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我师父体内阴阳二气互伐,肉身如鼎炉,阴阳攻伐时刻冲击鼎炉,以至于自身灵气自天灵出透体而出,宛如沸腾的水蒸气,那些灵气离体后很快便消散不见,这便是我说的损耗,不仅力量损耗,肉身鼎炉也在时刻消磨当中,以至于脸颊凹陷,时间一久,必如枯木形销骨立,那时性命也就危险了。
而此刻,自他头顶冲起的灵气发生了一些变化,原先如沸腾的水蒸气,如今反而像泉涌,冲起的灵气在头顶二十公分处开始下垂,那下垂的灵气纷纷散开,犹如一层薄雾一样将我师父笼罩起来,使得其面孔看起来都有些朦胧,渐渐的身体也变得若隐约现。
一切的动静皆来源于我师父的身体,如今忽然出现了这样的变化,说明我师父本身出现了变化。
我们几人齐齐被这样的变化吸引,凑在我师父面前细细打量着,见他呼吸悠长均匀,身体的状况没有出现进一步的恶化,这才稍稍放下心。
鹞子哥小心翼翼的看了我一眼,知道我此刻大概是我们当中最慌乱的,但终还是没忍住,问道:“惊蛰,咱们这些人里,只有你算是正儿八经的清微道传人,我叔也直把清微内丹术传给了你,对于这一套修行方式你是最了解的,能瞧出这是怎么回事儿么?!”wap.
“这像是一套运行灵气的方式,可清微内丹术里没记载这样的手法。”
我摇了摇头,斟酌着说道:“修行之人运炁,都是在体内循环,依托于任督二脉与其他经脉,是为大小周天,灵气透体而出的我却没听说过,这应该是我师父在对抗心魔时本能做出的一种反应,已经很难用现有的修行体系去进行评估了,你要问我吉凶,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目下只是刚刚开始,没有更多的蜕变,瞧不出什么端倪。”
鹞子哥叹息一声,不再多言。
近一个小时一晃而过,我师父身上的变化开始变得缓慢,只是笼罩着身体的雾气变得更加浓郁了一些,仅此而已。
我双眼一直死死盯着他身上的任何细节,直盯得双眼猩红酸涩。
“惊蛰,你去休息一下吧!”
鹞子哥在我肩上拍了一下,劝道:“你已经坐在我叔跟前盯得太久了,这么下去可不成,我们先帮你盯着,你去眯一会儿,放心,有什么状况我们一定第一时间喊你。”
我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起身离开了。
鹞子哥他们没有叫我,且我确实有些心力憔悴,这一觉睡下去竟浑浑噩噩睡了个饱,等睁开眼时,见我鹞子哥他们还在围着我师父,只是我师父身上的雾气却更重了,都瞧不见人影了,外面雾气较薄,里面白花花的一团,犹如棉花似的。
“情况怎么样了?”
我走过去问了一句。
“还是那样,雾气一直在变浓,不见什么额外的特殊变化。”
张歆雅有些担忧的回应:“你说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老舅身上的灵气一直在外散,就算是天师都扛不住呀!”
她问我,我问谁?
我苦着一张脸一屁股坐下。
整个玄鸟的巢穴都是由无数韧性极高的枝丫搭建起来的,我这一屁股坐下,没轻没重,感觉屁股地下的枝丫都被我坐的晃了三晃,这时候,我忽的注意到,雾气最中心白花花的地方竟也随着颤了三颤。
这些雾气是灵气所化,归根究底,还是气雾,怎会随着地面的晃动而晃动呢!
不对劲!!
我立马察觉到了问题,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伸手朝着中心的那团气雾探了去。
张歆雅他们被吓了一跳,想要阻拦,又怕惊扰到我,一个个欲言又止的,看着好生难受。
此时,我的手已经穿过外面的薄薄白雾,触及到了最中心白花花的部分,指尖传来的触感让我顿时无法平静了。
“谁说没有变化,变化已经出现了!!”
我忙收回了手,有些恼怒的说道:“最中间的部分,哪还是什么气雾呀,分明就是一个巨大的茧子,像个蚕蛹!!”
话虽如此,我心里也知道,此事不是鹞子哥他们粗心,我师父身上的变化进行的非常缓慢,那白花花的茧子藏在氤氲的雾气里,怎么看都像是一团比较浓郁的雾气,他们几人坐在这里一动不动的,少了我那些机缘巧合,哪里能发现?
只是,我一直担心我师父的状况,忍不住埋怨的几句而已。
结茧……
我一直盯着我师父看,可惜,心浮气躁,哪里能沉下心来思考。
于是,我心一横,手中结印,口诵真言,竟是一股脑儿的动用了八大神咒中的净心、净口、净身三道神咒,迫使自己沉寂下来。
心静,看这个世界自然不同。
盯着我师父看了片刻,渐渐的瞧出了一些端倪。
之前观笼罩他的雾气,那些雾气是无序的,可是此刻看那丝丝缕缕结成一个大茧子丝线,我倒是瞧出了一些门道。
那些丝线同样也是我师父的灵气结成的,却不是纹丝不动的,它们是流动的,雾气自我师父天灵处溢出,可是这些丝线却是自丹田处弥生。
我师父是天师,早已结丹,如我的地灵珠一样,那是它修行的根本,也就是说,这些丝线来自于我师父的修行根本之处。
它们发散开来,又被渐渐回拢,感觉就像是在进行一次深层次的过滤……
我好歹跟着我师父修行了这么久,对于一些修行上的理念、认知等也算是合格,稍一思忖,立即明白他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态了。
“结炁为丝,天人合一!”
最终,我有些艰难的吐出这样八个字。
“天人合一?!什么意思啊?”
老白道:“难道就是那传说中玄之又玄的天人感应?!”
“也可以理解为是天人感应吧,不过,天人合一的层次可要比天人感应要高深的多。”
我轻叹道:“若说我师父现在的状态……姑且可以理解为是在坐死关!”
说到这里,我亦觉苦涩,道:“坐死关啊,偏偏在这样的地方坐死关……”
……
(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