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兮语气和善的问道。
这怪物刚才的话，让她觉得对方应该不是敌人。
“这个，是为了替老祖宗保守秘密，不得已啊……”
怪物摇了摇头，重新在地上坐下来，脸上无数的眼睛一起瞅着陈羽，说道：“陈天师胆识可以，如她所说，是一个正派的君子。”
陈羽心中一动，问道：“‘她’是谁，怎么知道我名字的？”
“郑娟。”
这个名字，让陈羽三人当场震惊。
“是她！”
陈羽叫了起来，眼瞅着怪物——本来人说话的时候，都习惯望对方的眼睛，但这怪物的眼睛实在太多了，陈羽不在望哪个好，只能看着它中间的嘴巴，问道：
“你认识郑娟？”
说完才发现自己问了一句废话，刚要补充， 怪物接着说道：
“我是昨晚见到她的， 她和我提到了你——你们几个，将她从那地方救了出来。”
她的话，多少打消了一点陈羽的疑虑，却带来新的疑问：
“那你又是谁？”
怪物停顿了片刻，说道：
“她是不是和你说过，在这个红花村里，藏着一位周家奶奶的后代……”
此言一出，陈羽三人都倒吸一口气。
陈羽点着头，皱眉说道：“可是她告诉我，那是个老中医，不应该是个男的
吗？”
“我，是那位‘老中医’的女儿，因此……我也是周家奶奶的后代。”
“我的名字叫秦璐，呵呵，好多年没听人叫过，有点不习惯呢……”
陈羽怔怔地望着这位“秦璐”，隐约有些明白了，不过还是试探着问道：
“可是我听胖子——就是昨晚送郑娟回来的那个人说，当时郑娟没有找到亲人，就让他先走，自己去阴司报道去了，你……是怎么见到她的？”
“她是打断去阴司，但没有立刻就走，想再附近徘徊一会——”
秦璐倒是没卖关子，讲起了昨晚的情况：
“从她一进村，我其实就发现她，并且认出了她。”
“等你们的人走后，我就叫住了她……尽管我容貌有点变化，但毕竟我们生前互相就认识，很容易就能凭借一些记忆认出对方。”
“于是，我将她带到我这巢穴里来，这里浓郁的阴气，能让她破碎的魂魄多维持一些时间。”
“在这里，她跟我说了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尤其是陈天师你，你当时问了她这边的地址，所以她断定你会来的，她让我转告你，她很感谢你。”
“是你让她觉得，这个世界还没有那么糟糕，还是有希望的……”
陈羽听了这话，内心有些唏嘘，说道：“言重
了。”
“不，她真的很崇拜你，她的原话大概是……虽然这位陈天师其貌不扬，但为人特别善良，是法师的典范。”
“哈哈哈……”兮兮忍不住捂嘴笑起来，紫晴也是努力维持着冷峻的表情。
陈羽的表情，则是说不出的古怪。
秦璐不解地说道：
“怎么，她这话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帮我谢谢她的夸奖。”
陈羽保持着礼貌而不失优雅的微笑。
“她已经去阴司了，等你死了，可以自己去谢她吧。”
陈羽：“……”
这个人说话，怎么跟兮兮一样毒舌。
“所有，是因为她跟你说过我要来，因此你才一见面就认出了我的身份，你没见过我，最初怎么知道来的是我而不是别人？”
“这地方，可能过去十年都没人来过了，而郑娟昨天说过你要来，不会这么巧，今天就有陌生人上山吧。”
好吧……
陈羽上下打量着秦璐，说道：
“听你说话，感觉你变成这样，似乎没有多久？”
“四十年了吧，郑娟被抓走没多久，我就这样子了。”
“那你怎么……说话没有那么古老的感觉呢？”
陈羽道出内心的疑惑，四十年前，应该不流行“崇拜”之类的词吧。
而且秦璐的语感特别当
代，陈羽完全感觉不出来，自己是在跟一个几十年前就死掉的人在聊天。
“这里虽然没有活人来，但鬼魂却是不少——尤其是我这阴气充盈的巢穴，经常有亡灵造访。”
“只要不是特别讨厌的，我都会留他住一段时间，询问他外面世界发生的变迁……”
“虽然没机会亲眼去见证，但我大致知道，外面都在发生什么事情。”
“我最近接待的，是一个科学院的专家，他在我这住了很久，教给我很多物理学知识，尤其是量子力学……你想懂量子纠缠和双缝干涉实验吗，我们可以讨论一下。”
“啊这……我显然没有你懂。”
陈羽捂脸，感慨说道：“没想到你还是一个热爱学习的邪物。”
“如果你跟我一样，被关在这里几十年，你会变得比我更有求知欲……这一点，郑娟应该也有体会，只可惜她比我还惨，连聊天的人都没有。”
秦璐说着，站起来挪了一下身躯，陈羽会意地用手机朝她身下照去，这才震惊地发现，她的双腿，竟是从地上长出来的。
她明显在用力撕扯自己的双腿，结果腿跟地面的缝隙里，有血一样的粘稠液体流出来。
液体中间，爬着数不清的那种细长红虫。
“我的腿拔不出来，会很
疼。”
秦璐摇着头，一副无奈的语气说道。
“你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
兮兮总算是忍不住问道。
“哎，这个说来话长，你们找个地方坐……算了，我这也没好坐的地方，你们站着听吧。”
秦璐倒是一点不磨叽，讲起了自己的经历：
原来，她会变成这样，全是因为周家奶奶。
四十年前——就在郑娟被抓走不久，村里便发生了那场离奇的火灾，她的父亲——那位老中医也死在了大火之中。
在最危机的时刻，老中医将一只平时视若珍宝的手镯交给了秦璐，让她咬破舌尖，滴血在上面，然后默念“周奶奶”的名字，周奶奶就一定会来搭救的。
说完，老中医就把秦璐推到了还没有着起火来的房间之中，自己从外面关上了门。
秦璐哭了半天，最后呛人的烟雾，还是顺着门缝飘了进来。
快要喘不过气来的秦璐，眼看没路逃出去，只好抱着行不行试一试的态度，双手捧着镯子，照着父亲交代的话去做了。
“而这，也成为我一生最后悔的事情。”
秦璐轻轻摇头，
“如果当时知道后果会是这样，我倒是宁愿跟村里人一起死去……真的，假如真有的选，我一分钟都不带犹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