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班森举起那本书“这是赫雷斯·林内尔的巨
著。”
“哦?是本什么书?’‘
“先生据我所知,林内尔先生乃是秘道、暗室领域中现
今仍健在的最权威人士。可否让我为您选读书中的若干片
段?”
吉特觉得领口发紧。
“你是打算告诉我们”他问道,“塞文大宅中并无此类秘
密的处所?”
班森低下头。
“是的.先生。经老爷的许可,林内尔先生在此进行了为
期两周的检查,他十分确定地表示,出于一些建筑学原因,我
没太听懂的原因,这里不可能存在任何的密室。”
班森打开书,缓缓翻动书页,指尖停在他要找的那一处。
“怀着极大的遗憾之情,本人特声明如下,”他高声读道,
“塞文大宅乃根据首任塞文伯爵夫人奥格斯塔之愿建成,她
对哥特式情怀的喜爱在图书馆中仍可见一斑。似乎由此可推
测,如此一座宅邸不可能全无机关。然而本人经过弹精竭虑
之探察……”
“然而就是没有机关”,见班森停止诵读,吉特接过话来,
“那海伦究竟身在何处?”
“我无从得知,先生。”
“如刘易斯所说,她总该在什么地方的吧!你总不会要我
相信……相信……”
他们不由自主地齐刷刷扭头去看那盏青铜神灯。
它端坐在壁炉上,浅显而租糙的纹路环绕灯身。不知是
否出于他们的想象,它似乎已经开始氤氲出缕缕毒雾,周遭
的空气皆已被其感染。它触及了人心深处的迷信,渗进他们
的脑海中,开罗某家疗养院内,吉尔雷教授那乌黑肿胀的尸
体浮现在眼前。那么海伦呢?
“‘如从未存在过一般’”奥黛丽喃喃自语,“灰飞烟
灭’。”
随即,遇上了吉特的眼神,奥黛丽惊醒过来。她站起身,
连忙走向他。
“我可没真的相信这话啊,小伙子,”她忙不迭地安慰他,
“实际上,”她的目光在他脸上游移着,“我敢打赌,对这话我
比你更不屑一顾。你多少还有点将信将疑,而我一点儿也
不。”她犹豫着,“吉特,你为何会觉得这事有可能发生?”
“因为……”
“因为在伦敦出了点意外,我就知道!你之前说过的。但
到底在伦敦发生了什么?”她的情绪突然为之一转,“不!等
等!别告诉我!我不想知道!”
“放松点,奥黛丽。”
“我很害怕,吉特,害怕极了!别问我在害怕什么,我不会
说的。但你意识到了没有,吉特?今晚我们睡在这儿,而悔伦
会睡在哪里呢?”
他抓住她的手臂,压了压,好让她冷静一下。但她想象中
的画面实在是可怕得让人无法面对。
丁之岔二嗯艇~~
“还有,”深陷恐惧中的奥黛丽说道,“我们现在究竟该怎
么办?”
“我要把房子再搜索一遍。倒不是不相信你,班森,”他转
身面对这个如岩石一般沉默、自己从童年时起就已熟识并十
分喜爱的人,但我要自己去看看。”
“你找不到她的,吉特。”内奥黛丽肯定地说,“这里头有些
滑稽、离奇又恐怖的东西在作祟。我知道你肯定找不到她。那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要不要报警?”
“不,不能那么做!”
“为什么?”
“海伦的父亲。”
“对啊,”奥黛丽承认,“没错,还有这个因素。”
“无论发生什么,”吉特有些暴躁地说,“这件事绝不能泄
漏给报社。”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塞文伯爵那微屈的双肩,灰色
的头发以及两颊深深的沟纹。“老入家身体一直就不太好,而
他的妻子,你还记得吧,在海伦小时候就死于血毒症了。”
奥黛丽并不知道此事,因为她和海伦相识也就是近五六
年的事而已。她紧盯着吉特:
“血毒症?海伦的母亲?”
“没错。而海伦又告诉我.她父亲的心脏现在也有问题
吉尔雷教授之死,要是再加上现在这件事,那真是能要了他
的命啊。你说对不对,班森?”
“是的,先生。”班森答道。他唐突地转过身去,弯腰将那
本蓝皮书放回架上。此时管家彭芙蕾太太走进房间,虽只是
瞥了坐立不安的刘易斯一眼,但已足以让那年轻人忙不迭溜
了出去。彭芙蕾太太胸部急速起伏,显然是刚刚急匆匆地从
那陡峭的楼梯爬上来。
“若您不介意我打扰一下的话,先生,”彭芙蕾太太对吉
特致意道,同时以职业习惯的目光扫视了一遍整个房间,“我
想最好告诉您一个新的坏消息,有人给报社打了电话,把海
伦小姐失踪这事给捅出去了。”
“给报社打电话?”奥黛丽重复道,扭头向吉特投去一个
含义不明的眼神
“是的,小姐,”彭芙蕾太太艰难地喘着气,“不仅给报社
打了电话,还给警寮局也打了。现在外面的铁门那里来了三
个记者,还有本地警局的警监。”
“是谁打电话给报社的?”吉特质问道。
“这就是问题所在,先生。他们都不知道。报信者没有留
名,声音低沉,还略带点外国口音。他们说他的笑声听起来很
是不堪,还说……”此时彭芙蕾太太在房内游移的目光触到
了壁炉上方那东西,她不由得猛然后退一步。
“还说,”她继续,"青铜神灯已经带走了海伦·洛林小
姐。这是原话,先生,‘带走了’海伦·洛林小姐。那人还说如
果他们不相信的话就请到塞文大宅去看看。”
“于是……”吉特·法莱尔嘀咕着。
他的双手使劲儿按压着太阳穴,为了争取点思考的时
间,他走到房间中央的桌旁,桌上摆着些杂志,还有盛在瓷盆
里的黄色水仙花,以及一个盖子上刻着圣甲虫图案的烟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