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这诡异的黑暗,卫庶人一头扎了进去,表现的非常果决。
实际上,他不果决也不行!
因为这个坑逼老头儿扛不住了!!
我简单分析了一下他的心理,大概跟喝酒差不多——我觉得我特么状态很好,我还能喝,实际上我已经喝的跟二百五似的了,然后……嘎!直接断片儿!!
卫老六现在就是断片儿了!!
约莫他觉得自己还能撑得住,结果他撑不住了!!
当他以极快的速度冲到黑暗近前时,我发现他好像已经开始变得意识模糊了,自身气血的飞速消耗已经停止了,这应该是他自身的一种保护,在气血将至冰点,严重威胁到生命安全的时候,龙化也会戛然而止。
老家伙对龙化状态的研究和认知不说是卫氏第一,但撇开圣武极其子孙这三代人外,应该是首屈一指了,做到这一点并不意外,不会像我一样,龙化的时候一个不慎就给自己玩死了……
我能感觉得到,此刻他浑身的肌肉都在蠕动着,骨骼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这是即将恢复自身模样的征兆……
借着之前急速狂飙的惯性,卫庶人就是以这个状态拖着我们一头扎进了黑暗里。
霎时间,周围的一切全都被黑暗所笼罩,什么都不可见了。
这里真的是一丁点光线都没有。
诡异的是,就在扎进黑暗的刹那,我腹腔中的四颗地灵珠忽然“嗡”的颤动了一下,这让我身体瞬间紧绷了一下,地灵珠与我血脉相连,它的每一次颤动其实都是不同的,我都有一些大致的感受。
比如和地脉发生共鸣时,那种颤动是一种感受,是一种如鱼在水一样欢愉。
而现如今的颤动,却是一种高亢的欢呼……
这样的情况曾经出现过。
准确一点来说,一共出现过三次!!
每一次,我都得到了一颗地灵珠!!
这是地灵珠感应到同类存在时的状况!!
“难道我刚刚与卫伯言的那颗地灵珠擦肩而过了嘛?”
这个念头在我心头一闪而逝,而地灵珠的反应也是一闪而逝的,很快就平息了下去,我一下子变得急迫起来,频频回头,但是……没有任何办法,卫庶人已经意识模糊了,正裹挟着我和天狗急速下坠。
现在我更应该担心的是……会不会把我们摔死!!
呼啦啦!!
忽然,一阵风的呼啸在我耳畔响起。
有风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们已经进入混沌密林了?
紧随其后,彻骨的寒冷毫无征兆的降临!!
忽然而来的极端寒冷,让我浑身的皮肤都好似在一瞬间抽紧了,身上密密匝匝的浮起鸡皮疙瘩。
这气温……只怕得有零下五六十度的样子了,真真正正的极寒呀!
修行之人有灵气护身,确实可以规避一些寒冷,但很有限,根本不至于做到传说中的寒暑不侵,否则我和我师父他们也不会在漠北这些地方被冻成狗了,眼下我浑身上下只有单衣,这不纯纯要了命了嘛?
呼啦啦!!
寒风更急,甚至夹杂着一些冷冰冰的颗粒物抽打在我脸上,这滋味儿我熟,漠北的白毛风可不就这样么?
风中居然还夹杂着冰雪?
难怪天狗说混沌密林明明是归墟的一部分,却像自成一界,这情况果然与我们之前所见到的归墟迥异。
不知所措之际,一阵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的脆响声响起,我们急速下坠的趋势猛地一顿,好像是砸在了大树上?
我正骑在卫庶人身上呢,忽然的停滞让我身体猛地向下一沉,脸瞬间就绿了,眼珠子瞪得很大,那可真是鸡蛋碰石头——蛋疼呀!
随后,一阵稀里哗啦的响动后,我们猛地砸在了地上。
不,准确一点来说,我是被插在了地上!!
当我挣扎着爬出来后,骇然发现我们已经冲出黑暗,身处一片冰雪世界当中!!
这是一片树林,一眼望去,周围白茫茫的,地上的积雪都快能把人给埋了,这样的场景,让我一度怀疑自己又回到了漠北的冰天雪地当中,可天空中的黑暗却让我清醒过来,这不是漠北,而是——混沌密林!
很诡异的一个世界。
天空是黑暗的,就像一层黑幕,什么都看不见,也没有日月,偏偏这片冰天雪地却是一片明亮,宛如外界阴天的白昼。
在我前面不远处,一团不可名状的血肉正在蠕动着,模样好似割掉脑袋、洗剥干净的羊个子,可不正是卫庶人吗?
在我旁边,天狗也同样倒插在地上,两条后腿还在扑腾着。
我扯着它的皮毛将它从积雪里拔了出来,这厮摇晃脑袋甩的雪沫子横飞四溅,崩了我一脸,而后便瞪着一双狗眼看着四周,神情与我刚刚看到这里的时差不太多。
当然,它是狗。
我不是,我一点都不狗。
“这里……就是混沌密林?”
我扭头问天狗。
“我……”
天狗张了张嘴,随即白了我一眼:“你问我,我问谁去!”
“你也不知道?”
我不敢置信的看着这王八蛋。
“这个……”
天狗犹豫了一下,道:“应该就是混沌密林了吧?”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我不禁心下叹息一声。
这时,前方那团不可名状的血肉在蠕动中渐渐现出人形,很快又有眼目耳鼻浮现出来,恢复了卫庶人原本的模样。
只是此时他看起来极其虚弱,面如金纸,气色枯败,身体瘦削又佝偻,与此前龙化时截然不同,比他进入归墟时的状态还要差很多,如果气血再低迷一些,性命都会危如累卵。
这大概是他最为虚弱的时刻了!
我看着这老头子,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卫庶人此时似渐渐恢复了意识,随即正好迎上了我的视线,他目光一闪,随即又看了蹲在我旁边的天狗一眼,短暂的沉默后,他面色忽而潮红,扭头“哇”的喷出一口鲜血,直挺挺的向后倒去,身体还抽搐了几下,与那行将咽气之人的反应极其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