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亚怔了一会儿，说道：“那五十多个遇害者，都是普通学生，就算孙悦决定牺牲自己，她又是怎么说服这些人跟她一块牺牲的，我可不认为，这些人都有那么高的觉悟。”
陈羽苦笑道：“如果她用你能想到的办法去说服的话，别说五十多个，就算能有一个，我都算她口才爆棚。”
——就算牺牲自己，可以拯救更多的人，但是……凭什么？
凭什么让我放弃自己的生命？
这不是自私。
陈羽觉得，哪怕换成自己，也未必能做得到。
宁亚听了他的话，隐约明白了什么。
“意思就是，那些死者，都是被孙悦使了什么手段，强迫他们去牺牲的？”
程长卿说道：“肯定是强迫的，退一步说，就算这些人真有牺牲自己的决心，也不可能所有人都能承受咬舌和刺眼之痛，还要端坐不动，一直念咒……这不是光靠意志力就能撑下去的。”
“我怀疑，当时的他们，一定是被某种巫术定住了神魂，或者干脆就是中了蛊，身不由己地去这么做。”
关于这一点，三人没有展开讨论。
在蛊惑人心、操控神魂方面，没有哪个门派能比巫门更精于此道。
孙悦连“螭魅大祭术”这种上古巫术都会，她至少有几十种方法，能够做成这件事，毕竟对方只是毫无防备能力的普通人类。
宁亚这时忽然说道：“我好像知道，为什么孙悦只让那个叫李慧敏的师妹接她的班，并且不许告诉任何人真相了了。”
“如果被别的法师知道，她是强行献祭了那么多条人命，并且自己还变成了怪物，很可能人家第一个想灭的不是那些僵尸，而是她。”
“毕竟她的做法，实在是……太有争议了，就说，她非得这么做不可吗？”
“你先好好开车，别激动！”
陈羽见他有点分神，赶紧提醒道。
这是可是盘山公路……
“从她的角度，应该是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不然何至于这么干。”陈羽说。
“那你们觉得啊，她这么做……是对还是错？”
陈羽还没开口，白逸先抢着说道：“我觉得，她做的没有错，如果尸王降临人间，肯定会造成更多人的死亡，至少远远超过五十三人。”
“她在无形之中，拯救了很多人的生命，而且她自己也变成了那种怪物，所受到的惩罚比任何人都重，我是觉得……她挺伟大的。”
陈羽转头看着他，严肃地说道，“那你想过没有，每个人，只能对自己的生命负责，她选择牺牲自己，这的确很伟大，但是那几十个被她坑死的人，人家又做错了什么，凭什么为了拯救更多的人，就得牺牲他们？”
“最重要的是……你有给机会让他们选择吗？”
白逸愣了下，反驳道：“可是，为了拯救众生，总得有人去牺牲吧。”
陈羽无奈地摇了摇头，望着他说道：“这个世界上，你最亲的人是谁？”
“当然是你！”
白逸不加思索，“然后是燕姐……你们就是我父母一样的。”
这孩子，瞎说什么父母不父母的，容易让人产生误会……陈羽有点心虚地瞟了一眼程长卿，接着对白逸说道：“如果那五十三人里头，有我，有燕姐，我们都不想死，但被孙悦一起拉着强行光荣了，你现在……还坚持之前的想法吗？”
白逸一下傻掉了。
很显然，他之前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那五十三名死者，人家也是有父母亲人的啊！
“我错了……”白逸低头认错。
“你也没错，”
陈羽用长辈的口吻教导他，
“从她的角度，我只能说，她是一个狠人。我们也没资格评论她的对错。”
“但如果换成我，我会先保护好自己身边的人，在谈什么拯救众生，不然就只是一句空话。”
“说的好！”
宁亚用力拍了一把方向盘，有些激动地说道：“三爷，我以前只是佩服你的智商和实力，没想到……你的人品也这么好！”
陈羽嘴角抽了抽，敢情他以前觉得自己人品有问题？
他转头看了一眼程长卿，发现她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望着自己，顿时有点不自信起来。
“那个，我刚才说的，就是我个人看法……”
“我很赞同。”
程长卿很罕见地给予他直白的夸奖。
“做你的亲人，一定很有安全感。”
陈羽眼前一亮，这句话多适合当做梯子，用来接话啊。
刚要开口，旁边白逸却抢过话头，十分骄傲地说道：
“没错，作为老大的家人，我们都很有安全感！而且老大一视同仁，就算对兮兮姐，也并不比我们特殊……”
程长卿冲他露出和蔼的笑容，“兮兮，就是普陀山的那位吧？我上次没有见到她。”
“对啊！她是我们未过门的嫂子……虽然我觉得燕姐也很好，但阿狸说的没错，人跟僵尸是不可能的，老大只能娶兮兮了。”
他还想说什么，一转头却看到陈羽要杀人一样的眼神，冷冷地说道：“你困了，快睡一会吧。”
“我……”
“我说你困你就困，快睡吧！”陈羽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
这孩子，确定不是故意的？
要是阿狸，估计还会反抗，白逸是出了名的听话，虽然有点委屈，还是乖乖闭上了眼睛。
陈羽转过头，冲程长卿讪讪地笑着。
“你家教真严。”程长卿淡淡说道。
“没有，他……真的困了，那什么，他刚才说的，只代表他个人观点……”
“跟我有什么关系！”程长卿将脸转到一边去了。
“咳咳！”
宁亚干咳了两声，用力憋住了笑。
看来即便是陈三爷这样了不起的人，也会被感情的事所困扰啊……
在白逸强行“睡着”之后，三人接着聊起了正事。
陈羽说道：“宁哥刚才所说，倒是让我想到了一点——李慧敏和秦海娜，很可能也知道孙悦杀人的真相，所以她们才对外人坚决保密，也是出于跟孙悦一样的担心。”
（七更一万四，算是补了一章吧……最近因为世界观和陈羽的主线任务——冥界篇章，即将展开，因此需要交代的东西比较多，大家耐心一些，下一章就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