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走吧,速度快一点!”老安暂时丢下月牙坑里的三个昆仑奴。带着我们继续向前,漫长的隧道不知道还有多长,但是油灯越来越稀疏,我们一路走,没有遇到任何阻滞,不知不觉中已经前进了有四五百米左右。
油灯完全消失了,隧道可能也到了尽头,隧道之后,是一个呈椭圆形的空间,大概七八十米长,在空间的正中,地面裂开了一道至少十米宽的大裂缝,油灯就是在这里消失的。我们观察了一会儿,不得不打开手电,这样才能看清眼前的一切。
那条巨大的裂缝吸引了我,手电照耀下,我看到裂缝里有很多很多木头以及金属参杂而构成的架子,架子牢牢的固定在裂痕壁上,这可能是方便人上下的脚手架。我还没有完全看清楚裂痕下面到底有多深,就从里面再次传出了老神棍鬼哭狼嚎般的叫声。
叫声依然模糊,听起来却让人心神不宁,至少我心里非常不安,只想着能快点找到他。
“等一下。”老安拉住我,犹豫了一下,朝布满了脚手架的裂痕中望了一眼,然后对我道:“这个事情肯定不对。”
“怎么?”
“你不觉得,这道声音从出现开始,就一直在把我们朝一个地方引吗?”
第一百一十二章 攀爬中的危机
老安的话如同醍醐灌顶,之前我一直在惦记着那道声音,一路跟来,没有顾得上多想。这其实是个很简单的道理,从这里到水帘洞的入口,距离很远,除非那种凄惨痛苦的喊叫声是不停移动着的,否则我们在洞外就不可能听到。
而且这么一说,我对那种声音又有了新的想法,声音听起来模糊又真切,细细的回味,总觉得它有点飘渺。当然,这不能排除因为地势和空间的影响,导致声波在传导中出现了变化。反正我的心里已经不再平静,站在巨大裂痕的边缘,左右琢磨。
“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退回去吗?”范团在旁边问道。
“不用。”老安朝裂痕下面望了一眼,道:“如果这条路必须要走,那就走下去。”
老神棍的喊叫声仍然在不断的响起,裂痕之下,是一道规模很大的地层断裂带。密密麻麻的脚手架遮挡住了一部分视线,八渡古寨的人在这里经营了不止一代,这种规模的脚手架不是二三十年就能搭建出来的。
老安的判断可能对我们来说不是个好消息,但我不再继续想下去了,有些事情就如他所说,尽管知道危险,却不得不做下去,如果仅仅要逃避保命,那还不如干脆不来八渡古寨。
我们开始尝试着朝下面爬,这种脚手架的构造有些复杂,不过正因为这样,人爬在上面的时候即便没有任何保护措施,偶尔失手,也不会马上就自由落体般的掉下去。然而当我跟着老安朝下面爬了大概有六七米左右,随即产生了一种感觉,我感觉就在这下方的黑暗里面,有不止一双眼睛正窥视着我。
这种感觉很不好,却无法逃避,越朝下走,脚手架的规模就越大,痕迹也越陈旧。八渡古寨的人口始终不多,因为大部分初生的婴儿都被他们的陋习给弄死了,这让我联想到,估计很多年以来,除了维持日常生活必要的生产之外,他们几乎把所有的人力物力都来修筑这些脚手架了。
“老安。”我爬着爬着就想起一些事情,尽管对老安还是心存芥蒂,不过这个时候不能太计较,所以事情还是得和他讨论商量:“你还记得当时我们得到的一些信息吗?”
“你指的是哪方面?”
“关于八渡古寨的来历。”我道,从老彝人还有果基穆布的讲述中我们得知过,八渡古寨里面的人其实不是当地土生土长的彝人,他们是外来的,跟八渡古寨最早的主人,也就是彝人进行了长时间的斗争,最终才把彝人彻底赶走,占据了他们的寨子。当我看到深邃的底层断裂带,还有这些前后维持了很多年才修出的脚手架,就觉得八渡古寨的祖先占据这个寨子是不是别有用意?黔西南地域那么广阔,人口又稀少,完全犯不上跟人打打杀杀的争抢地盘,无主的地多的是。
老安说不出更新的见解,但是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我认为八渡古寨的祖先抢夺这块地,一定有特殊的用意。
“凡事皆有因果的。”老安道:“你说的或许有道理,这个世界上不会存在无缘无故的事。你所看到的,有时候只是果,所以会让人迷茫,但只要你找到了真正的因,就觉得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你看上去一点都不像个没有读过书的粗人。”
我本来想用这种交谈方式来减缓心理的压力,老安有时候说话还是很有道理的,但是刚刚说了两句,我们几乎同时听到了一阵很轻微的声音,那种声音就好像是一根很长的铁链子在某个地方被人拖动了。我不知道复杂的脚手架之间有没有什么机括,古老又巨大的机括结构中一般都会用到粗长的铁索。
那种声音突如其来,而且距离好像非常近,我们在攀爬的时候,注意力大部分集中在脚下,唯恐会失足。当我抬起头左右观察的一瞬间,从脚手架里突然伸出一只手,一下子抓住了我的衣领子。
这一抓并不能把我怎么样,也不会导致生命危险,但可以想象一下,那样的感觉几乎能把人活活吓昏过去。手电还在我身上,借着光线,我看到了那只手,很枯瘦,皮包着骨头,好像一只饿死鬼。
紧跟着,我又看到了这只手的主人,他和我之间隔着几根手指那么粗的钢筋,眼神直盯盯的望着我。他的形体和手一样,几乎没有肉,完全像一副由皮肤包裹着的骷髅,双颊深陷,眼窝子深的足能倒进去半杯水。我感觉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瞬间直立起来,条件反射似的把手电插在腰里,一手紧紧抓着钢筋,一手闪电般的掏出刀子,用力朝面前的手割下去。
这个躲在脚手架里饿死鬼一样的人反应很迅速,刀刃刚刚触及到他的皮肤,他就飞快的缩回手,但是迟了一点,尽管他很快,不过手臂上还是留下一道深深的刀痕,鲜血飞溅。那人的脸估计有很久都没有洗过了,结着一层污泥油垢,他一下子退到了我暂时不能触及的地方,脸上露出一个说不清痛苦还是怎么样的表情。
之后,他咧嘴露出一个很古怪的笑,我看到他的牙齿掉了几颗,反正这样子让人看着就想打冷战。范团和老安都有了反应,不过情况暂时并不至于让我手足无措,所以他们都不算太慌。然后,我听见这个人叽里咕噜的冒出一句话,那肯定是汉语,但是因为地域的偏差,口音跟北方人差距太大,猛然听上去,稀里糊涂的,但是回过神一想,他好像在说,你们死定了。
他躲在几根钢筋和木头交织的屏障后面,我够不着他。这个人身体一动,我就又听到那种微微的铁链碰撞的声音,定神一看,他身上有一根手指头那么粗,非常长的铁索,铁索在他腰上缠了好几圈,不知道另一端在什么地方。这个鬼一样的人咧着失缺了几颗牙齿的嘴巴,猛然用力拉动腰上缠着的铁链,哗啦声大作,复杂的脚手架内部肯定随着他的拖动产生了什么反应,很多金属相互碰撞之后发出的叮咚声不断的响起。
一瞬间,远近到处都是铁索被抖动的声响,让人怀疑这里锁着无数个跟眼前饿死鬼一般的人。范团马上警觉了,停止向下,飞快的爬到苏小蒙身边,我和老安也想相互靠近一些,以免意外发生的时候不能相互照应。我们之间的距离并不算远,但是还没等真正凑到一起,从我头顶上突然就跳下来一团黑黝黝的东西。我的一只手必须要抓着脚手架才不至于掉落,这样一来,抵抗能力就被减弱了一些。我大概分辨着那团东西掉下来的轨迹,缩脖子朝里面贴了贴,想避过去,但没想到那团东西竟然是活的,一把抓住我的头发,巨大的惯力差点把我带下去,我双手抓着眼前的钢筋,脑袋忍不住朝后一仰。
与此同时,几个人全部遭到了袭击,铁索碰撞声在周围每一个角落里来回的回响,我听到乱七八糟的吱吱声,好像一大群老鼠从地洞里面钻出来一样。这样的声音让人听起来就浑身发冷,而且,抓着我头发的那团东西还在不停的朝下使劲坠,想把我带下去。我暂时看不到那是什么,然而对这种感觉相当抵触,我腾出一只手,朝后一抓,感觉抓到了一团乱糟糟的毛。
那时候什么都顾不上想了,我猛然一发力,使劲抓着身后的东西用力朝前面甩去。那东西应该不算太大,但抓着我头发抓的很紧,我把它甩向前面的同时,就感觉自己的头发也被带掉了一大缕。
砰......
那东西被硬生生的甩到前面的几根钢筋上,叽喳乱叫,它可能也被这一下给撞的发晕,失手掉落下去,但是这东西身上缠着一根不太粗的铁链子,链子搭在木头和铁网上面,吊着那东西来回晃悠了几下。
这一刻,我终于看清楚了那是什么。那好像是一种很奇怪的猴子,脑袋特别大,小胳膊小腿顶着一颗硕大的脑袋,看上去滑稽但又阴森。被我甩出去的猴子晃了几下之后恢复了意识,抬手抓着脚手架,飞快的又爬了上来。
前后全部都是这种大头猴子的叫声,不知道有多少只,一下子把我们几个人给围住了。我应付的很吃力,当时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那只去而复返的猴子身上,冷不防从眼前的脚手架缝隙里探出一只猴爪子,在我额头上抓了一把。
我怀疑这种大头猴子是八渡古寨的人豢养出来的,攻击性很强,而且爪子应该被磨过,无比尖利,一把抓过来,几乎从我脸上抓掉一块肉,鲜血顺着额头流下来,差点糊住眼睛,我擦都来不及擦,伸手抓住那只大头猴子身上的铁链,死命的朝外拉,大头猴子被卡在两根钢筋狭窄的缝隙间,手脚身子都被拉出来了,只剩那颗大头卡着过不来,我毫不手软,手上一加力,大头猴子的脖子肯定被卡断了,露在外面的两条腿病态般的抽搐了几下,随后就软塌塌的垂了下来。
这时候,上面的苏小蒙发出一声惊叫,而且妞妞也开始咿呀咿呀的乱喊起来,她能震住铁甲人,完全是因为那些昆仑奴来自她的老家,但是对于这些大头猴子,妞妞浑然无力。我抹掉脸上的血,抬头看过去,苏小蒙和范团的处境很不妙,被十来只大头猴子上下围着。
第一百一十三章 猴子搬来的救兵
我们的处境因为这些大头猴子的出现而变的危险起来,但是没有任何办法,我和老安尽全力摆脱纠缠着我们的那些猴子,然后迅速朝苏小蒙他们靠拢过去。范团此刻很神勇,一手扒着脚手架,另只手拿着手弩,瞅机会就射杀大头猴子。然而这么做却不能完全化解危机,大头猴子之间有复杂的铁索相互连着,它们没有失足掉落下去的危机,即便掉下去,也很快能够重新爬回来。更要命的是,猴子比我们的动作更灵敏,短短几分钟时间,范团吃了大亏。
我在朝上爬的时候,用力拔下来一根一米来长的钢筋,挥舞着开路,我和老安之间配合的还算默契,前后照应着,渐渐接近了苏小蒙。
范团可能撑不住了,左右都是猴子,防备了这边防备不住那边。一个疏忽,一只大头猴子呲牙咧嘴在他脸上抓了一把,一下就抓了个满脸花。范团当时就急了,丢了手弩,揪住那只猴子使劲朝旁边的铁架子上猛磕。
“卧槽!破我的相!老子还没结婚!你破我的相!”
我和老安在这个时候爬到了他们那里,我立即守到苏小蒙旁边,妞妞咿呀乱叫,一边看着我,一边指着那些大头猴子,小嘴撇着就想哭。我也取出一截绳子,飞快的打了个结,拦腰把苏小蒙还有自己绑在一起,绳子一头固定在脚手架上,这样等于身体有了依托,双手全能吃的上劲。恰好头顶有一只大头猴子探着爪子扑过来,我两只手握着钢筋,打棒球似的全力挥动出去,一下子就把这只猴子拦腰打飞出去。
但是猴子太多了,在脚手架的缝隙里钻来钻去,密密麻麻的一片,这种东西的头大,脑容量自然就不小,而且是被人豢养的,斗了一会儿就全都精了,不跟我们正面交锋,晃来晃去的背后偷袭,范团让抓的一身都是伤,血葫芦似的。
老安借机带着范团跟我们汇合到一处,他朝周围看了看,道:“猴子这东西,和小人一样,远则怨恨,近则不恭,对付它们,只有一个办法。”
说着,老安也取了绳子,把自己固定在脚手架上,他看起来粗手粗脚的,但是一旦有了可以借力的地方,马上生龙活虎。
他腰里绑着绳子,一脚踏着脚下的铁架子还有木头,借着这股力,身体猛然就蹿了出去,这样的功夫可能要很多年才能练出来,当身体蹿出的一刻,老安就变的几乎和猴子一样灵敏,他盯住了一只比较大的猴子,踩着脚手架之间的空隙,竟然直直的追击过去。
他的动作太快了,眼睛几乎都跟不上这种节奏,只能看到两团黑乎乎的影子在脚手架之间来回飞窜。估计就是三四十秒的时间,我听到那只大猴子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被老安一把抓在手里。我们手里的光线也跟了过去,在光线的照射下,老安漠然伸手紧紧抓着那只猴子,一动不动。
大头猴子在老安手里死命的挣扎,其余的猴子渐渐都围到老安周围,蠢蠢欲动。老安举着那只猴子,至少停了有两分钟,等到所有大头猴子全部聚集过去的时候,他突然一手抓住猴子一条后腿,两条手臂猛然一扯。老安是练过功夫的人,臂力强劲,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他根本不会留手。
刺啦......
那只硕大的猴子硬生生被老安撕成了两半,鲜血混着乱七八糟的脏腑洒出去一片,接着,他抬手把两片猴子的残躯用力扔出去。猴子肯定是活不成了,但是神经还没有彻底瘫痪,残躯挂在脚手架上,不住的颤动。
浓重的血腥还有臭味随之飘散出来,所有蠢蠢欲动的猴子叽叽喳喳的退后了一截,它们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恐。
这就是动物和人的区别,动物在任何时候都不会知道人心里怎么想,但人却知道它们怎么想。
血淋淋的猴子立即把所有的猴子全部吓住了,那些猴子望着突然发威的老安,就好像看见一个带有极度威胁的天敌一样。
双方对峙了一小会儿,老安猛然拍了拍身旁的脚手架,这个举动威胁不到附近的猴子,然而却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本就战战兢兢的猴群顿时开始溃散,拖着身上的铁链,从脚手架各个缝隙里面迅速的后退,然后隐没在黑暗中,前后两三分钟时间,所有的猴子全都不见了,只剩下隐隐约约的铁索与石壁铁架相互摩擦的声音。
我们不敢怠慢,马上就给身上的伤口消毒,范团身上的伤口最多,尤其是脸上的伤,让他忍不住肝儿颤。一边处理伤口一边就嘟囔,说这会影响他以后的婚姻和性福。
“和你说一下,现在,你来做主。”老安嘴角咬着绷带,把胳膊上一处伤裹好,然后对我道:“还要不要继续走下去了。”
他没有调侃和开玩笑的意思,好像真的把决策权交给了我。我犹豫了,如果现在只有我一个人的话,那么我会毫不犹豫的继续,但是我看着苏小蒙和一脸伤痕的范团,心里就觉得不忍。
“不行的话,你们回去,我再下去看看。”我想了想,只能这么回答,“进退,都是一起,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是什么人,一旦进入我的队伍,我就不会丢下你。”老安几乎不假思索的说道:“绝对不会丢下任何一个同伴。”
这让我想起了在昆仑河谷的时候,老安冒死在网一般的闪电中救回保良的那一幕。我说不清楚自己是被什么给触动了,突然觉得老安这个人无论好坏,都是一个真实的人。
我们还想继续商量一下,但是就在伤口刚刚处理完不久,已经消失了的铁索摩擦的声响由远至近的重新回响起来。我当时第一个反应就是,那些大头猴子去而复返了。
几个人立即全神戒备,用手电去照,脚手架阻挡了一些视线,不过和我所想的一样,很多猴子密密麻麻的聚集在一起,从脚手架中空的地方朝这边蹑手蹑脚的走。
“还尼玛的想搞偷袭!”范团看见这些东西就火大,挺着肚皮站直身子,牙咬的格格作响:“爷跟你们拼了!”
猛然看上去,那些猴子就好像做贼一样,偷偷摸摸的凑堆过来想背后袭击,但是看了一会儿,我突然觉得不对,猴子之所以走的很慢,好像完全因为它们拖着什么沉重的东西。
“抱着妞妞先走!走快点!”我什么都不想,马上让苏小蒙躲的远一点。老安估计也看出什么了,和我站在一起,紧密注视着猴子的举动。
此刻的情况突然就变的很诡异,一群猴子拖着什么沉重的东西,在慢慢靠近我们,就好像一个原始部落里的土著斗不过装备现代化武器的军队,转而拖出来一件秘密武器一样。
猴子在慢慢的接近,随着双方距离的不断缩减,我听到一些猴子开始乱叫,它们的叫声里有一种复仇般的快意。距离的缩短让视角扩展,视线也逐渐清晰,当我们之间的距离近到一定程度之后,我从那群猴子中间,一下子看见了它们拖出来的东西。
“卧槽!一根大木头!”范团忍不住道:“是想拖出来撞死我们?还是想撞毁脚手架?”
“那不是木头!”我感觉额头上开始冒汗,那些猴子齐心协力抬过来的东西非常粗大,估计一个人都合抱不过来,而且很长,猛然看上去,的确像一根刚刚从老林里砍伐下来的原木,但是在我的观察下,我看到这根“木头”上面,布满了铜钱那么大的鳞片。
鳞片一层一层,泛着一种乌黑又光亮的色泽。当猴群把这根“木头”般的东西拖到一定距离时,立即松手一哄而散。一瞬间,那东西完全暴露在我们眼前。
“不是木头!那是......”范团一怔,脸上的肉就开始抖,声音也开始发颤:“那是什么?一条蛇?水缸那么粗的蛇?”
“不是!”我额头上的汗水越来越多,脑子飞转,一些过去听人讲过的事情嗖的从记忆深处冒了出来。
这个被猴群拖出来的东西的确很像蛇,但即便是最大的岩蟒和蚺都不可能长出这种鳞片。我从来都没有亲眼见过这根东西,不仅仅是我,当今的生物学领域中,对于这种东西的记载也很可能是空白。
这条巨蟒一般的东西通体乌黑,这种色泽是光线照射鳞片之后产生的,但是它的头部上面有一个赤红色的包,很像丹顶鹤。这是一个相当显著的特征,如果不是这个特征,我可能还回想不起关于它的来历。
猴群放下这个东西之后就叽叽喳喳退到了后面,一只比较大的猴子上蹿下跳的蹦过来,跳到这东西脑袋后面的位置上,它冲我们呲着牙,表情很丰富,但我知道那绝对不是善意的表情。
紧接着,这只大头猴子在那东西脑袋下面的部位一伸手,抓住一块鳞片,用力拔了下来。在我的观察中,那东西好像始终处在一种沉睡的状态里,但这块鳞片被拔下来之后,它好像受了什么刺激,硕大又粗长的身躯触电般的一抖。
“什么都别说了。”我擦掉头上的汗,感觉腿有些发软,抬手就抓着脚手架:“跑!不跑就没命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王虫
我心里只剩下逃跑的意识,范团他们估计也被吓住了,然而我们几个正好处在巨大的脚手架中部位置,好像被吊在房梁上一样,不上不下,即便想逃也跑不快。
就在几个人紧张成一团的时候,被拔掉了鳞片的东西连着抖动了几下,粗大的身躯开始缓缓的反转,它好像从沉睡中苏醒过来了。后面那群大头猴子全部躲的很远,叽叽喳喳一通乱叫,上蹿下跳的,显得很兴奋。
“哥们!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范团忍不住举起手弩,但是他看看手弩的大小,再看看那东西的体积,立即觉得气馁。
“王虫。”我感觉嘴里一阵发涩,额头汗流不止。
在我的认知中,这种东西只存在于飘渺的如同山海经一样的野史里。历史上第一个记载王虫这种生物的人,是西汉的东方朔。他说南方有一种大虫,形体如蟒,巨首赤顶,身盘如山,是天底下所有虫子里面的王者。东方朔的记载可能也来自传闻,之后,据说葛洪曾经亲手捕捉过这种王虫。
我们所里那位精研明史的老研究员跟我闲聊时,曾经提过这个东西,不过他不是刻意讲述王虫这样的生物,只是在说到明成祖的时候,顺口提了那么几句。他说王虫原产安南,也就是今天的越南,从这可以看出,王虫应该是亚热带地区的产物。葛洪说,成年的王虫活的年头越久,头顶的红包就越鲜艳,最后将会赤红如血,这种王虫体内会孕生出一颗淡黄色的珠子,珠子有敛精养气的功效。
明成祖时期,曾经出兵平定过安南一次叛乱,因为这个,被重新扶持上位的安南国王进宫了两颗王虫珠,明成祖大加赞赏,说珠子功效非凡。他一说好,下面那些王公大臣都认为是真的好,还有人特意翻找了葛洪的原文古籍。这些人利用各种渠道,明里暗里找安南索要这样的王虫珠,引发了大规模的捕杀。王虫数量本来就很稀少,又进行灭绝性的捕杀,到了明武宗时代,还在索要王虫珠,但安南人表示,没有了,所有的王虫已经被捕杀殆尽。
那个老研究员说,王虫珠可能是有,但是清代的张廷玉曾经说过,王虫珠只不过是和牛黄狗宝一样的东西,或许能治点病,不过不可能敛精养气,也就是说,王虫珠应该是结石一类的玩意儿。
这些传闻可以抛在一边,我们要面对的是活生生的王虫。这绝对是亚热带雨林中复杂的食物链终端,安南人捕杀王虫的时候亲眼目睹过,一条成年王虫,可以弄死一头大象。
我们护着苏小蒙开始拼命的逃,目测一下,从现在的位置到脚手架下的地面,至少还有三十米左右,如果出了意外,肯定要摔的稀巴烂。我们把绳子放长,不等爬下去两米,脚手架空隙中的王虫已经完全苏醒了,庞大的身躯一抖,比洗脸盆都要大的脑袋轰的撞击过来,两个木头顿时被撞断了,脚手架一阵晃动,让人心惊肉跳。
“弄死你!”范团惊慌失措,脸都吓绿了,不过还是壮着胆子抬手用手弩射击,然而用手弩去对付王虫,就好像拿着一根牙签去扎老虎一样,没有任何用处。
我们加快了速度,整个脚手架内部,是一个复杂的空腔,人行走在里面的话,可能还要绕开木头铁架子之类的障碍物,但是王虫一动,横冲直撞,再结实的木头都拦腰被撞断。我正爬着,头顶风声呼啸,赶紧抽身一躲,一根三米长的木头堪堪的贴着后背掉了下去。
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什么办法了,老安本事再大,也不可能挡住这样的大家伙。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全力逃跑,我和老安还有范团顶在前面,掩护苏小蒙,她身上绑着绳子,攀岩一般的朝下滑了好几米远,我就思索着绳子如果够长,可以拼命一口气顺绳子滑到底部,踩着陆地至少比现在的状况要好一些。
轰......
一转眼的功夫,王虫完全把脚手架撞出了一个口子,粗长的尾巴从缺口探出来,贴着脚手架就是一扫,对于人来说,那是一种绝对性的力量,没有对抗的可能,粹不及防之下,我被王虫的尾巴扫中了,就好像被一根檑木撞了一下,整个身体不由自主的横飞出去。
幸亏身上绑着绳子,我像一个小小的钟摆,被绳子吊着晃了一个几十度的弧线,然后重新晃悠回来,晃来晃去的,我立即成为一个很明显的目标,从缺口探出来的王虫尾巴再次横扫而来,我宁愿自己撞在脚手架上,也不想再被它给扫一下,情急之中硬生生的转身撞在脚手架一边,死死的抱住一根木头,身体还没有停稳,王虫的尾巴就从身后嗖的扫过去,带起一阵呼啸的劲风。
我们都不敢妄动了,紧贴着脚手架,然后找机会慢慢朝下怕,王虫找不到攻击的目标,那群大头猴子又开始上下乱蹦,它们能发现我们的位置,然后叽喳叽喳的乱喊一气,我不知道这种叫声里是否带着一种提示,总之猴子一通叽喳乱叫,王虫的尾巴就霹雳闪电一般的在脚手架上乱拍,给我们带来巨大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