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节
可是十三却耸了耸肩,他说:“我也觉得师傅让我到墓里拿东西是幌子,可是究竟是为什么他也没说,我自然也不知道。”
既然十三愿意将这件事告诉我,说明他是真的相信我,那么接下来的自然不会再隐瞒,我于是捏着下巴暗暗想:蒋这究竟是要干什么,唱的又是哪一出?
想到这里,我突然冒出一个让我全身发冷的念头,那就是十三会不会只是蒋的一枚棋子而已?很显然蒋在下一盘很大的棋,这中间的许多博弈我有一些概念,可是又完全没概念,于是我问道:“十三,你有没有想过蒋其实一直在利用你?”
十三却很平静地说:“我心甘情愿被他利用,我和你说过,我只有师傅一个亲人,即便他如何待我我也不会怪他。”
这样执着的十三,这是我第二次见到。
而这句话之后,十三又冷不防地冒出来一句,他说:“还有一件事,就是当我问师傅你是不是就是何姓的正统后人的时候,师傅却说了一个我到现在都没有听懂的故事。”
我眼睛再次一亮:“是什么故事?”
第一百一十二章突袭
十三说:“师傅说在帝尧时候有一个叫何侯的人,隐居在苍梧山中,因为他向往长生不老,于是帝尧赐他仙药一剂,让其投置酒中,全家族三百余人饮之不尽。于是何侯把剩余的药酒洒在庭院房屋上,忽见整个宅第拔地而起,徐徐升人云端,何氏一门无论男女少长俱入仙境。”
这个简短的故事不过寥寥数句话,单独来听的话其实很好理解,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传说故事而已,可是将十三之前说的这段话加上,就变得意味深长、而且是匪夷所思了起来。
先不说这个故事和何氏的来源毫无关联,它和我之间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十三在问到我的时候,蒋不是直接说出事实而是要以这么隐晦的方法告诉他这样一个故事?
我说:“这个故事无论是与我还是与你之前说的何氏的来源都毫无关系。”
十三说:“所以我才说到现在我都没有想明白其中的究竟。”
而我还想继续想深入问下去的时候,却猛地听到十三“哎哟”一声,然后我就看见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可是当他的手抹了一把之后,却是满手的血,我只看见血正从他的脖颈流下来。
十三看了一眼,似乎如果不是看见了手上的血,还没有对脖颈上流血的事有任何的感觉。
他将视线从手上移开,然后看向我,我看见他嘴巴张合着,似乎是想和我说什么,同时我只听见他艰难而沙哑地吐出了几个音节,大致上是:“何远,师傅在周围,你快走!”
这话才刚说完他就像失去了支撑的木偶一般猛地朝地上倒了下去。
我慌忙上前扶住他,但是十三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身子沉得厉害,而血还继续从脖颈处流出来。
我将他缓缓放在地上,检查了他的脖颈,发现在他的脖颈处有一个非常细小的伤口,不知道是怎么造成的,但是所有的血都是从这个伤口流出来的。
我慌忙用衣袖将伤口给摁住,同时拍打着十三的脸庞,可是十三显然是在一瞬间就陷入了昏迷之中,根本毫无反应。
还好因为伤口被摁住的缘故,不一会他脖颈上的血已经被止住了,只是在这期间,我却闻到了一股异常的味道,似乎是混着十三的血发出来的,而且这味道有那么一丝的熟悉。
大约又过了一分钟左右的光景,我突然觉得眼前有些眩晕起来,本来扶着十三的身子便有些松软,只觉得大脑一阵阵地恍惚,而且全身一阵阵地无力。
然后我看到眼前有一个模糊的影子在朝我缓缓走过来,我只能看清楚是一个人,可究竟是谁,却看不清楚。而且我的视线已经越来越模糊,我只感觉到他在我身前蹲了下来,我则趴在十三身上,无力地看着这张根本看不清的脸,眼神毫无焦距。
我只听见他用像是隔音一样的声音和我说道:“何远,我还是太小看你了,十三竟然对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现在该是让他离开的时候了。”
我只觉得我整个人都在咆哮着说:“不行,不行……”
可是我的嘴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而且随着这种眩晕感的强烈,我终于彻底陷入了黑暗之中。
这次却不像是昏迷,而更像是被催眠了一样,因为我做了一个很长,而且是很荒诞的梦。
我梦见了一口棺材,一口黑沉沉的棺材,就突兀地停放在一间空屋子里,而且是就正正地放在屋子的正中央。屋子是老式的建筑,木格子窗棂上蒙着黑沉沉的黑布,整间屋子的可见度很低很低,唯一的亮光是从我身后的门缝里照进来的。
我就站在木棺的旁边,而且整间屋子里就只有我一个人。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总之这种感觉很逼真,就好像我真地去过这样的地方一样。
但是我对这口木棺十分害怕,说是害怕,不如说是有一种很复杂的情绪,这种情绪我说不清楚,甚至是用五味陈杂都无法描述的复杂情绪。
然后我看见这口棺材被缓缓推开,而里面是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清,不知道为什么,看见棺盖被打开我不是转身逃走,反而是向前走了一步,想要看清木棺里的究竟是什么。
直到整口木棺都被打开,里面的阴霾也随之一扫而空,只见一个人安静地躺在里面,他的眼睛睁着,而且也正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我嗓子里有一个字正要从嘴巴里喊出来,可是却又被咽了回去,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我硬是说不出话来,我只知道,木棺里躺着的这个人是薛。
接着他从木棺里坐起来,冰冷地看着我说道:“何远,你决定好如何去死了吗?”
然后我猛地从这个梦境中醒来,而醒来的那一瞬间我置身于一片黑暗之中。
我朝着黑暗伸出手去,双手触碰到一个坚硬的东西,而且伴随着沉闷的响声,我感到这东西被打开了一条缝,然后冷风便从缝隙里吹了进来。
同时跃进来的还有光。
我这时才注意到我被困在了一口棺材里,而我推开的正是棺盖。
我将棺盖彻底推开走出来,立刻冷风夹杂着风雪就卷了我一身,让我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哆嗦。
我这才注意到我正站在一片空旷的雪地上,而且整片雪地上只有这一口突兀的木棺。
我狐疑地看着周遭,觉得这个场景很熟悉,似乎它和我们刚进入雪山时候看到的那一口木棺时候的情景很相似。
可是又不一样。
我环顾着四周,试着弯下身子用手扒开脚底下的积雪,却没有挖到其他的木棺,雪地下是坚硬的冰面,不像我的记忆中有一层层的木棺。
这是什么地方?
我问自己,可是我自己也是一头雾水,周边全部都是白皑皑的雪山,而且因为正下着雪的关系,周遭是白茫茫的一片,可见度不足十米。
我不甘心地换了一个地儿继续将积雪扒开,下面依旧没有我想象中的棺摞棺,但是我却看到了其别的什么东西。
在冰面下是一张脸,一张苍白到极致的脸,而且他的这个姿势就像是即将从冰面里一破而出一样,甚至我觉得他的脸庞和冰面仅仅就只有一线之隔。
正是因为这样的缘故,我才将这张脸庞看得很清楚。
可是立刻就有地方不对劲,因为我看到他的嘴巴在张合着,就好似是在呼吸一样,可是马上我就意识到不是,他这是在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