岭南属于番邦蛮夷之地,和中原地区基本上没有沟通和往来,文化差异很大。到了战国时期,一些中原的汉人为了躲避战乱搬到了岭南,把中原文化带了过来,成为最早的客家人。当时的岭南十分荒蛮,风水恶劣,野兽横行,再加上当地土著的侵扰,那些客家人的生活苦不堪言。他们聚族而居,害怕漆黑的夜晚,因为那是野兽出没的时候,土著也喜欢在夜黑风高的时候前来偷袭。因此,他们崇拜月亮,认为月亮可以带来光明,有助于他们防御外来之敌。
到了后面,他们根据月亮的形状发明了一种城堡式的建筑,那就是土楼。不仅可以居住,储存粮食,还可以作为防御工事。最早的土楼是分作两半的,中间用墙隔开,一半住活人,一半住死人。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当时的客家人很迷信,他们有很深的祖先情结,也就是祖先崇拜。自己的住宿安全问题解决以后,生怕先人的遗体埋在外面被野兽给糟蹋了,或者被土著给催残了。那怎么办呢?把他们也请进住所里来。
土楼建好以后,那些人把他们先人的遗骨挖了出来,请了进去,棺材里放一些防臭或者防腐的东西。为了显示同等的待遇,那些死人住的地方和活人住的地方格局是一样的,储藏室则用来放他们生前的遗物。虽然现在没那种吓人的‘住法’了,但很多客家人依然保留着先人入葬以后,过段时间挖出来再重新埋葬的习俗,这就是所谓的二次葬。而先人遗体‘入住’,则改成了牌位‘入住’,这就是祠堂的由来。据说,八卦太极里的‘阴阳’,就是根据上古客家人的土楼格局衍生出来的,具体就不得考证了…
客家人第一次大规模迁袭,是在先秦时期。最早的土楼出现在战国,当时客家人还很少,土楼建造的工程十分庞大,比较稀有。一直到了唐宋时期,才大规模流行起来,质量上也有了改进,并且出现了一种更加新颖的建筑,那就是‘围龙屋’,围龙屋就是根据太极阴阳格局构建的,不过,与本文无关,暂且不表…
继续说土楼,当活人和死人的住所安全问题都解决以后,那些人欣喜若狂,这下好了,以后啥也不用担心了。可是没过多久,一个新的问题出来了,那就是死人的住所不够用了。我们知道,那时的人的寿命是很短的,吃的差,又没有先进的医疗条件,别说七十古来稀,能活到五六十的都算高龄,很多人在青壮年时期就死了。死了的人不断往土楼里塞,哪有那么多地方?没地方塞了,怎么办呢?当时有一个族长很有魄力,咬牙一跺脚,没地方塞了,我们再建!
也许是为了节约工程量吧,他们认为,只给死人住,建个半圆的土楼就可以了。全体老幼齐上阵,用了将近半年的时间,终于又建好了一座,这么一来,死人住所的问题又解决了,维持个几年料来不成问题,可是他们却并不知道,自己无意中犯了风水学上的大忌!
看到他们建了,其它几个土楼的族长也有些蠢蠢欲动了。如果不是后来发生的一件事,我想,上古时期那种愚昧的行为很可能流传至今,岭南根本就没有什么墓庐,坐椅地堂之类的坟墓了,到处都是死人住的‘楼房’…
那座半圆,也就是半月形土楼建好以后,族长很是风光了一阵子。行走在荒山野岭时,见到其他族的族人都是挺胸凸肚,牛逼兮兮的,瞧瞧,谁有咱有魄力。这么一来,搞的其他族的族人艳羡不已,纷纷叫嚷着也要建。就在其他族长犹豫不决的时候,在那座半月形土楼建好,死人入住之后的一个月圆之夜,出事了…那个族的族人一夜之间全死了!但令人奇怪的是,在死人里面,并没有发现族长的尸体…
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时间,人心惶惶。直到最后,所有外族的人都把目光移到了那座半月形的土楼上,因为他们发现,那座土楼移了位置!往东移了大概有十多米!
那些人都吓坏了,这不是见鬼了吗?土楼怎么会动?有个族长安排了几个胆儿大的去那里面看,进去以后才发现,所有入住那座土楼的死尸也都不见了,就这么的,凭空消失了。那几个人屁滚尿流的跑了出来,其中一个从惊吓中回过神以后,对其他人说,他在路过一间屋子的时候,听见里面有个人在叫他…族长听说以后,打算派人去查探那间屋子,可是,谁也不敢去,只得作罢。
这么一来,其它土楼的人再不敢说建半月形的土楼的事了,入住本楼的那些死尸也纷纷搬了出去,重新埋进了土里。他们以此又发明了一种新的习俗,那就是二次葬。
然而,故事并没有结束。从那以后,那座半月形的土楼就成了禁地,再没有人敢接近。直到又一个月圆之夜,那天晚上,临近的一座土楼派出来守夜巡逻的两个人正拿着猎叉闲逛,月上中天的时候,其中一人突然指着远处说,快看,怎么有个人在那里!另一个顺着他手指看过去,果然有一个人,准确的说,应该是一张人脸,月光下,看起来即恐怖又妖异!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那两个人拿着猎叉慢慢的走过去,离的近了以后才猛然醒觉,出现人脸的地方,是那座半月形土楼所在的位置,而那张人脸,正是出现在那座土楼的墙上!当他们看清那张脸以后,登时便吓得尿了裤子,因为,是那个失踪了的族长!
他的脸就像一个巨大的怪物,贴附在那墙上,摇摇晃晃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两个人。那两个人吓得一动也不敢动,任凭尿水在裤管里面滴沥。过了一会儿,那张巨大的人脸冲他们笑了笑,慢慢的隐去了,随同隐去的还有那座土楼,就像消失的影像一样,一点一点的不见了…
有人说,那些族人是被族长给杀了的,他好像发现了什么秘密,和那座半月形的土楼融为了一体,所以,那土楼活了,会动,如今不知跑去了哪里…总之,众说纷纭,而那座土楼就成了众人口口相传的鬼楼,也就是‘鬼宅’。据说,那鬼宅一直游荡在广东的深山里,数年以后,有人见过它。但是,当秦始皇统一六国以后,那鬼宅就再没有出现过了,不知道跑去了哪里。一晃几千年过去了,关于‘鬼宅’的传说,早已经湮没进了莽莽的时间流沙里…
凌志飞讲完以后,我已经听出了一身冷汗。
“没想到,消失了几千年,在《殡葬全书》里才有记载的鬼宅,竟然会出现在这里。”凌志飞说。
“《殡葬全书》里,有没有解释‘鬼宅’形成的原因?”我问。
“据那书里面说,那些族人应该就是那族长所杀的,鬼宅的构建,违背了风水的宗旨,死人应该长眠地底,却把他们往楼里弄,‘抬升’到了地上,没有了像先前那样阳气的牵衡压至。而人死为阴,月本为阴,再加上山地聚阴,阴上加阴…这种情况,如果再有外力作用的话,极有可能冲破结界,进入另外一个空间…”
“你的意思是说,那鬼宅根本不属于这个空间,那个族长也去了另外一个空间?”
“有这种可能,师父也是这样分析的。他觉得,眼前这个族长想杀掉同族的人,并不是只破咒那么简单,说不定和那鬼宅有关。因此,师父改变了主意,决定留下来调查真相。当时我们并不知道这个镇叫什么名字,直到第二天早上,敲开一户人家一问我才恍然知道,卢有顺当初和我约好的事成以后碰面的地方,就是这里…”
第272-273章 狐狸尾巴


第两百七十二章狐狸尾巴凌志飞告诉我说,卢有顺当初和他约好,除掉师父和佘义以后就到这个镇上来等他。凌志飞当初租车时随口说的也是到这个镇上,但他并不知道这个镇的位置,只知道名字,决定到时候再打探。
当师父知道卢有顺会过来以后,更加确定了留在这里。我潜伏进人贩子里,和那卢有顺在一起,到时候应该也会过来。思前想后,师父放弃了给我打电话的念头,怕万一卢有顺在旁边,惊扰到他,反而会穿帮,那样我就会有危险了。当时师父想,这个族长想要灭族,说不定就是受卢有顺蛊惑煽动的。卢有顺不知道凌志飞已经‘叛逃’了,因此他们相当于还是一起的,如果让他表明自己,前去探问一下,应该能套问出内情。可是,那族长显得很迷惘,好像并不认识卢有顺,凌志飞自然也不敢提‘灭族’的事。
师父觉得,如果那族长灭族真的和那什么鬼宅有关的话,自己拿出《殡葬全书》说能破解诅咒,就没有用了。思来想去,师父决定另行一招棋,让凌志飞押了自己,去和那些族人说他是邪术师,江里的女尸是他放出来并弄活的,至于佘老伯,也一并押着,说是师父弄活的活死人。而凌志飞过来,就是为了捉住那跑掉的女尸,帮族人破解诅咒的。其实所谓诅咒,只是一个传说,到底是什么样的,那些人并不是很清楚。他们只知道,当年有个道人让住在这里,说可以驱灾度劫,现在所有人集体做梦被女尸咬死,如果不是那道人的方法不灵验,就是有人搞的鬼。因此,说有人用邪术捞出并弄活了那女尸,半数以上的人会信。这么一来,那族长就没有了杀死族人的借口,师父也不会暴露自己手上有书,而三人却可以借机打入那些族人的内部,伺机而动,里应外合,随时保护他们的安全。再者,凌志飞活动在外面,还可以等待那卢有顺,可谓一举四得。
为了戏演的逼真,师父和佘义当着那些族人的面挣断了绳子,露了几手‘邪术’,在众人惊慌失措中,被凌志飞力斗之下给‘制伏’了。这么一来,不由得那些人不信。那天晚上,可谓惊心动魄,愤怒的族人要将师父和佘义就地正法,被凌志飞拼力拦住了。凌志飞告诉他们说,这两人已被制伏,再也挣不脱了,不足为惧,还有些事要着落在他们身上,先关起来,多派些人手看管着,到时候再处置。至于那村女,凌志飞说是他的女朋友,被师父和佘义害成这样的,自己要施法帮她化解身体里的邪气,命族人找一个偏僻的所在给他居住。那些族人中倒也不乏精细之人,反复询问,见凌志飞所答无误,没有漏洞,也就没说什么了。那村女就像个快死的病号,看起来连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因此没有人往别的地方联想。
不过,那些族人中倒有个说漏嘴的,那人是个偷鸡摸狗的无赖,听凌志飞说车丢了以后,不知是脑袋短路还是怎么的,冲口而出说车在他那里。那些愤怒的村民无可发泄,便将师父他们雇的那辆面包车推进了河里…凌志飞对他们说,这些内情必须严格保密,不可以泄露出去,不然到时候私自处死人,追查下来,谁也脱不了干系。凌志飞俨然已经成了那些人眼中的权威人物,每一条命令都好比圣旨,众人无不言听计从。看那族长时,情绪很平静,只说来了救星,希望一切顺利,至于月圆之夜的事,提都没有再提。
凌志飞告诉族里那老头子,有什么事就前去向他汇报,并且描绘了卢有顺的相貌,说镇上如果来了这么一个人,也前去告诉他一声。后面这段时间,一切都很平静,凌志飞也没有等到卢有顺的消息…
凌志飞讲完以后,我把我这段时间的经历也讲了一遍,凌志飞听的眉头紧皱,连连嘟囔:“星妹她…到底是怎么了…”
“不知道。”我一阵纠心。
凌志飞直直的看着我,“你是说,那些人皮里的符号钻进你身体里,你就变这样了?”
“你知道那些纸皮是人皮做的?”
“我当然知道。”凌志飞苦笑道,“当初萧伯伯拿了一张去化验,回来以后说,是无数张人皮压缩做成的。后面我们联合起来陷害你和师父,把剩余的那些纸皮也从你们的住处取走了…”
“那萧山当时有没有说那些纸皮有什么用处?”我问。
“没有。”凌志飞摇了摇头。
眼看天就快亮了,我决定回去。至于师父和佘义,凌志飞说被那些族人关在了镇东的一个山洞里。
回去的路上,我思前想后,觉得凌志飞的话里并没有什么漏洞,不过,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决定前去看看关师父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