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知道“镇魔符箓”,是因为早年间常有冒牌老道,私下找师父求“空手燃火”之技,那时叶浮生为了茶资饭钱,也会传授一些无关痛痒的小魔术给这些人,所以他见过各种道教符箓。
雪魅懂得使用铁棍已是奇迹,至于雕刻镇魔符箓,绝非动物能有的本领,王不灭摩挲着铁棍:“雪魅传说,只怕不是空穴来风。”
“咋了?”吴二牛走了过来。
“你看这些图案,都是道教符箓。”王不灭指着铁棍上的浮雕道。
“这鬼东西确实邪门得很,专杀强横之徒,却不伤害老弱妇孺半根头发,我们村里的猎人,有半数死在雪魅手中。”
王不灭点点头道:“趁还能退出,下山回家吧。”
“连个山坡都没上去,便折了三条人命,如何对他们家人交代。”吴二牛垂头丧气道。
“吴大哥,对家人交代,才是你的本分。”岳倾城道。
吴二牛收拾了杂物,堆放在马背上道:“留下两头脚力,给二位使用,若是大吉大利出的山去,丢在山脚下,它们识得回家路径。”
王不灭取出一块金币递给他道:“就算租用脚力的挑费吧。”
说罢,他扶着岳倾城上马后,又上了另一匹,鞭鞭打马,顺着北坡而上。
“这里气候条件异常恶劣,火师来此不知……”
“火师早已突破人力极限,恶劣的气候可挡不住他。”
雪夜之后的天气异常晴朗,白雪反射阳光,使人感到异常刺眼,走了没多久,岳倾城就觉得满眼发白,头晕目眩。
雪山之中,给人造成麻烦的,绝不止是寒冷气候。
起初,她咬牙硬撑,过了没多久,眼里满是白光,这才觉得心慌道:“我的眼坏了。”
王不灭吓了一跳,赶紧过来查看情况,见她双目中并无异样,于是用手巾捂住她的眼睛道:“可能是白光过于刺眼所致。”
说罢上了同一匹马背道:“抱歉。”
岳倾城奇道:“好好地,道什么歉。”话音未落,就觉得王不灭双手轻轻穿过腰际,握住缰绳。
天地间虽然冻若冰霜,岳倾城却心暖如春。
马在雪道上行走十分吃力,王不灭并不精于骑术,纯凭力道控制,起先还算自如,到后来力道越来越强,勒的岳倾城喘气都觉困难。
忽然,马脖子抖动一下,打了个响鼻,两匹马几乎同时停住脚步。
这是猎户坐骑,长年累月随猎人进山打猎,预知危险的能力远超过人,王不灭凝神观察四周,只是此地密密匝匝全是巨大松树,目力难以及远。
必然是那头神出鬼没的雪魅,王不灭小心戒备,继续策动缰绳,催促着马匹向前行动,片刻,就听树林里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继而数头雪山狼从松林中跑出。
狼群毛发上沾满血迹,显然是刚捕过猎,吃饱了的野兽并不具有攻击性,与王不灭对峙片刻,群狼拖着尾巴离开了。
“是狼吗?”岳倾城问。
“是的,不过已经走了。”
“咱们要是狼就好了,这种地方,本领再强,生存能力也比不上动物。”
“是啊,空有一身火术,却难保平安,要是再来一场暴风雪,不知该如何应对?”王不灭小声嘀咕。
“事儿不到眼前,又何必担心,走一路算一路。”
王不灭笑道:“成,听你的。”
他假装镇定,其实心里发虚,毕竟野外生存并非他所能之事,而这种地方的自然环境,足以置人于死地。
王不灭正自胡思乱想,忽然,两眼侧光看到那名强无敌的火师站在树林深中,那一身赤红长衣,在白雪反衬下,直刺眼球。
完了。王不灭下意识想到,然而两眼一眨,人又消失了。
他能看清数百米外飞过的蚊子,所以,绝无可能看错一个人,尤其是衣着夸张的火师。
或许是察觉到了王不灭情绪的变化,岳倾城问:“又发现什么?”
“哦,可能是我听错了动静。”王不灭心知火师既然到此,绝无幸免可能,临死之际,何必让再让她担惊受怕。
然而这该死的火师,就像玩“猫捉老鼠”的游戏,此后再没露面,而四周松涛摇曳、林木齐响,每走一步,似乎都有可能遭遇突袭。
正自草木皆兵,忽然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声响起,接着又是一阵凄惨鹿鸣。
这片区域居然有猎人捕猎?
王不灭催动脚力,朝枪声传来方向赶去,没多一会儿,就听一个粗犷的声音道:“这点鹿血,没啥用处,再说很快就会冻上。”
另一人道:“没别的招儿了,要不,鹿血贴身藏着。”
“你疯了,这种气候,衣服里但凡有点缝隙,还不转眼就侵入的寒气冻死。”
两名猎人正在争执,就见到王不灭二人。
“你们、是什么人?”一名猎人立刻抬起一根黑黝黝的猎枪,对准王不灭。
“不用担心,我们只是过路的路人。”
“路人,北坡能有狗屁的过路人,你们是不是来此追捕雪魅的棒槌?”
王不灭也没瞒他道:“我们入山前,确实遇到了四名抓捕雪魅的猎人,可一夜之间连折三人。”
“遇到雪魅,你还能活着继续在‘噬魂林’中转悠?”猎人抬了抬脑袋上的瓜皮帽,露出一张稚嫩的脸。
猎人一张圆脸上,两边面颊冻得紫红,干裂的皮肤布满细小裂缝,浓眉大眼下,鼻梁高挺、嘴巴宽阔,一副边民模样。
“我们也是命大,掉进了一处雪窟,爬出来时雪魅已经离开了,二位在此打猎,不也是雪魅出没区域。”
“你和我们怎么比,我们是……”
“小东子,管住你的嘴,别乱嘚瑟。”另一名猎人打断了他的话头。
看他面相,约莫三十出头,面颊干瘪无肉,显得颇为精明。
小东子不再说话,抄起匕首在中弹倒地的梅花鹿脖子处戳了个洞眼,又将皮水袋抵在伤口处盛血,然而天寒地冻,伤口眨眼就冻上了。
“娘的,这办法根本行不通。”他懊恼的丢了水袋。
“要不然,把这头鹿搬过去。”
“那有个屁用,走不过半路,这头死鹿就冻的比砖头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