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喊了她一声,她好像并没有听见,我绕到她的前面才发现她的眼睛竟然是瞎的。
我蹲在她身旁,刚要开口,但是眼角却看见一个小孩躲在不远处的土墙后面,她向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过去。
我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这个瞎了眼睛的老太太,我听见她一直小声地哼哼着,像是在叫一个人的名字。
小男孩身上很脏,脸上也脏兮兮的,拖着老长的鼻子,他说:“哥哥,我奶奶叫你。”
“你奶奶知道我来?”我疑惑地问道。
小男孩点了点头说:“我奶奶是村里的卜婆,她什么事情都知道,还有,刚刚你看到的不是人。”
我被他的话吓了一跳,刚刚那个人如果是鬼魂的话怎么可能会在阳光下安然无恙,如果是厉鬼的话我又怎么可能感觉不到她身上的鬼气?
我转头忘了过去,她的脚下没有影子。
小男孩见我一脸疑惑,说:“你来了就知道了。”
我随着小男孩进了一处矮矮的土墙院子里,那院子上面爬满了仙人掌,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正在院子里翻着石磨上正晒的辣椒,她的一头白发用一根已经掉色的布条扎起来,挽在后面,看起来有些稀疏。
还没等我开口,老太太说:“年轻人,你刚刚看到的瞎老太太已经死了二十几年了,死了以后,每天都会出现在自家门口,嘴里念叨着糖娃儿,她儿子的乳名。”
我问道:“奶奶您知道我会来?”
老太太说:“都七十年了,也该来了,那孩子也想回家了。”
我说:“还请奶奶把事情告知小子。”
老太太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七十七年前,咱们荷叶村还是渔乡,那时候啊,村里还有很多人,虽然日子不是很富裕,倒也过得挺踏实。那时候外边战乱,咱们这里都是山路,也没怎么被波及,可是有一天,村里的一个姓姜的寡妇被人发现怀孕了,她的男人两年前就死了,怎么可能会怀孕呢?村长说她败坏了荷叶村的名声,要她说那个男人是谁,否则就把她浸猪笼,那姜寡妇死也不说,最后村民们就把她浸了猪笼,可是谁知道第二天,那姜寡妇再次出现在村子里面,大家都吓坏了,咋一个死了的人还又出现了呢。”
“我娘那时候是村里的卜婆,村长就去请我娘去看看怎么回事,我娘和这个姜寡妇私下里是干姐妹,她也不想让姜寡妇死,就说姜寡妇有河神护着,死不了,最好都不要再动姜寡妇,否则会遭河神报复的。”
“于是姜寡妇就活了下来,直到她临盆,也就是糖娃儿出生的那天。糖娃儿出生的那天把村里所有人都吓坏了,他出生的时候身上全是毛,嘴巴老长,看起来特别吓人。村里的老人都说要把糖娃儿打死,怕是那护着姜寡妇的不是河神,而是河童。河童这东西自古以来都是吃小孩的,将来要是长大了,为祸一方。”
“姜寡妇死死地护住糖娃,一步也不让他离开自己身边,村民们没办法,再者说大多数人都相信姜寡妇有河神护着,所以也没人敢先站出来打死糖娃儿,后来这件事情也就没人再提了,糖娃虽然长得丑了一点,但孬好也是个人,话不多,却很礼貌,见到谁都哥哥姐姐的叫,但是因为他长得丑,没有小朋友跟他一起玩。”
“有一天夜里,有村民发现糖娃竟然蹲在河边像是在跟谁说话,那孩子从小就没朋友,也许心里憋坏了,自个儿跟自个儿说话呗,所以那村民也就没在意。可是第二天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村里所有的水塘里面大大小小的莲蓬都不见了,荷叶村之所以叫荷叶村,就是因为到处都是荷叶,想要一夜之间把所有莲蓬都采摘干净,就算咱一个村儿的人干一夜也不一定能采干净,就在大伙纳闷的时候,糖娃儿高兴地跑出来告诉大家他家有好多好多的莲蓬,让大家去拿,他还说他把最大的几个莲蓬都挑了出来,专门给村里的小朋友吃。”
“反正荷叶村的莲蓬也是吃不完的,水里的莲藕到了出水的时节全村人一起忙乎捞出来,由村长分给大家,或者吃或者卖,倒也没人怪糖娃儿一家,只不过大家心里都有点害怕,发莲蓬的时候,糖娃儿把最大的一篮莲蓬给了一个长得挺漂亮的小男孩,可是那孩子却把糖娃递过来的莲蓬打翻在地,他说他妈妈告诉他,糖娃儿是个妖怪,妖怪的东西怎么能吃呢?”
“糖娃儿哭得很伤心,从来都没人见过他哭,而且还是哭得那么大声。本来这也没什么事儿,长得丑的小孩本来就没什么朋友,更何况大家都认为他是河童的孩子呢?可是第二天,可怕的事情发生了,那个将糖娃儿的莲蓬打翻的小男孩死了,而且死相很惨,脸皮都被撕了下来。这可把村民们吓坏了,发莲蓬的时候很多人都在场,所以大家都说肯定是糖娃儿或者河童干的。”
“村长召集大家商量该怎么办,要不要把糖娃儿打死,或者想办法把河童给抓到,不然终究是个祸害,就在这时候啊,姜寡妇用铁链拴着糖娃儿,把他牵到大伙的面前,把糖娃儿打得半死,让大伙给糖娃儿一条活路。大伙看到糖娃儿被打得遍体鳞伤,嘴里还叫着自己以后再也不敢惹事儿了,再也不要朋友了,学着他娘的话让大伙饶他一命。从此以后他就被姜寡妇用链子拴了起来。”
“一直栓到他七岁那年,灾难终于发生了。”
第080章糖娃儿
“那年到处闹灾荒,死了很多人,但是荷叶村的收成却很好,每家的粮食基本上都够糊口,就连荷塘里的莲藕也比往年要多上许多。这外面的人看着眼红,就有几个青年夜里偷偷地来荷叶村偷莲藕。但是第二天他们被人发现死在了荷塘里,外边人都说荷叶村的荷塘里有河神护着,打哪以后也就没人敢来偷莲藕了。”
“每家每户的莲藕都吃不完,姜寡妇和我娘是干姐妹,俩人就合计着要去镇上把莲藕给卖一些,留着过年的时候给孩子做新衣服。姜寡妇走的时候。把糖娃儿拴在自家的院子里,临走的时候叮嘱他不要大声喊叫,免得外面人跑进来打死他。糖娃儿点头说好,他向来都是这么乖的。”
“可是姜寡妇和我娘走了之后,村里的几个顽皮的小孩不知怎的就偏要去招惹糖娃儿,他们爬到墙上往糖娃儿身上丢石子。骂他是小妖怪,糖娃儿说他不是妖怪,他是人,小孩们哈哈大笑,继续朝他丢石子,可就在这时候村里的村民路过糖娃儿家里,他大声呵斥了一声,几个小孩吓了一跳,就有那么一个小孩从墙上掉在了糖娃儿家里。”
“糖娃儿当时是被拴在一棵石榴树上的,他见有小孩摔了下来。就想去把他扶起来,可是那小孩很害怕,以为糖娃儿是要吃他,他从身后抓起来一截树枝就戳进了糖娃儿的眼睛里。”
“等到村民们赶到的时候,那小孩已经死了,还有一个小孩躲在墙角浑身发抖,而糖娃脖子上的铁链也断了,村民们将糖娃儿一阵毒打,然后用铁钩戳进他的嘴里一直拖到村头。把他绑在了镇风桩上,活活把他烧死了。”来华场号。
“糖娃儿他娘从镇上回来后不见了糖娃儿,她看见石榴树上的铁链断了,旁边都是血和挣扎的痕迹,他顺着血的痕迹一直找到村头,看见了镇风桩上被烧焦的糖娃儿。”
“当时很多人都在场,糖娃儿他娘说。你们都会遭报应的,大家都害怕,生怕河童会报复,于是商量着干脆将糖娃儿他娘也打死,可是就在这时候,荷塘里忽然传来呜呜的哭声,那哭声有些像水牛的叫声,却又比水牛的声音要大很多,全村人都听得见,过了一会,水塘里传来哗哗的声响,一个怪物走了出来,他的嘴巴老长,身上全是毛,和糖娃儿几乎是一模一样,有老人认得出这东西就是河童。”
“河童口吐人言,让村民们放过糖娃儿他娘,他愿意以死谢罪,河童的身体小的就像孩子,而且他就站在水塘边,只要他往水塘里一跳就没人能抓得到他,他若是逃了,肯定会进行无休止的报复,大家都看向村长,村长点头同意,说只要你死,就不杀糖娃儿他娘。于是那合同就撞到镇风桩上自杀了,鲜血迸得到处都是,糖娃被烧焦的尸体上发出嗤嗤的声响,冒着黑烟。打那以后糖娃儿他娘日夜啼哭,没多久就哭瞎了双眼。”
我听卜婆讲道这里,心生疑惑道:“既然他们都死了,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卜婆说:“糖娃儿死了,河童也死了,大家都以为会没事了,但是我娘却告诉我说,到了晚上所有人都会死,无论跑到哪里都跑不掉,我问他为什么,我娘说,人死之后,魂魄可以在人间逗留三天,河童自杀除了是要救糖娃儿他娘,最想救的还是糖娃,河童是有灵的生灵,死后会产生灵,可以让糖娃的魂魄永久留在人间。人死之后若肉身被烧为灰烬,则魂魄必须下地府,不下地府的结局就是魂飞魄散,糖娃儿死前心愿未了,河童想要帮他了愿。”
“那天晚上,全村到处都传来惨叫声,我娘将糖娃儿他娘接到了家里才免了咱们家一死,第二天当我们一家再出来的时候,村里到处都飘着血腥味,也是一夜之间,荷叶村的荷叶全部枯萎,河面上飘着一层死鱼,打那以后这里就成了死地,水里再长不出东西。之后糖娃儿的魂魄来找我娘,让我娘将河童的尸体从河里捞出来,将河童的头割下来埋在村后的村庙下面,也许有一天会用到。”
“从那以后糖娃儿就没有回来过?”我听完问道。
卜婆摇摇头说:“回没回来过我就不知道了,二十年前糖娃儿他娘死了,临死的前一天她找我说,梦见糖娃儿说想她了。”
之后我和卜婆又聊了一会,那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多,这片小村落周围都是小山,很难才能拦到车,若不快一点恐怕天黑以前就赶不回去了。
卜婆带着我来到他们村的村庙,这村庙以前是供奉河神用的,荷叶村发生那场灾难后也就没人再来拜过。
我通过卜婆的指引将神龛下面的供台移开,供台下面铺着一层青石砖,我将青石砖启开,下面是一层黄泥,挖了几铲子就露出来一截红色木盖一样的东西。
卜婆说当年他娘用野羊角磨成的神符水撒在河童的头颅上面,然后装进了红色的木盒里,怕被其他的邪祟或者人死后的魂魄发现,河童的头颅包含他生前的一丝灵在,不干净的东西碰着了会变成鬼。
这红色木盒表面没有任何符文或者道家铭刻,但是里面河童头颅的气息竟然可以丝毫也不散出来,师傅从来没跟我讲过野羊角还有这个作用,看来除了道门正宗的术以外,民间也有不少旁门左道有神乎其神的作用。
我将红色木盒挖出来后,本想要将它打开看看,但是卜婆却拦住了我说:“小孩子在旁边。”
我看向站在门口拖着鼻涕的小孩,他也是一脸好奇盯着我手里,我将红色木盒包在卜婆给我准备的黄巾布里,摸了摸了小男孩的头,告别他们离开了荷叶村。
回到学校以后已经是晚上八点钟了,我在寝室里面洗了个澡然后准备到食堂吃点饭,路上安小武看见我神色匆匆地从他身边经过就喊道:“王阳,你大晚上背着个棺材到处乱走,怕自己撞不到鬼哪!”
我朝他做了个鄙视的手势以作回应,他也笑着朝我做了个鄙视的手势,叫嚷着让我晚上回来跟他们一起喝酒。
出了学校以后我到学校门口的小旅馆里找到刘项飞,刘项飞看到我后问我怎么手机老是打不通,他还以为我出了什么事了,我这才发现手机早已经没电了。
我说:“明天跟你一起去找新房子,那地方太邪乎了,不能住。”
说完我就告别了他,他眼神古怪地看着我身后背着的红色木盒,然后叫住了我,我问他怎么了。
刘项飞欲言又止,改口说道:“没什么,你注意安全。”
我转身快步来到老北苑小区那里,正看到昨天晚上那个老大爷又慢慢腾腾地往我这边走,老大爷远远地瞧见了我,转身就往回走,我追上他说:“大爷,又见面了。”
我刚说完老大爷就跪了下来,垮着脸说:“祖宗啊,我年轻的时候在生产队偷过三斤五两的粮食,旁的真就没干过啥坏事了,你老人家老来找我这是啥子事啊?”
我跃到老北苑小区里面,来到昨天晚上到的76幢3单元地下室,地下室里面此时又来了几个年轻人在里面租房子,哪怕是里面昨天才刚刚闹过鬼,房东也友情告知了这些年轻人,但是为了图房子便宜还是有许多人在这里住,这也许就是北漂青年的无奈。
我在地下室里面并没有找到小阎王的身影,甚至连他的鬼气也没有感受到,我心里疑惑,走出地下室,这里依旧是阴气过顶,那小阎王肯定还是在这里的。
我望着头顶皎洁的明月,沿着楼面攀到楼顶,睁开阴阳眼向四周扫视,奇怪的是,仍然没有小阎王的踪影。
忽然,我感觉到背脊一阵发寒,一个小孩的声音传来:“你为什么没有阴灯?”
我转过身的一刹那他伸出手掌,我被他的气从楼上直接掀到半空中向下坠去,我知道他是小阎王,只不过他此时又换了一副新的面孔。
第081章分裂
我从空中以一条弧线斜落下来,只是刚一摔在地上就看见一道黑影从天而降,我急忙翻身躲开,小阎王双脚跺在地上,将水泥地面都踏得咔咔作响。地面顷刻间凹了下去,出现狰狞可怖的裂纹。
他一脚向我踢来,我双臂挡在面前,被他踢飞,撞到墙上,速度之快、力道之大让我无从还手。
我一拍地面,飘然立起。踏着围墙斜着跑了几步,然后跃到楼面上,沿着楼面爬到楼顶,一根红绳被我速度极快地绕在楼顶的钢筋上,小阎王猛蹬地面,从楼下跃了上来。我将红绳另一端绷紧,然后猛然一弹红绳。
啪!
小阎王被红绳弹得倒飞,撞到了一棵杨树干上,笔直地摔到楼下。
他站起来后,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是拍着手说:“哥哥好厉害。”
声音稚嫩,笑容无邪。
只不过他刚一说完就,瞳孔立刻变成了单一黑色,看起来特别骇人,他屈指成爪向我抓来。隔着几十米远的距离,我的身体竟倏然前倾,被他吸向楼下,千钧一发之际,我死死地抓住楼顶突出的钢筋不放,那钢筋被拉得吱吱作响弯曲起来,我的手火辣辣的疼,身体被绷得笔直。
我回头看向地上的小阎王喊道:“糖娃儿,我见到你娘了。”
我的身体忽然轻松了很多。我抓着钢筋翻到楼顶,身后全是冷汗,我看着楼下小阎王惊慌失措的表情,他说:“我娘不是死了吗?”
“他在骗你,你娘已经死了!”小阎王的神情变幻,声音苍老而又充满邪意。
我趁机从口袋里拿出两只折叠的千纸鹤,朝着它们吹了一口气。两只千纸鹤扑扇着翅膀立了起来,我轻声对它们说道:“绕到小阎王的身后。”
两只千纸鹤点了点头,互相看了一眼,然后从楼层的另一面向下飞去。
我看向楼下的小阎王说:“糖娃儿,我可以和你做朋友。”
糖娃的声音有些颤抖,他胆怯地问:“真的吗?”
“他是在骗你,你长得那么丑陋,谁愿意和你做朋友,多少年了,那些人不是死到临头谁会说想你和做朋友!我让你拥有这么大的本事,你想杀谁就杀谁,他身上有龙的气,你把他的阳气吸干,你可以感受到另一条龙在哪里,等你真正复活的一天,你就是这世间的神,你想变得多好看都可以,所有人都愿意和你做朋友,你再也不用戴着别人的脸皮了。”那邪恶无比的声音怒斥。
“我不想杀人了,他说会和我做朋友!”那胆怯的声音低沉说道。
“他在撒谎,他一身道术,你是鬼,他不会放过你的!”那邪恶的声音再次说道。
就在这时候,我忽然打了个响指,看向小阎王的身后,一只纸鹤飞到了他的身后,无火自燃起来,道火猛然冲向小阎王,可那道火刚一炸开竟然就被他伸手吸在手里,变成一朵火苗。
另一只千纸鹤从树梢上悄悄地落到了他的肩上,道火煌煌,烧着了小阎王的身体,我松了一口气,当年活鬼王肚子里的鬼婴都被我的道火烧死了,如今我的气比之前强了不止百倍,道火也更加纯青,他一定会化为灰烬。
大火烧着了小阎王肩上的衣服,还有他半边的头发,我转过头看向我说:“为什么要骗我?”
他的声音极其委屈,我在火光中看见他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滴了下来,那大火烧在他的脸上,将他的脸皮烧焦,但是很快火焰停息,脸上冒烟。
我暗道糟糕,想要逃走,但是我却突然有种窒息感,动也动不了,我的身体缓缓地从楼上飘了起来,慢慢地飘向他,我看见周围狂风大作,树枝摇摆,小区里面几辆车被一股诡异的力量推开,周围楼层的玻璃啪啪碎裂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响起来,不少住户家里的孩子哇哇大哭。
而小阎王却也从地上缓缓地飘了起来,他的身上散发着肉眼可见的黑气,眼里没有丝毫的眼白,我想起师傅以前告诉我的,这世上除了真龙,没有任何一种生灵可以不靠外力就飞起来的,就连修为高如他都不可以,包括鬼魂都不可以。
除非是神。
我发出痛苦的吼声,狂风袭卷着我,一股诡异的力量让我的皮肤恍如裂开一般。
小阎王缓缓来到我的面前,黑气在他脚下涌动如倒入水中的墨。
“你为什么骗我?”来华上扛。
我咬着牙说:“是你自己在骗你自己,你杀了一个又一个长得漂亮的小孩,这只会让你的心里更加孤独和扭曲。”
“死!”
小阎王的声音里面夹杂着另一个声音,他一掌推向我,我被推得倒飞,撞在一户人家的防盗窗上,砰然摔了下来,小阎王伸出手,那防盗窗上的一截合金铝管被他截了下来,他向我猛然一挥。
嗖的一声,铝管穿空裂气向我刺来,我知道这一击再抵挡不住,自己必死无疑。
我的眼睛忽然通红如血,飞到我面前的铝管骤然折返,从他的胸口穿了过去,小阎王在空中顿了顿,跌落在地上,他远远地抓向已经脱力的我,我被拖在地上滑向他,他掐着我的脖子,指甲长如利刃,再不想办法也许我真就要死了,小阎王太强,师傅不在这里,我根本不是对手。
我想起身后红色木盒里的河童的头,昨天晚上是小阎王让我去荷叶村找他的肉身,他告诉卜婆也许有一天会用到,可是来到老北苑小区之后我却不知道怎么用,难道用道火烧了它?
“放了他!”
小阎王的手忽然又松开了,他翻在地上,声音痛苦,带着嘶吼,他说:“把盒子打开。”
我大口喘着气,将盒子打开来,里面是一只已经干瘪的极其丑陋的头颅,与其说是人的头,更不如说是狗的头。
而眼前的小阎王,看见了盒子里河童的头。
小阎王看到那头颅之后发出尖利的叫声,他身上的鬼气忽然消弭殆尽,河童的鬼魂从小阎王的身体被逼出体外,一个小男孩出现在我的面前,他的身上依旧有股庞大无边的气,气息很不稳定,只是少了很多邪意。
他的脸开始变幻,嘴巴伸得老长,脸上开始出现一根又一根黑色的毛,我知道他此时已经变成了糖娃儿,糖娃儿怔怔地望向我,眼神惊惶。
我擦着嘴角的血,手上出现一朵火苗,不远处的河童大吼道:“你竟然让他找到我的头,你是我的儿子竟然敢背叛我!”
河童骨瘦如柴,嘴里长着尖利的獠牙,尖尖的瞳孔竖在眼珠里,他咆哮着奔向糖娃儿,糖娃儿看也不看,向后伸出手,河童还没扑到身边就被打飞出去,撞在护栏上,护栏震颤,发出嗡嗡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