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算明白，刚进们的时候，陈羽所说的“他们”，指的是什么人了。
“我来介绍一下……”
陈羽简单介绍了两帮人的身份。
李长官和蒋探长听罢，更加震骇。
“陈、陈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蒋探长声音颤抖着问陈羽。
陈羽朝那几个僧人的亡灵努了努下巴，说道：
“你们来之前，我正打算审问他们，正好，你们就旁听吧，也省得我再转述一遍，你们还不信。”
说完，陈羽就不再理会两位长官，开始审问几名僧人。
一开始他们面对比较简单的问题，还是配合的。
例如，他们交代了自己的来历：
这几个僧人，原来都是孤儿，很小的时候，就被法源寺的僧人给收养了， 然后剃度，继承衣钵。
不光是他们，他们的上一代僧人，也都是同样的出身。
死掉的那个壮年和尚，法名叫“修喜”，乃是法源寺的方丈，有关寺庙里的一切秘密，都是他在幕后负责的。
法源寺，作为本州的法堂，一直都干着阳奉阴违的事情：
从这座寺庙建立的一开始，他们信奉的就是“四顶奶奶”，但是为了攫取更大的权利，尤其是能够与官方
建立关系 ，当年的老方丈，用了欺骗的手段，从法术公会拿到了授权，成为了文山州的法堂。
对外，他们以南传佛寺的身份来作为掩护……
听到这里，兮兮想起了什么，问道：“所以你们特意把寺庙修成了南传佛教的风格，也是为了掩人耳目？”
“胡说！”
一个主要负责回答的僧人，像是遭受了莫大的亵渎， 大声呵斥起来，似乎一点也不顾忌自己的处境。
“我们的奶奶，本身便是南传佛教之中的佛母，如今的佛祖，只不过是鸠占鹊巢，然后世人愚昧，不分真假罢了！”
“如今南传佛寺的一切习俗和礼仪，都是为了佛母而制定的，岂能本末倒置？”
说完，这位还一脸愤慨地看着兮兮，似乎等待着她的反驳，好跟她争论一番。
结果兮兮听完，毫无反应地端起泡面，喝了一口汤，揉了揉肚子，说了一声“哦”。
连陈羽都看不过去了，好奇地说：“你是佛门弟子，听到有人这么说，不会觉得不爽吗？”
“你看他都疯到什么程度了，我还能说服他咋地？”兮兮撇着嘴说道。
这倒是实话。
陈羽心中，也是觉得好笑又悲哀——
这群xie教徒，到底多大的自信，才敢认为他们的佛母，乃是比佛祖还要牛批的存在？
不过，陈羽敏锐地意识到了一件事：
这群僧人，他们知道自己供奉的四顶奶奶，乃是真正的佛母，而不是周家奶奶。
这一点，很重要。
陈羽当即更加仔细地询问起来。
这几个僧人立刻承认了，他们之所以对外声称佛母是周家奶奶，是为了博取本地人的信任，骗取他们的香火。
这件事情，并不是陈羽逼出来的，而是他们带着某种骄傲，自己说出来的。
他们认为，自己信奉的佛母，比周家奶奶要高贵的多。
但是很奇怪的是，当陈羽问起这两位奶奶之间的关系时，他们又说两人是一体的——在很早之前，他们便融为了一体。
至于是如何做到的，这几个和尚就说不清楚了，只说是法源寺第一代先师所为，他们也是偶尔听师长提过几句，并不知道详细情况。
陈羽观察他们的神情，不像是假的。
这也可以理解，毕竟这是百年前的事了，作为后辈，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而且有一点，让陈羽感到遗憾的是，眼前这几个，看上去都是普通弟子，他们对于
门派的秘密，想来知道的也不多。
“两位长官，听到了吧，你们信奉的四顶奶奶，跟周家那位，并不是一个人。”
陈羽抬头看了一眼蒋探长和李长官，两人早已是呆若木鸡。
陈羽又问那几个僧人，墓道下面的周家媳妇的神像，以及长年被封在坛子里的郑娟等人，又是什么情况，几人都说不知道。
说下面的一切，都是前辈先师设计的，他们这些年轻弟子，只是奉命行事，每个月下去做法事，然后查看几个坛子里的情况。
“你们难道一直没有好奇，这几个人，为什么会被封在坛子里吗？”
陈羽看着他们，问道。
几个僧人都摇摇头，
“师父不许我们好奇，他说，我们不需要知道太多，只要照着他吩咐的去做就好了。”
其中一个僧人回答道。
“那可是活生生的人啊！”
胡杰叫了起来，
“五个人，被这样关在地下，你们每天在上面打坐念经，是怎么坐得住的？”
“就……一点也不会觉得难受吗？”
几个僧人，一起用怪异的目光望着他，像是搞不懂他为什么这么问。
其中一个僧人双手合十，宣了一声佛号，说道：
“
终生，都有自己的机缘。他们生来就是要献身给佛母的，这是他们的福报……”
“虽然过程很痛苦，但这本来就是一种修炼，等他们死后，魂魄会前往极乐世界，获得佛母赐予的永生！”
他话音刚落，郑娟等人一起发出了愤怒的吼叫声，朝这名僧人冲了过去。
陈羽连忙上去阻拦，
“大家先忍一下，我还有话没问完呢。”
费了好大力气，才让他们冷静下来。
但是被激起的情绪，却是很难平复下去，这几个可怜的亡灵，都趴在地上痛哭起来。
陈羽转过头，望着那个僧人，说道：
“那他们现在死了，你们的佛母，怎么没兑现承诺，带他们去往极乐世界呢？”
那僧人愣了下，随即冷哼一声说道：
“这都怨你！是你提前放他们出来，使他们功德没能圆满！”
他这句话，又点燃了郑娟等人的愤怒，得亏陈羽再次拦住了他们，才没冲上去将他撕碎。
“这话听着，怎么有点996福报的感觉？”
陈羽有点无语，这和尚的逻辑，真是连ZBJ听了都要落泪。
最让陈羽感慨的是，他能够感觉到，对方在这么说的时候，并不是在狡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