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没错,他们来到人间,有很长时间了,有一些还是在人间出生的。向上司致意,进而表现出效忠、从而忘记了真正的主人是谁,这是只有人类才有的情况。”
“你们在从宿主那里吸收知识、努力适应人类社会的时候,也潜移默化地接受了他们的一些规则。你们,听明白了吗,风鬼,你来说说。”
“遵命!”
风鬼叩了一下头,平日以冷酷和暴虐出名的她,此刻就像是被老师提问的小学生一样,一板一眼地回答道:
“王上担心的,并不是他们对王上失去忠诚——我们的种族基因,决定了这种事不可能发生。”
“王上是在担心,大家在人间呆久了,会被他们的规则和习惯所同化,例如……官僚气息,从而失去了我们自己的长处。”
“本能,战斗本能!”
尸王静静地说道,
“这是我们赖以生存的根本,也是我们将要夺回人间的最大的利器……你们站起来,看着我。”
两人惶恐地起身,仰望着端坐在平台上方的尸王。
尸王的身体往前倾了倾,不怒自威的眼神盯着二人,说道:
“人类,有很多东西值得我们学习,但是记住了,作为终将被我们奴役的生物,我们,一定不能变成他们。”
说完这句话,他起身来到附近的书架跟前,在上面寻找起来。
“风鬼,来弹一首曲子,就弹上次那首。”
“遵命!”
风鬼小心翼翼地迈上台阶,坐在了钢琴前面,弹起了《天空之城》的音乐。
相比那些厚重的古典音乐,尸王更喜欢这种轻快一些的钢琴曲。
尸王总算找到了想要看的书,将蒲团丢在地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阅读起来。
从他拿书的角度,雷牙看到了书名:《三国志》。
尸王似乎对人类的历史很感兴趣,平时看的都是这种书。
“准备的怎么样了?”
尸王翻着书,头也不抬地问道。
回过神来的雷牙,赶忙说道:“回王上,大致已经准备齐全了,这次,我做了两手准备,务必要帮助王上重塑在人间的灵身……”
尸王听了,也未表态,接着说道:“风鬼,阴司那边,确定没有问题吧?”
风鬼弹琴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立刻又恢复了流畅的演奏,口中说道:“王上放心,以那位在阴司的身份,必然不会有任何意外……只不过,需要王上受一点小小的委屈。”
“那件事吗,我已经答应了。”
尸王不以为意地说道。
在下面听着他们对话的雷牙,却是捏紧了拳头,有些激动地说道:“虽然是小小的委屈,但以王上的身份,这简直就是……亵渎!”
“别说一位司主,就算是酆都大帝,也没有与王上平起平坐的资格!”
“等我们在人间站稳,势必要踏平冥界,将阴司也收归囊中!”
尸王静静地看着书,似乎对雷牙所说的事情并不感兴趣。
突然间,他眉头一皱,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将右手在身前摊开。
一股无形的能量,从四周朝着他的掌心汇聚而来,形成了一团黑色的火焰。
尸王盯着这团火焰,说道:“有一名属下,正在向我传递信息,他应该是被人抓住了,正在承受可怕的折磨……”
雷牙一听,当场愣住了。
他知道,他们的王上有一种特殊的能力,能够通过元神之间的联系,感知到每一个僵尸的存在,和他所在的位置。
任何僵尸也都可以通过这种联系,向尸王传递信号,只不过,这么做需要燃烧自己的元神。
并且除非万分危急的情况,任何僵尸都不允许这么做。
——这里说的危急,指的是有威胁到尸王或者整个尸族的事情,至于他们本身,即便是生命危在旦夕,也不允许向尸王求救。
“他应该是在提醒我,注意这个人的威胁。”尸王又补充了一句,“雷牙,这是怎么一回事?”
雷牙赶忙说道:“属下知道了。他应该是之前潜伏进查署的那位,被那个茅山道士给抓到了,估计是在对他施展什么酷刑,逼问情报吧。”
“茅山道士?”
“就是属下之前说过的,可以利用的那位……”
尸王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事情了结后,留下他的性命或神魂,我有一位茅山的故友,或许可以找此人打听一下他的下落……”
雷牙闻言,急忙应诺,心中却是不免好奇:
他们这位王上,一向都在雷泽,从没有来过人间,怎么会跟某个茅山道士打过交道呢?
更让他感到意外的是,以他对王上的了解,他根本没有朋友,也没人有资格做他的朋友。
他所谓的“故友”,大概是敌对的关系吧?
“一个道士,居然有资格做王上的敌人,还被他如此惦记……”
这让雷牙感到很不可思议,但又不敢主动询问。
这时候,风鬼演奏完了《天空之城》,坐在钢琴前面,等候着尸王的命令。
“你们下去吧。”
尸王沉默了好一会儿,淡淡地说道。
风鬼和雷牙应了声诺,一起退了出去。
“茅山道士……”
尸王合上了书本,靠在蒲团上,陷入了对于许多年前的一桩往事的回忆之中。
“三界六道,亿万时空,也只有你……有资格做我的对手啊!”
………………………………
一声高过一声的哀嚎,在陈羽的房间里不断地响彻起来,还好他提前在房间里布置了一个小型的结界,让声音传不到外面去。
房间的空地上,那个“小黄人”正在承受着抽魂酷刑。
抽魂术,是直接施加在他的元神之上,属于精神攻击,不会对他的身体造成任何损伤,加上它的身体早已被镇尸符定住,完全无法动弹。
因此只是从外表看起来,没法体会他的痛苦,只有那无法形容的凄惨的叫声,令宁亚等人都暗暗皱起了眉头。
事后,林探长曾感慨地说,他这辈子也没见过一个人——或者说一个生物,能叫的这么惨。
“我……我说,你问我什么都说,呜呜……求求你,不要……折磨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