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往下挖多深，这块石碑都无法取出。
当时的人，是相信天道的，认为这是周家媳妇的举动感动了上天。
县官也相信这一点，但是他弄不懂“烈妇当封”四个字是什么意思，人都死了，还怎么封呢？
这件事情，在当地也是传开了，一天，有一名僧人找到县官，告诉他，上天的意思，是要为周家媳妇建造祠堂，当做山神土地一样，接受香火供奉。
县官恍然大悟。
修庙这种事情，倒是他的权限之内，加上又有群众基础，于是县官说干就干，为周家媳妇立了塑像，又建造了一座小庙，将其供奉起来。
周家媳妇的尸体，也被掩埋在了小庙的后面，专门起了一座很大的坟。
坟前，便是立了那块山里挖出来石碑，算是对这件神奇之事的见证。
小庙取名叫四顶奶奶庙。
（关于这个名字的由来，老头却是说不清楚）
说来也怪，小庙这边刚建成，那堵住泉眼的石碑便是自动漂浮起来，泉眼的出水量，比原先还要多了数倍。
事情传开，当地人纷纷觉得神奇，也相信这位“四顶奶奶”一定灵验，于是前去小庙烧香的人越来越多。
果然，这些烧香许愿的，都实现了自己的愿望，还有很多人梦到了四顶奶奶，对其谆谆教诲……
这件事情，发生在清末，距今也有一百年了。
四顶奶奶庙，自从建立之后，越来越灵验，不光和求子送财这样的小事，就是一方的风调雨顺，也是四顶奶奶在负责。
自从有了她，当地什么道观佛寺，都生存不下来了，当地人只认四顶奶奶……
一瓶啤酒下肚，老头的故事也讲完了。
陈羽四人听到惊讶不已。
如果这个故事是真的，那四顶奶奶的来历，可是与他们掌握的线索之间，起了巨大的冲突……
陈羽先忍住不去想这些，故意做出一副听得很痴迷的样子，夸了四顶奶奶几句，随后问道：
“那照你这说的，四顶奶奶应该是山神、土地这样的神，怎么我们刚才去的寺庙，却是按照佛寺的规格建造的呢，而且里面也是僧人。”
“这位奶奶，跟佛寺有什么关系？”
这时候站在柜台后面正在算账的老板插了一句：“你们去的这座，不是以前的寺庙了，以前的听说是被砸烂了。”
“砸烂了？”陈羽惊讶说道。
老头抢着说道：“是了
，几十年前，不是有‘破四旧’的运动吗，奶奶庙被城里来的hwb给冲击了，砸得稀碎，好在当地人闻讯赶来，拼死保住了四顶奶奶的神像。”
“运动结束后，当地人想要重建为奶奶修建庙宇，这时候，很多人都梦到了奶奶，告诉他们，自己因为这些年的功德，已经成了佛，让大家按照佛寺的规模为她修建一座庙宇……”
“奶奶下了命令，大家当然要听的，只是不知道佛寺应该怎么修，正一筹莫展的时候，有几个外地的和尚来了。”
“他们说，奶奶托梦给他们，让他们过来帮忙为她修建庙宇……你们看到的这座庙，就是这几个高僧监督着修起来的。”
“这几位高僧，也从此留在了庙里，早晚供奉，伺候奶奶，同时也为大家烧香祈福……”
说到这里，老头又砸了一口酒，用十分自豪地语气说道：
“你们外地来的，进到奶奶庙里，都会奇怪，为什么佛堂里不供奉佛祖，要我说啊，我们的奶奶，可比佛祖灵验多了！”
“哼！”
最后这句话，触怒了兮兮，当即把筷子往桌上一扣，刚要开口说话，陈羽看到，赶紧在桌子下面捏了一下她
的腿。
“你跟一个乡民计较什么，乖，一会给你买好吃的。”
陈羽凑到兮兮耳边，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兮兮便不再做声了。
陈羽想了想，又问那老头：“照你刚才说的，奶奶生前，到现在也不过一百年，那她生前的周家，应该还有后人吧？”
饭店老板再一次抢话，说道：“周家的后人，也是有的——据说奶奶生前那位丈夫，娶了奶奶收养的姑娘，生了好几个孩子。”
“但说来也是奇怪，奶奶似乎并没有照顾周家的后人，他家一起过的不太好，几十年前，他家更是意外地被山洪 给冲了，一家人死的就剩下一个男丁了。”
“就这个男丁，还是被一个游方道士恰好救下来，然后带走了，这些年一直再没有消息，说起来这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老板叹了口气，摇头说道：
“我也好奇呢，奶奶这么神通广大，为什么不照应周家呢，难道应该不是自己的后人，而是别的女人生的，所以——”
他话没说完，边被吃饭的老头打断，斥责了一声说道：“你们年轻人知道什么，奶奶是佛，岂能有这种龌龊的想法，否则她当年也
不会留下那个女子，替自己为周家传宗接代了！”
“有些灾祸，是必不可免的，奶奶看透一切，自然不会强行为周家改运，你说只剩一个男丁，可知原本周家或许是要灭门的，要不是奶奶的阴骘，这一个男丁也未必能活得下来！”
陈羽听见老头的话，有些想笑。
他这话，其实没毛病。
别说神佛了，就算是一个流量明星，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只要不是十恶不赦，都有人为其洗地。
“你可知道他有多努力。”
“你可知道他其实也很苦，背负了多少东西？”
不得不说，人的脑补能力，在这方面真是发挥的淋漓尽致。
想到明星，陈羽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杨敏，却发现她正若有所思地发着呆，不由问她怎么回事。
“也没什么，一会再说。”
杨敏看了一眼那个讲故事的老头，低声说道。
陈羽假装搜集写作素材，又问了老头一些有关四顶奶奶的问题，老头谈兴很足，又说了很多。
例如，这座“法源寺”，其实平时并不对普通人开放，只在初一十五的时候，会以奶奶的名义举办道场，当地居民会才会前往，烧香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