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陈龙,也被这个姜新建给搞无语了,一挥手,让人把里面这些赌棍全铐起来带走。至于外面那些打麻将的,则留下两个警察看着,然后通知派出所的民警前来处理。
回到警局,陈龙连夜审问,很快就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跟他猜的没错,这事虽然是姜新建跟曾毅的冲突,却跟叶清菡有点关系。
倒是蓝光厂的那间赌博室,让陈龙审出了一点名堂,最近片区有人报警,说是被输光了的赌棍给抢劫了,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好几起了,警方派人摸查,但一直找不到赌博室在哪,原来是藏在厂区家属院。这属于是蓝光厂保卫处的管辖范围,要是保卫处不配合,还真是摸不到。
根据审问,赌博室是姜山的小舅子开的,姜山的老婆在里面也有股份,姜山虽然没有股份,但赌博的场所是他租给自己小舅子的,而且还有提供庇护的嫌疑。
陈龙决定把这个案子当做一个典型案件来办,连夜派人去抓捕姜山的小舅子和老婆。姜山的小舅子得到风声,早就跑路了;只有姜山的老婆还气定神闲地坐在家里,她觉得自己丈夫是蓝光厂的副总,堂堂的副厅级干部,警察不会拿自己怎么样的,结果让警察给抓了个正着。她可能忘了,自己老公是副厅级干部,但自己并不是。
忙活到大半夜,陈龙连家都没回,就在办公室躺了一会,等天亮的时候,该审问的都审完了,人赃并获,证据确凿,只等着结案了。
陈龙把整理好的案卷收进公文包,向局长汇报了一下,因为案件还涉及到了姜山这位国企的副总,局长也不太好办,就让陈龙去向市局汇报,请求上级的指示。
出了分局,陈龙的车子差点撞到一个人,准确说,是那人猛扑到车上来的。
陈龙大为恼火,想自杀也要看这是什么地方,敢在警局门口寻死觅活,欠收拾啊!他正准备推门下车呢,那人就扑到车窗边,哭嚎道:“陈局,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老七?”陈龙有些意外,竟然是很久都没有见到过的老七,“你做什么啊,不想活了?老子刹车要是慢一秒钟,你这命就交代了。”
老七挤眉弄眼,一副有天大委屈的样,道:“陈局,我是来投诉的!您看看,我让警察都打成什么样了!”
陈龙扫了一眼,发现老七脸上有挤出淤青,不算严重,但手腕子上有两道黑青的淤痕,陈龙一看就知道那是手铐勒出来的,道:“你小子是不是又打麻将了?”
老七点了点头,争辩道:“可我是在自己家里打的,而且就一块钱的底,这纯粹是娱乐,我可没有赌博啊!”
陈龙就沉着脸,“谁出的警?”因为一桌小麻将,就把人打成这样,确实过份了!
“姜新建!”老七咬着牙,恨之入骨啊,道:“他这绝对是打击报复!前天曾毅去工地,看见姜新建雇的工人没有任何安全措施在拆房子,我就把那个工人叫了下来,结果姜新建说我是管了他的闲事,扬言要收拾我!您看看,您看看……”
老七把脸往前凑了凑,又把胳膊伸了伸,委屈到了极点,“把我都打成什么样了?警察办案,也不能随便打人呐,我又没偷没抢的!”
“行行行,我知道了!”陈龙一听是姜新建,也就不想再听了,还听个屁啊,那小子现在可比老七惨多了,他道:“去吧,到里面督查室立个案,这事我会过问的!”
说完,陈龙一踩油门,汇入路上的车流之中,赶去局里做汇报了。
老七谄笑着看陈龙的车子走远,还不忘挥了挥手,等一转身,就耀武扬威,摇着小扇、迈着八字步就踱进了天府分局,还对那个看门的道:“看见没?我跟你们陈局认识,铁关系,陈局让我进来的!”
门卫很冷漠地扫了老七一眼,把头扭到一边。
老七得意地哼哼两声,上楼找督查室去了,心道姜新建你这个狗东西,敢欺负你七爷爷,这回非得让你知道七爷爷的厉害不可。
叶清菡早上起床的时候,情绪不是很高,昨晚劝了很久,才把母亲劝好,母女两个抹了不少眼泪。
做好了早饭,叶清菡就叫母亲和孙睿起床一起吃,吃完饭,三人准备出门,李静芳要上班,叶清菡和孙睿得去学校。
孙睿吃了东西,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过去拉开门就要出去,结果迎面凑过来一张笑脸,两人差点撞个满怀。
“呀!”
孙睿尖叫一声,原地跳脚,这回是彻底被吓醒了,她心里真是郁闷到了极点,为了吃这顿饭,自己被吓几回了。
“李会计在家吗?”门口是一个白白净净的中年男人,跟弥勒佛似的,笑眯眯的,一手里提着一个果篮。
李静芳在一家小的文体用具公司当会计,周围的人都喊她李会计,她上前看了一眼,就急忙道:“怎么是姜厂长啊,您快请进,快请进!”
姜山提着果篮进来,笑呵呵呵地放下,道:“早该来看望嫂子了,只是厂里人多事杂,一直没能抽出空来。嫂子还记得吧,当年我跟老叶,可是同一批分配到咱们蓝光厂的技师呢!”
“记得,怎么能不记得呢!姜厂长那么忙,怎么还来看我呢,厂子这几千人的吃喝,还要您张罗呢!”李静芳也是一头雾水,姜山可从没踏进过自己的家门,就是当年老叶工亡,他的这个工友也没来慰问一句,今天突然登门,还叫得这么亲热,不会是有什么不好的事吧。李静芳就道:“小菡,你还站着干什么,快去给姜厂长倒杯水!”
“哎呀,就不要让孩子忙了嘛!”姜山客气地摆着手,“孩子该去上学了吧?快去,快去,可别耽搁了学习。”
叶清菡本来就不情愿,听姜山这么一说,就站着没动,凭什么要给这种人倒水喝,要是知道他在门外,我都不会开门的,更不会让他进来。
姜山有点尴尬,自己找了个椅子坐下,道:“厂里的事情重要,但老叶这些为厂里奉献出了宝贵生命的老员工,他们的家人过得好不好,我一直也放在心上呢。”
孙睿冷笑了一声,一大早怎么就听了这么一个冷笑话呢,昨天你差点就把人家孤儿寡母的赶到大街上去睡了,今天反倒关心起来了。
李静芳和叶清菡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是摸不到头脑,觉得姜山今天有点奇怪啊。
姜山左右看了看屋子里的情况,道:“这些年,苦了你们这孤儿寡母的,居住的条件是差了点,我这个厂长心里有愧啊!”
李静芳心里是莫名其妙,不知道姜山这唱的是哪一出,难道是昨天硬赶不走,要来软的,她就道:“姜厂长不要这么说,有个地方遮风避雨,我们母女两个就很知足了。”
“对于那些曾经为厂里立过汗马功劳的职工,厂里是不会忘记的!”姜山掏出一把钥匙,笑呵呵放在桌上,道:“去年厂里新盖的家属楼,你们知道吧?”
李静芳点了点头,新盖的家属楼她当然知道,很阔气很高档,不过她也没怎么关注,因为那都跟自己无关,听说新楼刚落成,房子就被厂里的领导分完了,姜山一个人就分了好几套,甚至连他那些不是蓝光厂职工的亲戚,都分到了。
“经过厂里研究决定,认为老叶符合条件,所以也分给你们一套新房子,这是钥匙!”姜山就把钥匙往前推了推。
这一下,屋子里的三个女人全愣住了,怎么回事,没有听错吧,厂里会把新盖的家属楼分给已经去世快十年的人职工?
姜山看李静芳没反应,就道:“这是真的,嫂子!虽然有很多人反对,但我还是竭力为自己的老大哥争取下来了。你要是不信,今天就可以搬过去的,呵呵。”
李静芳这才反应过来,她把钥匙往外一推,道:“姜厂长,非常感谢您能想到老叶,不过这房子我们不能要,我们母女两个住在这里就挺好的,这房子还是分给厂里其他的人吧!”
姜山微微怪责,道:“收下吧,也算是我为老大哥做了点事情嘛。”
李静芳哪敢收,谁知道这姜山打的是什么主意,万一是用这套房子为他的那个混蛋儿子说媒提亲呢,收下了,可就不要退回去了,厂里谁不知道姜山的为人啊!
叶清菡也是这么想的,她把钥匙往外一推,很坚决地道:“这房子我们是不会要的,钥匙你拿回去吧!”
“收着吧!收着吧!”姜山扔下钥匙,就站了起来,“厂里还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李静芳拿着钥匙追上去,非要把钥匙还给姜山。
姜山此时道:“嫂子留步,留步!你就不要推辞了。”说完走了两步,姜山又道:“我那个儿子,实在是太不争气了,听说他昨晚到你这里来了,还把小菡朋友的车给砸了?”
三人都是意外,昨天曾毅走后,她们就没下楼,所以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啊。
“现在他人已经被警察抓走了,我是不会去管他的,就让警察替我好好地教育教育他!太不争气了!”姜山说得很是义正言辞,完了对叶清菡道:“小菡,你放心,他以后绝不会再来搔扰你了!如果见到了你的那个朋友,千万记得代我向他赔个罪、道个歉!”
“留步,留步!”姜山客客气气地说了两句,就下楼去了。
这事太意外了,李静芳等姜山走了,才回过神来,钥匙还抓在手里呢,当时赶紧追了下去,结果只看到姜山的车屁股。
一夜之间,儿子老婆被抓,小舅子潜逃被通缉,姜山从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简直是糟糕到了极点。起初他还以为是自己得罪什么人了,后来警方放了一个保卫处的无关人员,姜山这才知道是因为儿子砸了不知道什么大人物的车,就赶紧想着挽回的办法,从李静芳家里出去,他又匆匆赶往市里,找关系户领导说情去了。
“哇塞!”
孙睿突然在叶清菡的肩膀上猛拍了一下,俏脸上全是兴奋,道:“曾毅也太牛气了吧!昨天咱们愁得都睡不着觉,结果一觉睡起来,曾毅全给解决了,咱们真是白愁了一夜啊!”
叶清菡觉得鼻子里一阵酸涩,鼻翼忍不住抽动了起来,清亮的眼睛上也升起一层水雾。可能是因为没有父亲的关系,叶清菡觉得自己应该代替父亲,去做母亲的顶梁柱、主心骨,去保护母亲,所以从小就非常要强,也从来都不在任何人面前暴露自己软弱的一面,看起来又傲又硬。
可在这一刻,她的眼前又闪现出去年夜市上曾毅的背影,她明白,自己所有一切的强,都只是表面的强,是假的!
眼前不断变换着曾毅的画面,叶清菡不禁又轻轻笑了出来,那个平时永远都是和和气气、古井不波的曾毅,一棍子下去甚至都打不出一个屁,却是真正的强者,他总能让你觉得可以信任,总是让人那么地有安全感,而自己板起脸伪装起来的强,是那么地可笑!
孙睿看叶清菡这副笑中带泪的样子,就推了一把,道:“死丫头,你抽什么疯呢!”
叶清菡笑了笑,泪水突然滑了出来,她赶紧一抹,道:“你才抽疯呢,还没心没肺呢,曾毅的车都让人砸了,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还那么兴奋!”
“去~”孙睿一摆手,道:“姜厂长房子都拿出来,还在乎车?”
叶清菡在孙睿的腰上掐了一把,道:“你果然是没心没肺!”说完,她想了一会,小声道:“你说,我要不要给曾毅打个电话,问一下情况?”
“你在问我的意见?”孙睿问到。
叶清菡点了点头。
孙睿摇着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道:“我的意见就是,碰到这样的好男人,你还是赶紧找个机会,以身相许,就从了吧!”
“你要死啊!”叶清菡一跺脚,又要去掐孙睿。
孙睿则跑跳着躲开了,往楼下冲去,咯咯笑道:“你听我的,绝对没错的!”说这话的时候,孙睿不知为何,也是觉得有些鼻子酸酸的感觉,心很痛,她快速地跑下楼,没让后面的叶清菡的看到自己的样子。
“你这个没皮没脸的家伙,你知不知道害臊!”叶清菡拉上门,笑着追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