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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李渊穿着白色的内袍,须发发白,负手于背,沉吟踱步,背对吕仲明的一刹那,吕仲明瞬间果断抓了块糯米糕,塞进嘴里。

“如果让元吉坐镇晋阳。”李渊摇头道:“万一晋阳出什么事,太也危险。元吉还太小,不懂得如何处理政务,李靖叛逃,说不定府中还有内应……”说着转过身来,吕仲明已神色自若,把糯米糕吞了下去。

“有刘文静,裴寂在。”吕仲明道:“文静兄性格沉稳,足可断大事,裴寂会随时朝唐王传递消息,不须担忧,何况唐王麾下贤才汲汲,长孙顺德叔侄足够打理内务,高士廉应付府军杂事,大家配合,犹如铁板一块,晋阳现在正是最安全的时候。”

李渊意料不到,吕仲明才来了不到一个月,就把他府里人的名字,特点摸得清清楚楚,吕仲明又说:“这个时候,谁守晋阳,反而已不要紧,因为最重要的不是抵御突厥,而是打理内务。一旦开战,后勤就要最大限度的供应前线所需,文官之间须得调和关系,账目,物资必须要清。”

“而前线的战况呢?须得势如破竹,速战速决。”吕仲明又道:“这样有利于唐王入关的威慑力,在前期尽最大的努力,减少任何交战损失,建立常胜王军的威名,有利于天下归心。”

李渊被吕仲明这么一说,又有点动摇了,问:“照你说,让世民领兵?”

吕仲明知道这句不是疑问句,便不再开口,让李渊自己去判断,同时正襟危坐,目光微斜,瞥向那一盘糯米糕。

李渊沉吟不语,走到廊前,望着外面晴空。

吕仲明飞速解决了两快糯米糕,李渊又道:“仲明说得对,这一节倒是我没想到的,依你所言,对此次进军颇有信心?我日前颇有犹豫,极有可能对上屈突通与宋老生,这两员都是猛将……”

吕仲明正色道:“唐王麾下虽多是年轻将领,但打起仗来,丝毫不逊于老将。仲明还有一个建议。”

李渊转身与吕仲明对视,吕仲明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建成留守晋阳,元吉率军。”

李渊微微皱眉,吕仲明道:“建成乃是您的嫡子,用不着带兵打仗,恕我说句不着边际的话,太子是要学习治理国家,与文官打交道,管理政务的。带兵亲征,一来危险,二来学不到东西。何况开战后,晋阳的粮草,政务不容有失,建成又素有威信,坐镇后方,乃是最好的人选。”

吕仲明说完这句,李渊便不说话了,吕仲明也不多问,心想什么时候转过去,我好把最后那块糯米糕给搞定了。孰料李渊这次不转身了,只是说:“建成日前,似乎笃信善导大师之言……”

原来是这样……吕仲明终于清楚来龙去脉了,肯定是善导告诉李建成的。

“……自请带兵。”李渊莞尔道:“现在看来,仲明的想法,与建成那边,倒是大相径庭。”

吕仲明开始也隐约猜到是善导说了什么,正好了,你不让李世民出征,我就把李建成踢回来守城。看看谁占上风。

李渊坐下,喝了口茶,沉默不语,吕仲明想来想去,终究觉得还是有点危险,说:“如果唐王忌惮宋老生,屈突通二人,那么建成左三军,世民右三军,是最好的选择。”

李渊点头,吕仲明也不问他决定,起身告辞。

出来时已是正午,吕仲明又饿了,发了会呆,决定去军营里找找尉迟恭。

打听了半天,根本不知道骁卫营在什么地方,在罗士信的军营里转了半天,看见罗士信正在揍一个新兵。

“哎哎,罗大哥!”吕仲明道。

罗士信又把那新兵朝死里打,吼道:“记得了么!现在记得了罢!”

吕仲明一看就悚,忙道:“暂停一会,别打啦!我迷路啦!”

罗士信冷冷道:“今天就放过你……”说着这才朝吕仲明走来,吕仲明看那家伙可怜,但在家里的时候也听过,自己爹训兵时也是拳打脚踢,便不敢求情。

罗士信道:“我揍他,是帮他活命,不揍他一顿不长记性,上了战场,就要被敌人杀。”

吕仲明心有戚戚,罗士信说完便摇身一变,变成了一只彬彬有礼的狼,说:“怎么?今天怎有空来看哥哥了?”

吕仲明:“给你看个东西。”

说着手指一撮,出现了一道火焰,罗士信登时愕然,吕仲明又道:“来。”

说毕握着罗士信手腕,以自身仙力进入他身体经脉内,刹那间罗士信全身经脉被注入仙力,隐隐一层流转,吕仲明把着他脉门,侧头朝传令兵道:“去请秦将军过来。”

“够了。”罗士信道:“你在给我传功?”

吕仲明深吸一口气,他不敢干涉太多,但帮罗士信清除淤气,助他提升武学修为是可以的,须臾间,两人身上都渗出汗水,秦琼进来,吓了一跳。

罗士信全身经脉被打通了一次,吕仲明的仙兽内息犹如耀眼日照,一触即收,又朝秦琼道:“左手给我。”

秦琼坐下,伸出左手,吕仲明依样施为一番,罗士信已脱了上衣,浑身汗水,在侧旁取下一把长戟,背持,反手握,舞得呼呼作响,空地上士兵大声叫好。

“你的仙力恢复了?”秦琼看着吕仲明,问道。

吕仲明微一点头,没有说话,他感觉到秦琼的旧疾极多,料想是每次征战都奋不顾身,太过拼命留下的,脏腑间还有淤气。

吕仲明先是帮助罗士信涤过一次经脉,再到秦琼时便力有不逮,最后运起一口气强冲,秦琼登时吐出一口淤血。

罗士信忙过来看,见秦琼吐出的乃是黑血,便知缘由。

吕仲明额上已渗出黄豆大的汗水,起身时一阵晕眩。

“休息一会。”吕仲明道。

秦琼问:“什么时候恢复的?”

吕仲明笑着解释了,罗士信道:“来来,哥俩打一架,看看能打得过你们仙家的人不……”

吕仲明:“你这是欺负我嘛!”

秦琼:“……”

罗士信高兴得不得了,就像个小孩,到处把一杆长戟耍来耍去,秦琼倒是沉稳得多,问:“要么我现在替你去把善导赶出并州?”

吕仲明摆手,示意不妥,毕竟善导也救治了不少人,这样很不好,他说:“我会找个时间去拜访他,让他自己走。”

秦琼点了点头,又说:“我派个人送你去骁卫营里。”

吕仲明便跟着信使,到骁卫营里去,一去就看到尉迟恭拿着鞭子,抽一排捆在木桩上的新兵,当即吓了一跳。

尉迟恭本来肤色就黑,这下又阴沉着脸,彪形大汉一个,教训手下兵士,更是恐怖了,沉声道:“今天能纵容手下偷溜出兵营,明天上阵打仗,是不是就要当逃兵!说!”

兵士们忙大声讨饶,尉迟恭又一脚踹过去,竟是把木桩踹成两截,怒吼道:“谁再像这样!杀无赦!”

“是不是不服我老黑?”尉迟恭扫视众人一眼,冷冷道:“你们杀过多少人?!说!老黑我杀的突厥人,比你们半个营里的人加起来……”

说话时,突然看见了吕仲明在一旁张望。

尉迟恭:“……”

吕仲明:“……”

尉迟恭瞬间变脸,笑道:“你来了。”

吕仲明:“……”

“先散了!吃午饭去!”尉迟恭又严肃道:“他们几个继续绑在这里,没有我的命令,不准离开!”

吕仲明一来,登时救了那几个快要被活活打死的队长,尉迟恭的笑容就像阳光一般,过来道:“怎么来了?来看我的吗?”

吕仲明说:“来。”

说着伸手去握他脉门,尉迟恭却一翻手,把他的手牵着,说:“正好,一起吃午饭罢。”

于是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牵着吕仲明进了军帐。

属下送了饭上来摆开,两人边吃边聊,吕仲明心想也不急在这一时,就把早上与李渊的对答朝尉迟恭说了,尉迟恭听完便微微蹙眉。

“我也想说。”尉迟恭道:“不过这毕竟是唐王家事,你说了正好。”

“你手下犯了什么事?”吕仲明问。

尉迟恭答道:“早上迟到,比我来得还晚,说是昨天溜出去玩了。军令如山,懈怠不得。”

尉迟恭又看着他笑,给他夹菜。

吕仲明已经完全习惯了尉迟恭的行为了,基本上可以做到完全无视他那既猥琐又热情而又温柔得咄咄逼人的目光,忽又想起一事,问:“带兵的话,就不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