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嘉来捧着葫芦,打开盖子,刚要探头往里看,陆惟真用手一挡:“不能看。”顿了顿说:“……据说,会迷失心志。”
许嘉来露出嘲讽的笑:“谁说的,这么玄乎?”话一出口,又想咬自己舌头。
好在陆惟真就像没听到,低头看着葫芦。
高森说:“迷失心志?微波辐射?”
陆惟真:“应该是这个原理。”
许嘉来敲敲葫芦:“我小时候看过《葫芦娃》、《西游记》,都提到过这种葫芦,没想到真的存在。这里头到底是什么?已经收了多少人?”
陆惟真脑海里浮现出那人举着葫芦收壁虎男的画面,她的意识一下子就掠过他的脸,只是去回忆壁虎男的情况。当时,壁虎男不断被拉伸、缩小,最后就剩个小小的影子,收进葫芦里。但他的形状,一直是完整的,肉体也消失了。
“我推测葫芦里存在一个被折叠的空间。”陆惟真说,“他们都被折叠进去了。”
高森:“泡泡宇宙?”
陆惟真点头:“类似。”
许嘉来:“那他们还活着吗?”
“不知道。”
三人都望着葫芦,心生敬畏。
高森感叹:“陈弦松这个师门,也真是厉害,这种绝迹的武器,也被他们攒下来了。”
许嘉来瞪他一眼,又提!高森闭了嘴,两人看向陆惟真,她又跟没听到似的,面无表情。
许嘉来突然就意识到一个事实:眼前的陆惟真,和昨天之前的陆惟真,不一样了。她太安静了,也太沉默。
但应该只是暂时的吧?
许嘉来想起陆惟真昨天的话:“5天而已,这世上谁会被5天困住呢?”许嘉来心中一定,过两天就好了。
三人又拿起缚妖索,这个就更好理解了,一看就是量子光网,可以任意收缩放大。三人还一致认为,缚妖索里有全频道阻塞干扰装置,所以才可以阻断异星人对风水土金木的操纵能力。那些“妖怪”被缚妖索抓住后,只能束手就擒。
壁虎牌变形镜,很简单,通过光的折射,复刻人形,改变在其他人眼中的成像。
倒是那几个玉蛋疙瘩,都是沉甸甸的,形状也不规则,既无开口,也无机关。三人掂量了一阵,猜不出是干什么的。
但他们的收获已经非常巨大了。
许嘉来嘀咕道:“幸好我们弄到手了。”
高森点头。
陆惟真依然恍若未闻,她只是看着手里的剑,仿佛只对它感兴趣。
是的,幸好。
本就强韧如铁的捉妖师,如此强大的法器库在手,谁人能敌?那人曾斩大青龙,陆惟真和母亲都是大青龙,彼此立场是针尖对麦芒。倘若有一天不得不决一死战,他法器在手,陆惟真觉得母亲都不一定能逃脱。而且这本就是他们璃黄人的东西,现在不过物归原主。
只是这把剑,跟了捉妖师那么多年,已被深深打上某种古旧的烙印。剑锋已残破,下方还被安装了一个木头手柄,打磨得精细而圆润,像是已用了十几年了。还有个深红色的流苏剑穗,被主人洗得很干净,只是也很旧了。它现在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一把来自高等文明的光子剑。它像已彻底遗忘并且改变了自己的身份。
陆惟真轻轻摸着剑穗,说:“回头让断手给我做个剑套。”
高森:“好。”
许嘉来说:“不知那个腰包里是什么样子。”
陆惟真已提着剑,走进了自己房间。
——
天色暗沉无边。
这是湖南边界,望不见尽头的山脉,覆盖大地。
深山之中,漆黑无光,寂静无声。周遭杳无人烟,也没有妖的踪迹。
陈弦松和林静边坐在一片树林中,分食干粮和水。他们于今日早晨,出了湖南界,按照陈弦松画的路线,拐了个大弯,又拐了回来。只是一路,他们非常小心谨慎,不与任何人碰面,也不留踪迹。
然而这一天一夜,他们连个妖的影子都没碰到。边界线上,也没有看到任何妖怪们紧急出动,追杀捉妖师的迹象。
虽然一直在赶路,陈弦松也抓紧时间在治疗养伤。他的脸色还是白的,但比昨晚多了几分活气,衣服也勉强能穿上,遮住满身伤痕。他吃完东西,头靠在树上,闭目休息,整个人看起来比从前更加内敛安静。
林静边的双眼已被熬红,愈发显得眼睛大而亮,脸削瘦。其实师父这一路都没怎么说话,偶尔说话也是平心静气,简明清晰。他太平静,更让林静边感到说不出的压抑。
林静边心中也闪念过,难道陆惟真并没有派出追兵?她并不想置他们于死地?但也只是闪念而已,是与否已没有任何意义,他也绝不会对师父提及这个话题。
就在这时,陈弦松身上的腰包,猛烈地震了一下。林静边一怔,随后一喜:“师父,终于有感应了?”
陈弦松低头看着腰包。
他只让那人擦拭过各种法器,并没有提及腰包,也没有必要。他拉开拉链,将手探进去,这一探,整只手臂都塞进了十几公分长的腰包里。
腰包里有无限乾坤。
他能摸到数个卡口,平时将法器收入腰包,其实是挂在固定卡口上。卡口和法器一旦匹配,就可以互相感应。这一点,陆惟真并不知道。
林静边问:“刚才的震动是什么?”
陈弦松:“有人用了剑。”
林静边咬牙不语。
过了一会儿,他抱着期翼问:“既然有了感应,现在可以召唤它们自动归位吗?”
陈弦松答:“还不行,距离太远,即使有感应也很微弱。而且……对方一只青龙,两只徵虎,不可小觑。如果时机不对,法器还没飞回腰包,就会被他们中途拦截。我们只有一次机会,必须在足够靠近他们时,伺机召唤归位。”
林静边点头,师父既然这么说,心中自然已有了成算。想到不久后的某一天,趁陆惟真不备,就是所有法器归位之日。是否也就是他们师徒二人诛杀她之日?林静边心中涌起阵阵恨意与快意,可更多的,还是那股死死闷塞住胸口的钝痛。
他都如此?师父呢?
陈弦松闭着眼,两根手指轻轻捏住了属于光剑的那枚卡口,想试试能不能多感受一点光剑附近的能量情况。
数百公里外的房间里,陆惟真握着光剑,正走回房间,忽然就感觉到剑柄一热,那股热量非常轻微温和,就像是覆盖在她的手上。她举起剑看了看,没看出什么异样,就用手指反复摩挲了剑柄几下。
那头,陈弦松探入腰包的手,如同被针狠扎了一下,猛缩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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