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推一下!”
他又推了我一把,我抡起铁掀便砸了过去。
“我操!”那厮大叫一声,退了两步。
我又要抡,吴彬和阿五两个急忙过来将我拉住了。
陈木升急道:“别打架呀你们,干正事要紧!”随后,慌忙向李大师说好话。
李大师瞪了我一眼,一甩袍袖,说:“算了,干活吧。”
“干活,干活。”
朱厚几人上前,动起手来,我往地上啐了一口,也上前帮忙。
不一会儿,刨出一只腐朽的棺材,翼翼抬了出来。
李大师命我们将两口棺材并排放在一起,然后,他从随身包裹里掏出两张白纸,打开一瞧,竟然是两张白喜字!
就在众人目瞪口呆时,李大师将那两张喜字分别贴在了棺头上,白纸黑字,看起来触目惊心…我顿时恍然大悟,这哪是迁坟,这是他妈结阴亲啊!
陈木升愣愣的看着那两口棺材,舔了舔舌头,说:“大师,这,这能行吗?”
“不相信我是怎么着?”
“不,不,绝不是这个意思。”
李大师用手揉了揉鼻子,说:“事成之后,你答应我的钱…”
陈木升忙道:“放心,一个子都不会少了您的。”
“那就结了,阿发,摆贡品。”
那个高个子徒弟从包裹里拿出两碗糯米饭,叠上两大块扣肉,摆在棺前,起身时,横了我一眼。我把手里的铁掀往地上猛的一顿,心说,怎么,刚才没拍到你身上,不爽是吧…
李大师抽出香,点燃以后插在肉上,每碗三支。
他站起身,说:“阿旺,棺里这女子本来是你媳妇,现在要续给你哥,须行剪发断缘之礼…”
原来,陈阿旺的哥哥早就死了,这座坟里埋的就是,从棺材的腐朽程度来看,最少死了两年以上。我注意到,陈木升盯着那口棺材,不时伸手抹一下眼睛。
陈阿旺瑟缩的说:“什么是剪发断缘之礼?”
“就是从死者头上剪一绺头发下来,烧掉。结发为夫妻,剪发断姻缘,得你亲自动手。”
陈阿旺顿时张大了嘴巴,露出满口黑牙,结结巴巴的说:“这,这…”
陈木升怒道:“这什么这,大师让你怎么做就怎么做!”这次说的是普通话。
李大师脸上的横肉抖了抖,冲两个徒弟一挥手,说:“开棺!”
那个叫阿发的拿了一把长锥子,撬开了棺材钉。
随着一声‘起’,两人将棺盖抬起了来,放到了一旁。众人看去,只见棺里那女子朱唇潋艳,双眉斜飞,除了脸色煞白以外,就像睡着了似的。
李大师看到这具尸体,忽地脸色一变,“这…”
“怎么了?”陈木升忙问。
“没,没什么。”李大师擦了擦额上的汗水,从道袍里掏出一把小剪刀,递给陈阿旺。我注意到,他的手微微有些颤抖,浑不似先前一般沉着。
陈阿旺犹豫了半天,才伸手接过。
李大师盯着棺里那具女尸,就像自言自语似的说:“这女娃死了多久了?”
“今天是第九天,我告诉过你啊,大师。”陈木升疑惑的说。
“啊,没事!”李大师回过神,嘴里却嘟囔道:“都死了九天了,怎么会这样…”
说实话,女尸的样子也吓了我一跳,脸色惨白惨白的,不过,我心里早有准备,李大师的表现却令我很是疑惑。
李大师又愣了一会儿,一咬牙,狠霸霸的说:“动手吧!”
陈阿旺迟疑了许久,在陈木升的不断催骂之下,这才胆颤心惊的来到棺前。
忽明忽暗的风灯,映的四处鬼气森森的,飞舞着点点磷火,朱厚几人都不敢看了,蹲到远处的树底下抽烟。
陈阿旺哆嗦着把手伸到棺材里,抓住那女尸的一绺头发,眼睛一闭,‘嘎吱’一下剪了下来,忽然大声号叫:“手,我的手!”
众人都被吓了一跳,李大师猛的一颤,他那两个徒弟‘妈呀’,跑到了一边。
陈木升壮起胆子看去,突然飞起一脚踹在了陈阿旺腚上,客家话夹杂着普通话蹦了出来:“手你妈里个逼…”
我仔细一看,陈阿旺两只手悬在棺材上方,竟然是抽筋了,收不回来。只是这陈木升如此对待儿子,令我很是不解。
虚惊一场,李大师擦了擦额上的冷汗。令陈阿旺跪在棺头将头发烧掉,随后,急急忙忙的叫道:“盖棺!快点盖棺!”
那两个徒弟动作迅猛的抬起棺盖,‘咣’一下子扣在了棺材上,正要上钉时,忽然刮来一阵怪风,吹灭了两盏风灯,瞬间,四下里伸手不见五指。
这一下子,出乎所有人预料,愣了大约五六秒钟,不知是谁发一声喊,全部人都跟着叫了起来。当真如鬼哭,似狼嚎,声震山谷。哭爹的,喊娘的,奔走的,叫骂的…四下里乱了套。有个人跑过来撞了我一下,黑暗中不知道是谁。
李大师也变调了,高声叫道:“别乱,别乱,快把灯点起来!”他的声音很特别,我一下便听了出来。
没有一个人听他的,过了好一会儿,估计他才想起自己身上有手电筒,打开以后,众人这才安静下来。
李大师急忙照向那口棺材,只见盖子完好无损,棺材纹丝未动,终于长出一口气。他用手电一扫众人,叫道:“阿发!阿发呢?!”
“我在这里,师父。”阿发从一处草窝里爬出来,浑身发抖,满脸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