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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我知道张管教你也身不由己,什么当官发财,到最后还不是过眼云烟,放韩冰一条生路,我万金龙给你下跪了,
张管教一把抓万爷的手,动情的说:
“老万,你这是干什么!我知道你的意思,你说的对,人是有报应的,要不我儿子也不会死,你就把心放进肚里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万爷也不好在说什么!
万爷执意要张管教安排进教育号,张管教先是不同意,最后还是勉为其难把我和万爷送进教育号。
说起教育号,就是一些经常不服监狱管理,经常找事自杀思想不稳定,殴打其他犯人,监狱给其一种强制措施,把他们隔离起来,关进一间相对狭小的房间内。
墙壁四周用泡沫或者一些软质材料,包裹的房间,就连地板也是软的,这间房间有4至5米高,长十米左右,宽三至四米,屋子对角有两个摄像探头,覆盖无死角,全景监控24小时专人值班,有人送饭门外有狱警把守。
在教育号里,想自杀都没有办法,进特别号的前两天,我过的无比压抑,因为万爷生我气,不和我说一句话,也许是我的那句:
“师傅,今天我真的看不起你,深深刺痛了万爷,其实那时的我根本不懂,人活着要学着适应环境,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句话道理,而是一味装着清高,看不起这看不起那。
其实从我进监狱见到万爷那刻起,我就觉的万爷在埃及的法老一样神一般存在着,他身上散发出那种慈祥,威严,无所不能权利象魔力一样吸引着我,在他得保护下,我在监狱里没有怎么受苦。
当我真的被武警拉进行刑室准备死刑时,我突然有些痛恨他不能救我,当我看我崇拜的万爷,在王狱长面前,低三下四的表情,他身上的所有光环在一刹那消失,他从神却变成了人。
我从心里无法接受,我尊敬的人竟然为了生存,也变得那样低俗。
那两天可以说,我过的漫长而煎熬。
万爷靠在墙角,闭目养神,那表情拒人千里之外。
我和他说话,让我碰了几次钉子,他得冷漠超乎我的想象。
从而让我明白了,在监狱里我们的关系不只是,号友,也是师徒。
万爷把我凉了三天,第三天一大早,他或许长时间坐在睡,腰有些僵硬站不起身,我小心翼翼的走过去扶着他,万爷没有拒绝也没有吱声,这对我来说是一个莫大的信号。
那就是万爷消气了。
我摸着万爷的腰背肌,那肌肉僵硬的简直就象一块石头。
因为我在武校知道,人的肌肉如果长期保持一个姿势不动,肌肉就会痉挛紧张,长时间得不到恢复会逐渐变的僵硬疼痛。
我二话不说,就上去帮万爷减压,我几乎把学校里学的推,揉,滚,按,压,全部用了上去,也许是我的手法,让万爷得到缓解,万爷主动趴在地上说,:
“用点劲,就这地方,对对。按了大约半个小时后,我见万爷一脸享受,我趁热打铁的说:
“师傅,我错了,惹你老人家生气了!
万爷闭着眼语气依然冰冷的说:
“你怎么错了!你不是清高的很看不起我吗?
万爷话虽然这么说,但是我明显感觉出他的话,没有前几天那样坚决,我一副悔悟的口吻说:
“这几天,我一直在反思,我也太不是东西了,你是我师傅,我怎么能那么说你。
万爷哼了一声:“你眼中还有我这个师傅吗?你那语气,跟爷爷教育孙子似的,我也几十岁了人了,你说那话,能不伤我吗?
我蹲在他身边,低着头说:“师傅,我当时因为惊魂未定,还没有缓过来,,我说的那话都是没有经过大脑,你想想当时武警戴着白口罩,握着枪,我被人用黑头套蒙着眼,那武警把枪栓保险都拉开了。
这还不算什么,你知道我在那死刑室,看见什么了吗?我看见一群穿着囚服的,人影在那飘来飘去,他们竟然还对着我笑。万爷猛然间回头看着我,是不是这个样子。我啊的一声,扑通一声坐在地上,爬到墙角!万爷的那长脸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成我在死刑室里看到那个人影的脸。
第二十九章第二十九章鬼脸
我惊愕地张大嘴,把身体倦成一团,抱着躲在墙角:
“你是谁?万爷嘿嘿笑了几声,不知什么时候,又变回自己的那张脸,他说:“这不就是你在死刑室,看到的那长脸吗?
你也是经历过死亡的人,这心里素质比我想象的要查的太多!你过来接着给我按啊!躲那么远干什么?
我显然还没有镇定下来,我惊恐的盯着万爷的脸,生怕他又变回去似的,我就那样坐在离他很远的地方,不敢靠近他。
万爷慢慢站起身,他扭了几圈腰,正准备走过来,我慌不择路的大喊:
“你别过来,你到底是谁!
万爷捋着光滑的额头,走过来。我吓的连滚带爬往墙角躲,万爷朝我屁股就是一脚,拉着我腿,帮我往身边拉,我双手抓着柔软的地板,大喊大叫,:
“你别碰我,别碰我!
我拼命挣扎,万爷也许是累了,就把我松开一屁股坐在地上,说:
“你小子真tmd丢人,是吓傻吊了吧!
我就简单的耍个小戏法,你就怕成这样,你把为师的脸都丢尽了!
我因为被风铃上过身,我害怕今天在死刑室见到鬼魂上万爷的身,就问:
“我叫什么!我喜欢吃什么!还有,我有什么习惯?
万爷看着我笑的前俯后仰,说:“你叫韩冰,喜欢吃咸鸭蛋,而且还是那种发臭的咸鸭蛋,万爷挠了挠脑袋,捏着声音模仿蹲坑的表情说:
“拉屎,喜欢哼着小曲,唱什么我是不是你最深爱的人,你为什么不说话!
还有喜欢说梦话,睡觉喜欢摸着小弟弟,喜欢听四平说和女人睡觉的事,一听就是几个小时,缠着不让四平睡觉继续说。
我尴尬地吐着舌头:“师傅你给我留点面子行不,这话说的我以后怎么活!
万爷笑的眼迷成一条缝,说:“这不是你让我说的吗!现在还怪我,你小子真不是好东西!
我捏手捏脚地站起身,走到万爷身边,我仔细瞅了瞅万爷问:
“你刚才是怎么变的脸。万爷往地上一趴说:“你接着给我按?
我蹲地上,又开始重复刚才的动作,我深怕万爷,在一次变个什么戏法吓我,我刻意注意他得神情,万爷扭着头说:
“用点劲,不给师傅按舒服,老子不教你了。
我吐了吐舌头,心想,要不是我身不由己,我才懒得跟你学什么风水之术。
按着,按着,万爷竟然开始打呼噜,这尼玛不是坑吗?我用手挠了挠万爷的腋窝,万爷一个灵动擦了擦口水,
“我让你按腋窝了吗”这地方别碰,我怕痒。
我心想你现在挺舒服的,我tm在这累的半死,你不给我解释刚才是怎么回事,我就不让你舒服!
我就抱着这种心态,一个劲的胡乱按,万爷终于忍不住了,:
“好,好,老子怕你了。韩冰,你真是老天爷派来惩罚老子的阴物!从你第一天进0279号,我就知道你非为凡人!你进号门时,头顶七煞阴光。这是百年不遇大凶之人,你得命绝不象凡人那样一帆风顺。
我摸了摸头顶说,“没有啊!”我咋看不见,你是不是再唬我。
万爷猛的爬起来,吼:“你tm的,你傻啊!如果你能看见,还要我们这些风水师,干什么!
我被万爷呛的一时语钝!万爷伸了一个懒腰,盘腿坐在我对面,接着说:
“知道什么是风水吗?我摇了摇头,万爷深深吸了一口,表情很无奈,
他象一位智者似的接着说:“风水,这两个字最早出现在,晋代郭璞的《葬书》,葬书曰:“葬者,乘生气也。
气乘风是散,界水则止。
古人聚之使不散,行之使有止,故谓之风水。
我们万家先祖在风水固沌之中,人篇汇集奇门遁甲,天宫十三门,地藏八天门,阴府七煞,取其中精华,逐渐演变出一门独门风水学。
它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驱鬼镇魔,它是一种高深修为,洞察万物之灵性,核心思想就是替人挡灾避祸。
万家风水之术,又分,天,地,人,阴,阳,五大篇,其中天篇四章,以天气,星宿,日照,月全,四大章,在四大章的基础上又分三十六小章,而地篇分,,,,,人篇分,,,,阴篇分,,,阳篇分,,,万爷说的话,我一句也没有听懂。
万爷在那说了几个小时,我哈欠一个接着一个打,直到送饭的来了,万爷才住嘴,我因为饿得前胸贴后背,伸手抓送进来的馒头,还没有咬上,就被万爷夺了下来。
万爷问:“我刚才说的万家风水之术,分几大篇?我没有想到万爷会杀个回马枪,我眼盯着馒头,一时间把万爷教得万家风水五大篇,忘记的一干二净。
万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拿起馒头只顾自己吃,也不问我,淡淡地说一句:“等想起来,再吃饭!
万爷一边大口咬着馒头,一边喝着米汤,吃完后一抹嘴,打了一个饱嗝,兴兴的说:
“别给我装可怜,我不吃你那一套,你以为我说话的时没有看出,你脑子在仙游,今天这顿饭,你就别吃了。
我赌气说:“不说就不吃,一顿饭还能饿死我不成。
我话一说完,那不争气的肚子,咕噜一声!真tm丢脸,我昂着头,一副清高的表情说:
“我就不信,一顿不吃,能把我怎么样。
万爷没有接我的话,往地上一躺,翘着二郎腿开始闭目养神。
我躺在地上辗转反侧,真应的那句老话,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我斜瞅着万爷,见他闭着眼,我偷偷摸摸地伸手去抓碗上的馒头。
我手刚伸过去,万爷一把抓住我的手:
“你小子,想干什么!这刚才还牛气哄哄的说不吃,怎么改偷的了。
我没底气的说:“这不是看见有个苍蝇盯馒头上了吗?我把它赶走!
万爷笑眯眯放开我的手,抓起馒头,在嘴里咬了一大口,我不怕苍蝇盯免的浪费,我眼见他大口大口的将要把馒头吃饭,也顾上什么自尊了,上去就去抢,万爷一边躲一边大笑:
“这偷不成,又开始抢了,我那时年轻力壮,万爷那里是我对手,几个来回就把馒头抢到手。
我嘿嘿地大口地吞着馒头,有些噎,真好吃,吃着吃着泪水竟流了出来。
我突然想起,自己在家吃饭的情景,什么大鱼大肉都是父母,把最好的留给我吃,那时候的我根本无法体会,粮食来自不易。
有时候碰见不喜欢吃的,连碰不碰,直接扔垃圾桶里,逼着母亲给我做喜欢吃的,如今却咬着白面馒头,连下饭的咸菜都没有。
万爷看着我说:“怎么了!冰冰,怎么哭了!我使劲咬着馒头,说:“师傅我想家了!想我妈了!万爷感慨的望着我,拍着我得的肩膀
说:“吃的苦中哭,方为人上人,你进监狱也快一年吧!这是我第一次从你嘴里听你说想家,再坚强的人也有真情流露的时候,人要活着适应,在家里你是父母的心头肉,但是在监狱里你却什么都不是,人要再逆境中学会成长,学会忍耐,学会坚强。
今天这堂课没有白上,我很欣慰,你让我看见一个真实的韩冰,不再是伪装的刀枪不入的皮囊。
第三十章顺阴之象
万爷的话,显然说进我心里去了,那一夜我失眠了。
我开始回忆,被我打死的三叔,还有为了救我献出生命的刑所长。
我望着乳白色的天花板,进阳北一监也快一年了,这一年里我学会了什么,又懂得了什么,人总是在不断反思中成长。
家中父母是否安好,母亲那老寒腿是不是又疼了,奶奶怎么样,是不是能度过这一关。
想着想着有些心酸,18岁这个年龄是人生最美好,最浪漫的年龄,象朝阳一样勃勃生机,享受着人生最美好的时光,而我呢?
在一个封闭的监狱里,吃着发干的馒头,喝着像清水一样的米汤,连基本的自由都被掠夺。
前几天刚经过死亡在频死的边缘,被拉了回来。
当枪栓拉开的那一瞬间,我真真正正体会到了死神的降临。
那间行刑室内,一群无法得到安息的亡灵,游荡在房间内,他们穿着囚服朝我笑,那张笑脸发青,没有一点气色,他们似乎在欣赏着我最后的挣扎,来祭慰他们曾经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