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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7

遥远把最后一道大题做完,下课铃响,所有考场内瞬间响起一阵哀嚎的共鸣,那声音带着亘古的怨恨与不甘的痛苦直冲天际。

“天啊——”

交完卷后,林子波第一个大叫道:“完蛋啊啊啊!我的电脑又要被贴封条了啊!!”

“完啦——怎么这么难啊——”

“苍天哪——”

遥远道:“你做完了吗?最后一题答案是不是80?”

林子波悲愤地说:“做完了,但是我错了三道大题!是80。”

“我选择题全错光了!”数学课代表大叫道。

遥远安慰道:“我也错了很多选择题,最后大题还错了两道呢。”

少数人走了,大部分人还留在考场里狂呼乱叫,教室里俨然开始上演群魔乱舞,对了一会答案以后,情景对话演变为比赛“谁错得更多”的戏码。

“我最后三道大题全错了!”林子波叫道。

遥远心想鬼信你呢,明明答案是80你和我的一样,嘴上却道:“我也错了好多填空题,还有两道大题呢,我错得比你多。”

“我错得比你多!”林子波惨叫道。

“我错得最多!”数学课代表叶敏叫道。

经过一轮角逐后,大家准备回家了,一名女生问谭睿康道:“康康,你考得怎么样?”

谭睿康有点愣,说:“我全做出来了,应该有一百四吧,你们怎么错得这么多?小远,你后面两道大题都错了?怎么会?我看到你买的练习册上,第二道题你明明做对了的。”

遥远:“……”

所有人:“……”

谭睿康完全不懂这些学生的心理,也不明白这种情况下,一定要发扬中华民族传统的谦虚美德,他一向是有什么说什么,当即把遥远当场搞得下不了台。

“我做混了啊!”遥远脑子转得快:“我以为用另外一个公式解,哎,最后一题你答案是80吗?”

谭睿康想了想,说:“我是42。”

林子波遗憾地说:“那你错了一题,我昨天问了老师,一模一样的解法。”

谭睿康有点不太能相信,但没和林子波争论,点了点头,收拾东西准备和遥远结伴回家。

“一百四十分哦。”下楼时有人朝谭睿康道。

谭睿康谦虚地笑了笑,遥远彻底无语,考试不用晚自习,夕阳西下,秋季三中门口满是灿烂的余辉,走到校门口时,齐辉宇骑着自行车过来,笑道:“老婆!”

遥远道:“别玩过头了!”

齐辉宇拍了拍横杆,故意当着谭睿康的面挑衅,说:“吃饭去啊,明天剩两科了,去我家玩吧,给你看个好东西,顺便给你买生日礼物。”

他暧昧地朝遥远笑了笑,遥远有点迟疑,谭睿康却气愤地说:“别去!”

遥远:“……”

这也太直接了点,遥远说:“考完再说吧。”

“等你哦。”齐辉宇说,吹了声口哨走了。

赵国刚又没回家,遥远已经习以为常,说:“你数学答案记得么?对个答案吧。”

谭睿康说:“不用对了,我有信心。”

遥远嘴角抽搐,说:“我想看看我考怎样,行不行?”

谭睿康道:“别对,影响明天考试状态。”

遥远彻底服气了,翻单子叫外卖时谭睿康却道:“我做饭给你吃。”

遥远道:“菜都没有,做什么饭。”

谭睿康鞋子还没换,又下楼去买菜,小区对面就有家大型超市,遥远也只得由着他,回房去给齐辉宇打电话。

电话里:

遥远:“看什么片?”

齐辉宇:“嘿嘿,A/片,看过没有?现在过来,我爸妈都不在家……”

遥远:“早看过了——以前翻出我爸在香港买的杂志和碟……”

齐辉宇:“不会吧!什么时候看的?”

遥远翻了个身躺着,懒懒道:“小学六年级,后来我爸估计发现我动他东西,就全没了,不知道他藏在哪……里面那女的……”

齐辉宇:“对对,是啊!哇,日本女人……”

齐辉宇在电话里直吞口水,把某些构造描述了一次,遥远听得脸上绯红,齐辉宇道:“起Q了没?”(硬了没)

遥远:“……”

两人又说了半天,遥远没多少感觉,但在齐辉宇绘声绘色的动作描述,擦擦擦以及舔舔舔说个没完的过程中仍忍不住硬了,他把手伸到运动裤里,玩自己的那玩意。

“小远。”谭睿康推门进来。

遥远的运动裤顶得老高,马上屈起膝盖,一手拉被子挡住,大声道:“干嘛!进来怎么不敲门!”

“你怎么了?不舒服么?”谭睿康奇怪地问。

遥远气不打一处来,齐辉宇的声音道:“你爸回来了?”

遥远道:“我哥。”他不耐烦地看着谭睿康,谭睿康问:“鱼你想吃煎的还是蒸的?”

“随便。”遥远没好气答道,谭睿康出去了,遥远转过身,被吓得够呛,居然没发现谭睿康回来了。

又聊了一会,两人挂了电话,遥远去洗澡,出来时谭睿康做好一桌菜,还开了瓶啤酒,说:“吃饭了。”

遥远擦着头发坐下,睡衣下现出少年的白皙肌肉,桌上的菜全是油汪汪的,谭睿康做菜秉承老家的习惯,重油,重辣,一看就没食欲。赵国刚平时在家做饭则都很清淡,尽量保持菜肴的原汁原味,以清蒸,炖汤为主。

遥远去开电饭锅,发现里面全是泡着水的米。

谭睿康:“糟了,我忘插电!”

遥远说:“先吃点菜吧。”

谭睿康窘得很,遥远倒是不太在意,知道这家伙肯定要出点岔子,谭睿康有点紧张地给遥远倒酒,给他夹菜,说:“姑丈每天都忙得很,咱们好久没在饭桌上吃饭了。”

遥远喝了口啤酒,味道也不是他喜欢的,他喜欢喝红酒,不过也没有说出来拂谭睿康的兴,随口道:“有这么久么?”

仔细一想居然也是,两个月来赵国刚也没回家做过一次饭,周六日遥远会和同学出去玩,呆在家的话也会叫外卖吃。

自从上次谭睿康刚来的时候吃过一顿,居然整整半个学期没这么正式地吃过饭了。

谭睿康说:“小远,哥给你说个事,你平时别和那个叫齐辉宇的家伙走得太近。”

遥远:“……”

谭睿康说:“他这人不踏实,轻浮,哥哥怕他把你给带歪了。”

遥远看着谭睿康那认真的模样,本想说点什么堵他,却一时没了话,心里既好气又好笑,暗道和他较真什么。

“我知道了。”遥远诚恳道。

谭睿康说:“也别和他做那些恶心的事情,要洁身自好……”

遥远在心里咆哮了,终于忍不住道:“行了,我知道了!”

谭睿康一怔,遥远吁了口气,说:“吃饭吧。”

换了是赵国刚这么说,遥远肯定马上摔了筷子就走,但对着谭睿康,遥远还是保持着起码的礼貌,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把对方当做自己的亲人,只是个亲戚而已,亲戚要说什么就让他说什么吧。

“你生气了?”谭睿康说。

遥远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哎跟你说不清楚。”

谭睿康道:“大庭广众下怎么能做那种事?何况还是两个男的。小远,你该不会……”说到这个时谭睿康的表情变得十分古怪,仿佛恶心又难以置信,并带着些微的痛心。

“我该不会什么?!”遥远惨叫道,他根本无法与谭睿康沟通。

谭睿康道:“以后别再这样,我周一去给老师说,帮你换个座位。”

遥远:“……”

“我和他同桌三年。”遥远道:“这只是大家在闹着玩而已!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别发神经了好吗!这话你去对女鬼说,马上就传出去,到时没事都被你传出事来了!”

“而且齐辉宇交过女朋友的!”遥远愤怒地说:“你自己不习惯我们平时玩的事,就想到同性恋上去,我跟你说,这很正常!”

“你没见过我们唱K的时候玩真心话大冒险,张震还跟隔壁班班长亲嘴的好吗!”

谭睿康震惊了,筷子啪嗒一声掉在桌上。

遥远:“……”

遥远前一刻还在发火,下一秒就被谭睿康这个动作逗得疯狂大笑,仿佛在看卡通片,掉筷子的行为实在太具备戏剧感了,他登时笑得肚疼,趴在饭桌上直抽。

“你……你笑什么?”谭睿康道:“真的?”

遥远不生气了,无奈道:“吃饭吃饭,少啰嗦,以后你就知道了,都是闹着玩,没你想的那么恶心。”

谭睿康道:“我觉得他看你的眼神不对,还叫你老婆,这话能乱叫的么?”

“张震还说我是他小老婆呢!”遥远道:“你怎么不说他?”

谭睿康没话说了,说:“他有女朋友,我想他只是闹着玩,那可能是哥哥太敏感了,对不起,哎。”

客厅音响里放着陈奕迅的“天下无双”,歌词里回荡着童年的怀念,两人喝了点酒,话渐渐多了些,谭睿康的脸上有了酒意,说:“不好吃是吧,我去给你炒个鸡蛋。”

“不用,味道不错。”遥远笑道:“挺好吃。”

谭睿康说:“你吃得少,知道你吃不下,哎,以后我多跟姑丈学学,先凑合着吃吧。”

遥远心想这家伙看上去土了吧唧的,其实心里倒是清楚得很,随口说:“真的很好吃,我爸做的饭味道太淡,偶尔换换口味挺好的。”

谭睿康说:“我来这住着给你们都添麻烦了,你也不高兴。”

“哪里话。”遥远忽然觉得他挺可怜的,忙安慰道:“你是我哥,亲人是一辈子的事,怎么能这么说。”

谭睿康摇了摇头,遥远寻思着这个话题太沉重,但不说又不行,只得装出一副诚恳的模样,剖心挖肚地说:“我这人本来就是这样,我爸也老说我脾气不好,你别放心上。”

谭睿康说:“小远,我想让你高兴,但总是和你想不到一块去……”

遥远道:“哪里,像现在这样就挺高兴,真的,很久没有这么吃饭了……”

遥远忽然觉得自己挺虚伪的,现在高兴吗?他一点也不觉得高兴,谭睿康做的菜不合胃口,啤酒他从来不喝的,勉强喝了一点,连米饭都没煮熟,先前满脑子都想着怎么快点吃完回房间打游戏听歌。

谁的错?遥远认为绝对不是自己的错,当然,这也不是谭睿康的错。

幸亏门铃拯救了他,否则遥远要抓狂了。

赵国刚回来了。

谭睿康:“姑丈。”

赵国刚有点意外,说:“哟,两兄弟在吃饭?睿康做的?”

谭睿康笑道:“一起吃。”

赵国刚看看谭睿康发红的双眼,又看遥远,点了点头,换了外套坐下,遥远去挂他的外套,说:“你又喝酒了,少吃点油腻的。”

“再喝一点,没事。”赵国刚说:“好久没吃你妈妈老家的菜了。”

电饭锅开关跳起,赵国刚与两个小孩在桌前吃饭,他回来以后气氛就融洽起来,遥远快速吃了饭就回房去打游戏,把烂摊子交给他爸去收拾,总算不用再谈沉重话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