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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节

晨星连连摇头,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师父缓缓将凌志飞的那块皮折叠起来,放进了包里。
“看样子,志飞这种变异不是偶然的。”师父说,“在他之前,就有人发生过类似的变异,并且,将脱下的人皮收集起来,做成了相纸,这个人会是谁,这种相纸又有什么作用呢…”
船舱里鸦雀无声,师父摇了摇头说,我们走吧。
因为怕萧山他们寻找过来,我们将船停靠在了对岸。来到岸上,师父取出罗盘,带着我们往山里走去。
这一带比较荒凉,到处都是荆棘和乱草,阳光从头顶的树叶缝隙间洒下来,每个人身上都流动着层层的暗影。
师父端着罗盘走在前面,路过好几块空旷,阳光充足的地方,我认为都很适合布阵,然而,师父却没有停,我和向风不敢多问,只是跟在后面。一直来到一块幽僻背阳的地方,师父终于停住了脚步。
这里非常僻静,两边高高的山崖挡住了阳光,甚至连一丝风都没有。脚下厚厚的枯叶,散发着霉腐的气味,踩上去‘吱吱’作响。
从风水学角度上来看,这里属于一块风水死角,即不适合住阳人,也不适合建阴宅,然而,师父却告诉我们,这里是布‘阳极阵’的好地方。‘阳极阵’,是一种非常特殊的阵局,第一,它很复杂,第二,它一般时候毫无用处。无论天罡阵还是天极阵,都是用来克制邪物的,纵然最没用的天坤阵,也是开坛祭神,祈祝一方平安的。那么阳极阵呢,答,取暖。
‘阳极阵’名字虽然唬人,可它根本就不属于正统道术里的阵法。据说,发明此阵的,是北宋年间一位张氏道术奇才。说是有一天,那奇才厌倦了红尘,跑去山里隐居修道。到了冬天,山里寸草不生,一片荒芜,冷风肆虐,冻的人牙齿‘咯嗒嗒’响。山本来就聚阴,纵然屋子里点起火炭,那种阴冷的气息对于修道者来说还是十分明显。
那个奇才有一天突发奇想,创造了一种阵局,布在了自己屋子的外围,把山里流散四野的阳气吸纳过来,变成热量,传进自己的屋子里。
有了那阵以后,风和阴气都透不进来,终于不冷了,那奇才十分得意,给那阵取了一个非常牛逼的名字,叫作‘阳极阵’。这种阵,不同于‘聚阳阵’,阳气汇聚在里面,会变成热量,阵眼,有点类似于凸透镜的焦点。阵布好以后,的确不冷了,可是,问题出来了,屋子里越来越热,由‘冬天’变成了‘春天’,又由‘春天’变成了‘三伏天’,最后,简直成了火炉。那奇才这才知道,这种阵有很大的弊端,由于无法消除,只得撤掉。却又舍不得自己的心血之作,便一代一代衍传了下去。可是,这种阵只能布在山地,即不能降妖,又不能驱鬼,几乎没有用处。直到晚明时期,才有人发现它的作用,那便是克制尸毒…这种阵,作为张氏一脉的独家秘传,其它流派是不会使用的…
这时候,已经过了正午的十二点了,在十二点到下午两点之间,是整个一天阳气最盛的时候。之所以选在这时候,师父说‘阳极阵’比较消耗生气,对周围的动植物有一定的影响,阳气越盛,生气损耗的越小。
至于眼前这块地方,师父通过罗盘探测,这里是山地聚阴的‘盲区’,阴气十分薄弱,不会与阳气相冲。其实,所谓阴气和阳气,都是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一般人根本就感应不到…
好了,废话少叙。师父命我们打开包裹,取出所有布阵施法用的东西,向风杀死那只乌鸡,把鸡血控进了一只碗里。
师父用飞快的速度蘸鸡血画了七七四十九道‘阳符’,把我和向风看的桥舌不下。更桥舌不下的还在后头,只见师父飞快的抽出一把竹篾,左弯右折,倾刻间便做了两个纸人,裹上黄纸以后,描眉镀眼,一男一女,栩栩如生。
弄好这一切,连半个小时都不到。师父满头大汗,累的气喘吁吁,分别贴了两道‘阳符’在纸人的头上,命我们对着罗盘,相距九米,分别放在了‘乾’位和‘坤’位上。师父告诉我们,这是‘招阳童子’。
休息片刻,师父将那四十九道‘阳符’沿着方圆九米摆了一个大圈,分别用碎石或土块压住。每七道符之间插一柱燃香,并且套一枚铜钱上去。
弄好全部这一切,师父看了看表,刚好下午一点。凌志飞瘫坐在正中的阵眼里,有气无力的看着我们。
“准备好了吗?”师父擦了把汗,问道。
凌志飞虚弱的点了点头。
“等一下阳气冲体,可能会很热,你要有心理准备。”
凌志飞愣了一下,又是点了点头。
“好吧,现在,把衣服脱了。”
“脱…脱衣服?”
这次,换师父点了点头。
凌志飞看了看我和向风,咬牙解起了扣子,衣服脱完,足足用了五分钟。
“内裤也脱掉。”
“啊?!”
我感觉凌志飞想死的心都有了,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中,脱的一丝不挂,不过,他还是依言照做了,往下一撸,一个裸男出现了,全身脱皮,就像长了‘白癫风’的裸男…
第一百八十二章阳极阵(3)
凌志飞浑身赤裸的坐在‘阵眼’里,瑟瑟发抖,也不知是冷的,还是紧张。他双手抱着胸,头垂的低低的,就像被强暴的女人一样,也不敢抬头看我们。
‘阳极阵’经过一代代的衍化,和初创时已经有很大的不同了,这种阵平时很少用到,因为很少会有人会中‘尸毒’。不过,必竟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张氏后人把它和其它阵局视为同等,不断的改进。
师父看着蹲在那里的凌志飞,说道:“你要站起来。”
“这…”凌志飞十分局促,望望我和向风。
师父笑道:“你们两个,背过身去吧。”
我和向风互视一眼,都有些忍俊不禁,我忽然觉得凌志飞没那么讨厌了,只是比大姑娘还扭捏,都是男人,怕什么呀。
过了约五六分钟,师父令我们转过身,只见凌志飞又蹲在了那里,身上被师父用朱砂画满了符,红白相映,十分可笑,却又透着几分诡异。
师父一改先前的平和,满脸严肃的告诉我们,这种阵非同小可,等下不能有半点差驰,否则,不只凌志飞性命不保,我们也有可能会被迅猛急烈的阳气给灼伤。
交待完以后,师父用朱砂在我和向风头上分别画了一个十字。师父自己也画过以后,命我和向风分别坐在阵圈外围的‘离’位和‘坎’位上。
‘离’代表火,‘坎’代表水,以阳躯镇住‘水火’,‘阳极阵’才算完满,不致受外界温度和湿气的干扰。
师父命我们三人全部盘腿坐好,一动也不能动。由于没有风,那些燃香的烟柱笔直而上,缓缓萦散,‘阳极阵’上空就像飘浮着一层薄雾,那些符纸围成的阵圈,侧眼去看,就像一个巨大的齿轮…
师父缓缓吐纳片刻,‘刷’一下抽出桃木剑,插了一道符在凌志飞正前方。随后,抽出钢针,反手一针,刺在了凌志飞后颈的‘风池穴’上(当然,我是看不到的,这是师父后面讲给我的),紧接着,由‘风池’到‘风府’,再往下到‘大椎’,一路沿脊柱而下刺了一遍,又刺过前胸诸处穴位…全部刺完以后,师父嘴上念念有词,脚踏‘正阳步’,围着凌志飞团团旋转。
‘正阳步’,是当年天师张道陵帮人驱逐邪病痼疾时所用的,又叫‘丁字步’,踏步时,左脚竖直,右脚横平,每一步踏出,都有准确的方位和角度。
两圈踏完,师父猛然顿住脚,‘嚓’的一声将桃木剑拔了出来,一抖手,那道符飘飘的飞了起来,飞过山崖,瞬时不见了。
我忽然觉得,身周游荡着一种暖暖的气流,浑身说不出的舒畅,我有一种飘飘若仙的感觉,然而霎,那种气流腾然而起,消失不见了。我就像被抽空了一样,只觉心里说不出的烦闷,每一个毛孔里都躁动着不安。
“你们两个千万别动!”师父喝道。
要不是师父吼这一嗓子,我肯定站了起来,我急忙收慑心神,终于渐渐稳固了下来。
这时候,我感觉头顶上空起了变化,抬眼一瞧,太阳不知怎的跑到了上面,似乎伸手就能够到!
我被吓了一跳,仔细看时,那根本就不是太阳,而是一个气体团,大约盘子大小,氤氲流转,越转越大。差不多脸盆大小时,师父又是一声断喝,将桃木剑插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