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惊魂夜
杨晓曦从厕所出来,刚刚喝过酒的脑袋晕乎乎的。
“吱呀——”一声,寝室门开了,走廊上一缕昏黄的灯光溜进了漆黑的室内。
不经意间向前方一瞄,顿时瞪大了双眼,酒醒了一半:陽台上背对着站着一个人,披着长发,白衣飘飘,她的脚下空空如也,她是——悬空的。
“啊——”杨晓曦大叫一声,闭上了眼睛。好在是周末,大部分学生不在寝室,没有引发地震。
哆嗦着手摸到了墙壁上的电灯开关。灯光驱散了黑暗,陽台上除了几件晾晒的衣服外,一切如常。
难道是自己眼花了?杨晓曦正错愕,走廊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郑颖慧气喘吁吁进来了,“你怎么了?”杨晓曦问。
郑颖慧平稳了一下呼吸,“我、我见鬼了。”
“什么?”杨晓曦心里一惊,听她往下讲:“就在刚才,我正往寝室走,听见黑乎乎的陰影里有声音。我一看,我的妈呀,一个血呼啦的长发女鬼正向我爬来,一团烂肉似的脸,破碎的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当时整个校园静静地,我又是一个人,把我吓的,连滚带爬跑回来了。”
郑颖慧说着,把手里的的东西放到了桌上。
“刚才我也看见了。”杨晓曦把刚才看到的一幕说了出来。
“我听说,一年前有个女生就是在这间寝室的陽台上跳楼了,难道……”郑颖慧嘴唇发抖,两人同时打了个寒颤。
杨晓曦提着最后一点勇气,把寝室门闩上了,两人挤在了同一张床上睡下了。
好不容易睡着后的两人被惊醒了。
“笃、笃、笃——”敲门声一下一下地响着,很轻,机械而有规律。
被恐惧折磨的两人鼓足了勇气去开门,门后“唰”的一声,一张鬼脸出现在门外。
“这不是王成芳买的恐怖杂志吗?”郑颖慧认了出来,估计是自己逃跑时落下的。
一道血印从寝室门口追溯到走廊的入口,杨晓曦和郑颖慧面面相觑。
室友之间
早上,杨晓曦正站在窗口梳理头发,看见王成芳和唐帅并肩从校外走进来。
杨晓曦一愣,扭头看了一眼齐整整的床铺,心里泛起了嘀咕。
杨晓曦喜欢唐帅,但唐帅对她始终若即若离,暧昧不清,如今却眼见他与自己的室友王成芳说说笑笑、举止亲密,还咬起了耳朵。
杨晓曦顿时醋海生波,目光不经意间落到了桌子上,突然灵光一闪,她知道了。
王成芳走进屋,只见她满面倦容,打着呵欠,一头栽倒在齐整整的床铺上,呼呼大睡。
杨晓曦把郑颖慧从床上拉起来,到走廊深处,“什么事这么急,人家还没睡醒呢?”郑颖慧十分不满。
“我问你,昨晚王成芳为什么没回寝室?”
郑颖慧眼神慌乱,嘴上却说:“我哪里知道?”
杨晓曦冷笑:“不,你知道。我们三个同时出去,我先回来,你们两个怎么可能不在一起?当时那么晚了,她还能去做什么?最主要的是,我在桌上发现你昨晚带回来的东西中有她的杂志和面膜,既然她要回来,怎么会把自己的东西交给你,让你帮忙拿回来?如果昨晚她要回寝室,你为什么在我闩门时,一声不吭,你早知道她不回来了是不是?”
郑颖慧见隐瞒不住,只好说:“她在半路上确实被一个电话叫走了,告诉我说晚上不回来了。”
“打电话的是谁?”
郑颖慧小声说:“唐帅。”
心里的答案得到了证实,杨晓曦的脑袋嗡的一下炸了。
“你可别把我卖了。”嘱咐完后,郑颖慧离开了,留下杨晓曦一个人由伤心委屈愤怒到妒火中烧。
她正生着气,眼底飘过一个影子,它贴着墙根,从地上捡起一样东西后走进了——自己的寝室。
等杨晓曦反应过来,只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一闪而过。
她赶紧跑回寝室,王成芳和郑颖慧在呼呼大睡。剩下的一个就是——隋丽丽了。
无论在寝室还是班级,隋丽丽都是个存在感极弱的人,她总是用床单把床铺四周围得密不透风,被同学戏称“世外桃源”。
杨晓曦从床单的缝隙中看进去,没人!只有一本粉红色的杂志静静地躺在床上。
不对呀,我刚才明明看见有人进去了,难道我真的眼花了?杨晓曦暗笑,也许真是看错了吧,寝室排成一排,看错也难免。
鬼气森森
晚上,杨晓曦躺在床上假寐。本来心里就有事,再加上今天看到的场景,如何睡得着。
半梦半醒之间,耳边传来了“吱、吱、吱”的声音,像是有双手在挠着桌子。
杨晓曦正要呵斥一番,睁眼一看,呆住了——果真有双手在抓挠着桌子,而且仅仅是一双手,杨晓曦一口咬住了被角,及时把尖叫声堵在了喉咙口。
她壮着胆子仔细看,惨白月光照映的桌子上除了一双手还有一个脑袋和半截身子,是郑颖慧的。她在极力地挣扎,双手紧紧攀住桌子,面部的表情流露出恐惧和求生的欲望,她大张着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被吓傻的杨晓曦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一点点地缩小,一步步的绝望,桌子上像是开了一个洞一样,把她的头和手吸了进去,没顶了。
寝室恢复了平静,杨晓曦看到:刚刚郑颖慧消失的地方,放着一本书,那本恐怖杂志。
郑颖慧离奇失踪了,所有人都感觉莫名其妙,隐隐从中嗅出了某种诡异的味道。
上完课回到寝室,王成芳正在床边鼓捣着什么,见杨晓曦进来,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
杨晓曦知道有事,强行掀开了她的床铺,“这是什么?”
看过几本盗墓小说,杨晓曦知道床下物件的用途。
王成芳大大咧咧地说:“唐帅知道了郑颖慧的事,他告诉我这么做的。”
一听唐帅,本就心烦气躁的杨晓曦火气直窜,恼怒之下来不及思考其中不对劲的地方,三言两语和王成芳吵了起来。
“嘭!”王成芳摔门而去。
杨晓曦坐下来生闷气,“呜、呜、呜——”一阵细微的、似有若无的啜泣声在空荡荡的寝室中想起。
“谁?”杨晓曦警觉地四下查看,哪有人啊?可是,凝神细听,真的有哭声。她刚要有所行动,忽然觉得:这哭声很耳熟,是郑颖慧的。
她在王成芳的柜子里找到了声源,用牙刷撬开一条小缝,朝里面看去,一张鬼脸正对着她。
哭声在黑暗狭小的柜子里回响着,声音貌似从那本恐怖杂志中传出来的。
“你是郑颖慧吗?”杨晓曦对着问道。
哭声停止数秒后再度响起,算是给予了肯定回答。
书,难道问题出在它上面?
“鬼”书秘密?
熄灯后,寝室很快进入了休眠状态。
杨晓曦有点神经衰弱,躺下没多久后先是听到轻微的一声门响。过了一会儿,对面的床铺震动了一下,王成芳坐了起来。杨晓曦以为她要起夜,谁想她径直走到了窗台的桌子前,她的动作可以用蹑手蹑脚来形容。
她把一本书对着自己的床位立了起来,正是那本恐怖杂志,封面的鬼脸在惨白月光的映照下更显狰狞恐怖。
做完后,王成芳出了寝室。
“她要做什么?”杨晓曦正疑惑时,忽见那本杂志上出现了一团黑气,一个黑影越来越大,慢慢展开一个人形,同时一股腥臭的味道扑鼻而来。
那女鬼突然昂起头,披散着长发,一身白裙,此时却是血迹斑斑。一脸血肉模糊的烂肉掺杂着泥土和砂石,磨得稀烂的嘴唇发出幽幽的低沉笑声,两只青白瘦削的手向她伸过来……
此时不喊,更待何时,“啊——”
隋丽丽被惊醒,灯光亮起,驱散了黑暗。她问。“怎么了?”她问道。
女鬼消失不见了,今晚暂时安全了。杨晓曦只说自己白天看了恐怖杂志,做了恶梦,吓醒了。
这时,王成芳回来了,目光与杨晓曦交汇时,低下了头。
三个人重新躺下。
杨晓曦闭着眼睛,心里的算盘打得却是“噼里啪啦”直响:王成芳要害我是毋庸置疑的了,武器可以肯定就是那本恐怖杂志。
杨晓曦想起了当晚买书时的情景——
那天是王成芳的生日,寝室三人在外面狂嗨了一通。回学校时,经过一条街。天色已晚,大部分的店铺都关门了,街道尽头的一间小房子里一灯如豆。
三个人走了进去,原来是家书店,很小很破,屋内只有一盏灯,一排书架延伸到黑暗深处。
“来了,看吧,看完后买点。”隐藏在黑暗中的服务员懒懒地招呼着。
王成芳挑了本恐怖杂志。
“十二点以后,把书翻过来。”
离开书店时,店主莫名其妙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三个人谁都没在意,挑好书后,付钱离开了。
如今回想起来,当晚事件的背后大有文章:她们平时很少走那条商业街,当晚是王成芳提议走的。书店也是她带头进去的,恐怖杂志更是她买的。
世上哪来如此多的巧合,准是王成芳搞的鬼,她要害我!
鬼书奇谭
晚饭后,王成芳再次来到了那条商业街,找到了那家书店,挑了同样的一本恐怖杂志后,付钱。
“十二点以后,把书翻过来。”店主再次开口提醒。
就等这句话了。杨晓曦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问道:“为什么?”
根据她的讲述和杨晓曦的整理推断还原了恐怖传说的全部内容:
书店店主与杨晓曦是校友。两年前,她的同学中有个女生喜好恐怖文学,并以笔名“恨雪”投稿给杂志社。由于屡投不中,恨雪便认为自己怀才不遇,整天唉声叹气、怨天尤人。后来,因为学习、感情、人际关系等原因,一时想不开,自杀了。
变成鬼魂的恨雪在陰间继续她的“写作事业”。据说,她死前手里紧紧握着一本恐怖杂志,怨气全都集中在了书本上面,如果午夜十二点之前没有把该杂志翻过来,困囚在书里的恨雪的魂灵就会被释放出来,危害人间。
杂志的封面上确实有“恨雪”的名字,是某篇文章的作者。
“她是怎么死的?”杨晓曦问。
“跳楼。”
出了书店,一个计划在杨晓曦的脑海中形成,先下手为强,有下手遭殃,你不仁在先,别怪我不义在后,哼!
一抹冷酷、残忍的凶光自杨晓曦的眼中一闪而过……
原来如此
王成芳失踪了,唐帅急得团团转。杨晓曦安慰他,唐帅痛心疾首:“我可怎么向姑姑交代啊。”
杨晓曦讶然:“什么姑姑、交代的,你说什么呢?”
唐帅接下来的话让杨晓曦暗暗叫苦:原来,唐帅和王成芳是表姐弟。唐帅的姑姑也就是王成芳的母亲早年因为自己的婚事与父母闹僵了,从此与娘家人断了往来。唐帅与王成芳一直暗中联系,但碍于家庭恩怨不敢公开。前几天,王成芳的姑姑生病住院,王成芳和他去医院陪护了整晚。
杨晓曦想到了之前被自己忽略的细节:王成芳是个小心谨慎的人,自己与唐帅的关系人尽皆知,她怎么会在自己面前毫不避讳地承认与唐帅的交往呢,不正常啊。
该死,只怪自己当时气昏了头,没想到这一点。
“对了,他跟你说了我的恶梦内容,你告诉她驱鬼的方法,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啊?”
唐帅叹口气:“我在校论坛里听一个师姐说的。”
唐帅的内容与书店老板的大同小异,只是加入了与同寝室友的一些恩恩怨怨。杨晓曦的心里开始翻江倒海:王成芳与唐帅是表姐弟,那么她害我的动机就不存在了,她也更没有理由害郑颖慧啊?寝室里有鬼,一个隐藏得很深的鬼!
不知不觉,杨晓曦走回了寝室,伸手去开门,打不开,锁住了。
杨晓曦掏出钥匙正准备开门,突然灵光一闪,她想到了是谁了?
背后真相
午夜,A大女生宿舍陷入黑暗与寂静。
熟悉的酣声响起,隋丽丽从床上坐起来把一本杂志放到了对准杨晓曦床铺的位置上,月光下,一张脸狰狞恐怖。
“啪!”寝室的灯突如其来的亮了,定格住隋丽丽惊愕恐慌的表情。
杨晓曦面无表情地从床上坐起来,拉开了门,唐帅走了进来:“王成芳呢,你把她怎么样了?”
隋丽丽很快恢复了平静,大方承认:“不错,是我。是我挑拨了你和王成芳的关系,她在柜子里的书也是我放进去栽赃的。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想到我的?”
“王成芳过生日那天,我因为肚子有情况,先跑了回来。完事后回寝室时,伸手一推门就开了。这证明,寝室里原本是有人的,那个人只能是——隋丽丽。我见鬼的那天晚上,明明听到了两声门响,其实那时王成芳已经开门出去了,床上的那个是你假扮的,目的是释放书中的鬼魂害我。”
隋丽丽默认,“你的书已经被我调包了。”王成芳亮出了恐怖杂志,“啪——”的一声点燃了,“你害死了王成芳和郑颖慧,去死吧。”
隋丽丽冷眼看着书本化为了灰烬,嘴角泛起了笑意,“那本书只是障眼法,真正的鬼书是这本。”
她指着窗台上的一本封面清新甜美的粉红色的杂志,杨晓曦和唐帅愕然。
“你很聪明,但你没想到,我爬上了王成芳的床为什么会一点响动都没有呢?因为,你看到的那个女鬼就是我,我早就已经死了,就在王成芳生日的那天晚上。”隋丽丽说着,缓缓抬起了头,“啊——”杨晓曦和唐帅同时惊叫出声。
“是你害死我的。”隋丽丽用坏掉的双眼怨恨地盯着杨晓曦:“我当时正站在陽台上,你突然回来,大叫一声,吓了我一跳,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前,结果……其实,我当时并没有死,如果你当初往楼下看一眼,我就不会死,可你没有。当时,我手里拿着这本杂志,你们不知道我一直很喜欢看吧。”
“对不起。”杨晓曦十分意外震惊:“我当时喝多了,脑袋有点晕,再说当时你的装束打扮和往常太不一样了,我根本没有想到是你。”
“对不起。”这回,轮到唐帅了。原来当晚,隋丽丽精心装扮一番,向唐帅表白了。被拒绝后,隋丽丽心情更加不爽,回到寝室后面对空荡荡的屋子,心灰意冷下踩着凳子站到了陽台边上迎风哭泣,不巧杨晓曦回来了……
“其实,我本来还有第二次的机会的。我摔下楼后,用微弱的声音发出求救信号,郑颖慧恰好路过,听到后居然一溜烟跑了。”
“对不起。”郑颖慧的声音从粉红色杂志中传出来:“当时太晚了,整个校园就我一个人,听到你的声音,我更害怕了,所以……”
隋丽丽继续说下去:“强烈的求生意识,令我费劲全力爬到了寝室门口求助,可就在你们开门的刹那,我死了,鬼魂附在了书上。你们开门,把我的书扫到了门后。而你当时落下的书,我还记着帮你带回来……”
小小的室内,静得可怕。
隋丽丽质问道:“作为室友,你们就不能看一看、问一问吗?我没回来,你们就不能去找找吗?哪怕打一个电话也好,你们没有,只顾着自己。”
“她们对不起你,王成芳呢?”唐帅反问:“这里有她什么事?难不成因为我拒绝了你?”
隋丽丽破碎的脸上显现出悲哀的深色:“她的生日居然没有邀请我?其实,我根本不在乎参不参加,只要她问我一下,我就心满意足了,可惜……”
“对不起。”杂志中传出王成芳的道歉。
隋丽丽转向唐帅:“其实,被你拒绝我并不很伤心,我也知道我们不可能,我的死与你无关。”她看向杨晓曦:“三姐妹中就差你了,去和他们团聚吧。”
说完,向杨晓曦伸出了鬼手——
救赎
“丽丽,停手吧。”门外忽然传来一个女声,门开了,一个女子走了进来。
“你是?”
“恨雪。”
两人一鬼吓了一跳:“你不是死了吗?”
恨雪微微一笑:“我是自杀了,但我没有死。”
唐帅明白了:“你就是校论坛的那个校友。”
恨雪点头,“听说了你的事,我赶来了。”
当年的恨雪的确选择在一个孤独的晚上选择了跳楼自杀。她的反常行为引起了宿管阿姨的注意,由于宿管阿姨的及时出手相救,恨雪活了下来。被救起的恨雪不愿再面对老师同学,加上已临近毕业,便于学校协商低调处理了此事。在宿管阿姨的鼓励下,恨雪走出了陰影,发愤图强,如今已成长为一名出色的杂志写手。
恨雪劝隋丽丽:“我当初的际遇与你相似,因为绝望自杀。但好在我没死,走了过来。只要一直努力、坚持,勇敢地迈过这道坎,终究会成功的。死不能解决问题,复仇更是错上加错。你的死,我也很痛心,但说到底终究是个意外,她们有错,但不是害死你的凶手。做了鬼还要背负着仇恨,不累吗?有时,宽容也是一种惩罚。”
隋丽丽摔烂的眼球里流出了血泪:“你是怎么知道我的?”
“我在校论坛上看到了你发表的文章,很有潜力,只要你肯再努力一些,一定可以的,可惜……”
寝室再度陷入安静。片刻后,一团火光燃气,书本化为灰烬。
“和校领导说,我是自杀的,和任何人无关。”交代完后,隋丽丽径直走向了陽台,消失了。
须臾,楼下传来了叫喊声:“不好了,有人跳楼了,快打120!”
楼下乱成一团,寝室内的五个人泪流满面。
尾声
校外东侧商业街唯一一家书店管换了门庭,店主在一个月前接待了一个女子后便关了店门,不知去向,各种原因,无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