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站在那座湖边眺望着远处的木孜塔格峰,胖子看着叶秋背上的那个小女娃对查文斌道:“查爷,你真相信她是从那座大山里出来的嘛?”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觉得她没有说谎。”
胖子无奈道:“行吧,不过就算找到了琅玕,那还有其它五味药呢?”
“我这有其中的四味,”次但老人说道:“分别是玉树、沙棠、絳树和瑶树之果,而不死树至今仍然没有人见过它的真面目。
据说以前在这东昆仑里有个巫启国,巫启国的人以一种做‘甘木’的树木为食。而在它们死后,就像普通人睡着了一般。待沉睡一百二十年后,它们又会像枯死的树木再度逢春一般,重新活过来。
后来,就把这种甘木叫做不死树。
其实,那四种树的果实也并非是我寻得,都是我们祖先一代一代传下来的。”
查文斌忽然问道:“你们收集这些果实的目的是什么?晚辈斗胆问一句,可是为了配制那个六神散?”见那老人沉默,他又补充道:“再问一句,这个六神散的配方又是谁给你们的?”
老人一直看着远处的雪山,然后他又回身看了看自己身后的那些小屋。
终于,长叹了一口气道:“也罢,终究是没有人再来继承祖宗们的遗愿了。你猜的没错,这个方子由来已久,也正是因为这个方子,让我们的啊族人被困在这座大雪山下整整三千年了。
我们的先祖叫‘啊’,我们也叫‘啊族’,一直世代生活在这里,生息繁衍。
三千年前,我们的先祖得到了六神散的方子,据说是一位从昆仑山上下来的高人所赠。也是他教会了我们如何辨认这山中的仙草,如何配置各种神奇的药方,还有各种占卜和祭祀之术。当然,也包括这六神散在内。
据说,这种药能够长生不老,有令人起死回生之效。自那时起,我们的先祖便以配制六神散为毕生梦想。一代又一代的啊族人便走上了寻药的道路,我们的足迹遍布整座昆仑山脉,目的就是集齐这六味神药。
如今,经过一代又一代的族人,已经收集到了其中的四种。可代价便是,啊族也跟着慢慢消失了。从一个曾经上千人的部族,到如今只剩下寥寥数人。
这本就是个不能完成的任务,为了这个任务,啊族人牺牲了太多。这张药方成了套咋啊族人身上的枷锁,不仅没有能实现传说中的永生,反倒是渐渐让我们的部族失去了一次又一次走出这里的机会。
到了我这一代,我已经不想再让后人们再来这种永无指望的折腾了,因为某一天我忽然发现天空中开始出现了一种带翅膀的巨大人造飞行器,也就是飞机。
从那时起,我就意识到他们应该把目光从大雪山上移开,去接受大山外面的世界,去吸收早已更迭了千年的文明。
一开始,所有人都反对,因为我们啊族人世世代代都是这样生活的。但我力排众议,带头率先往外走,我用这里的山珍和草药去到很远的地方找人交换。每次我带回来的东西,都会让这里产生天翻地覆的变化,慢慢的开始有更多的人愿意跟我出去了。
就这样,一点一滴的,从语言到文字,再到知识。我用了毕生的时间来改变自己,也来改变那些为数不多的族人。终于,我送走了这里的所有人。
我告诉达瓦,我在等一个可以继承的人,但不是他。”
说到这里,他哆哆嗦嗦的把手伸进了自己的衣服怀里,又慢慢的从中掏出了一个黄色锦缎的小布包。打开布包,里面是一个精致的小木头盒子,老人把盒子递给了查文斌道:“我想,今天我已经找到了真正属于它的主人了。”
查文斌吃惊道:“这里面难道是?”
老人笑呵呵点头道:“找到剩余其它的两种,再按照这锦缎上记载办法炼造便可。只可惜,我穷极一生也没有做到,如今,我便把这个东西赠予你了。”把盒子交到查文斌手中的时候,他还用力的握了握。
这盒子虽轻,但查文斌明白它承载的东西到底有多重。这里头装的何止是几味药,更是一个部族三千年来所有的希望啊!
三千年,又是三千年!查文斌相信,三千年前那个把药方给他们的人就是楼言。而在三千年后,这个药方却又被给到了自己。不得不说,很多事情,冥冥之中一切都有定数。
这一次,查文斌没有拒绝。
“我会尽最大的努力,”顿了顿他又道:“如果我找到了,我希望这六神散还是由您来亲手配制完成。”
老人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道:“活着回来!”说罢,他又对达瓦挥了挥手,后者拿来了一个大的麻布包。
“这里头有一些我配制的药,对应的症状和用法都有写。还有一些是肉干和奶酪,山里可不比这儿。年轻的勇士们,我在这湖边等着你们回来,到那时我们我一定杀牛宰羊,摆好饮酒,等着你们凯旋!”
再往前,向导天成也没去过了,而猴爷因为年纪大了,所以也被要求留下来,剩下的路程就要靠他们自己和那个孩子了。
辞别了老人和达瓦,他们开始朝着昆仑腹地进发。这是一年之中最冷的时节,可次但老人,传说中的不死树却也只是在这种时节才会开花结果。
“血红色的花,血红色的果,在这一片白茫茫中的确是好认。”风起云道:“但眼下是冬季,你们看,就连湖边的枯草上都结了厚厚的一层冰。这山间温度更低……”
“别用常理去推断这种非常理的东西,”查文斌道:“如果它真的好找,也不至于一直不曾露面。但是,通过这个盒子和楼言的药,我确信这种东西是真的存在的,并且当年的楼言就是从这里走出去的。”
看着眼前的那座大山,胖子最后一次问道:“小娃娃,你家真的是住在这里嘛?”
杰布已经懒得回答他的这个问题了,只是趴在叶秋的背上指着前方的一个山包道:“今天,在那儿过夜。”一个六七的女娃,随手这么一指,其中的艰难和危险只有他们这些大人才能体会到。把宝压在这么个小孩身上,再看看那些绵延的雪山,就连查文斌自己心中都没有什么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