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静脉注射的剂量是每小时10-20neq(n实则为后一个字母,这个字母为铭感词,用n代替),输入得很慢,因为让细胞内外的电解质浓度平衡需要时间,这可用于堕胎,也可用于临床常见的电解质平衡,亦或者降低高血压等。
但当其用于国内批准的致命性(死刑)注射时,大剂量的钾直接性影响了心肌的电传导,致死仅仅只是一瞬间。
病人死于血钾过多的案例(仅次于肾衰竭)在医学界中十分有名,叶一诺也在卷宗上见过不少案例,在这些案例中,患者通常迅速死亡,虽然他们前一秒看起来和正常人没有什么两样。
但像刚刚那样粗暴的用针头刺入脖颈,并强行静推,算是一种另类的“谋杀”了。
叶一诺双手紧握,肩膀不停颤抖着,望着高胜那死不瞑目的双眼,喃喃道:“明明……明明刚刚我可以看出来的……为什么……为什么没发现?”
“不怪你,一诺,我们都掉以轻心了。”鞠天宇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毕竟这个时间正好是平时医生们检查病房的点。”
“不,那家伙眼睛里的冷漠,步伐的杂乱,我都观察到了!”叶一诺紧咬着牙,抬起拳头砸在了墙壁上,“但我没有想到,蛇吻尸组织会这么不顾一切的动手!”
王寒、鞠天宇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浓重的无奈和一丝屈辱。
是啊。
这种当着警察的面,以一命换一命的杀人方式,不但是在挑战青榆市的治安权威,更是在挑战王寒等人存在的意义。
就好像是在光明正大的告诉他们——
“我就这么轻易的杀了一个人,你能怎么样?”
“凶手当着你的面跳楼自杀,你又能怎么样?”
这样的行为,恐怕也只有蛇吻尸这种近乎变态的组织能干得出来。
叶一诺深吸了一口气,在深深的自责中,伸手将高胜那睁大的双眼抚闭,并且朝着他鞠了一躬。
其实,高胜本可以再活一段时间,无论在哪,只要不是跟着警察,那样蛇吻尸的人肯定不会拿他怎么样,但他并没有那么做,而是舍命赌了一把。
赌叶一诺能不能在他活着的这段时间里,彻底掰倒颜刚,这应该就是他的心愿。
可惜,他赌输了。
“好好安葬,我来出钱。”
良久,叶一诺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的人不久前就调查到,高胜这些年一直以各种不同的银行账号,救助着一家孤儿院的某个孩子。”王寒犹豫了一下,说道,“但那家孤儿院一共有两百多个娃娃,排除起来很困难。”
“那个孩子应该知道药方在哪。”叶一诺望着高胜的尸体逐渐变得僵硬,寒声道,“基本上已经能够确定颜刚就是阎王了。”
“但我们还没有足够的证据抓他。”王寒道。
“别着急,我马上就会给你找出证据。”叶一诺冷笑了一声,“在这之前,就麻烦王队你想办法找到那个孩子,并抢在蛇吻尸的人之前。我相信那个药方对于他们来说很重要,一旦我们得到,或许就多了一个铲除他们的手段。”
王寒望了望叶一诺那充满血丝的双眼,心中突然觉得有些不太适应,点点头后,问道:“一诺,你别怪我多嘴,我觉得你最近太劳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休息?不,我没有时间休息。”叶一诺直接一口回绝,坚定道,“颜刚那个老家伙只要有一天待在外面快活,我就一天不会安生,什么时候等我亲手把他送进去了,这事儿才算完。”
说罢,也不等前者回答,他便快步走到窗户边,低头往下看去。
那洁白的白大褂已经被染上了一层浓郁的猩红色,那一滩血液在一楼的灯光下照耀的尤为渗人,更令人感到不适的是,死者那惨白中带着丝丝讥讽的血脸朝天,面对着叶一诺,脖子以下则摔成了不规则的骨折状,在这寂静的深夜里,平添了诡异。
鞠天宇朝着王寒微微摇头,示意他不必再劝说,两人走出了病房,准备开始处理后事。
……
接着,殡仪馆的车迅速赶来,在事情还没有彻底发酵之前,分别带走了两具尸体。
医院的病房外依旧坐着满脸愁容的家属,并没有过多在意这起跳楼事件,仿佛这已经是icu病房里一件习以为常的事情了。
原本遮挡着月色的那一层乌云,缓慢的偏移开来,直射而下的月光,照亮了那一滩似干未干的鲜血。
有一人持着被染红的拖把,抬头看了一眼月亮,弯起了嘴角——
“好戏,终于要开始了。”
……
次日。
叶一诺叫醒了叶凌,并将她送到了青榆市前往吉安市的高铁站,原本后者还想自己开车回去,但被他毫不留情的阻止。
高铁上人员密集,出事的几率大大变小,叶一诺不想再看到身边的人发生“事故”,索性没有给叶凌拒绝的机会,主动帮她订好了高铁票,二话没说就把她赶上了车。
接着,他又赶回了西城区分局的拘留室,在这里分别见了两人。
一个是正准备提审的金芊芊。
两人坐在同一间审讯室,望着不断对自己泛着冷笑的金芊芊,叶一诺走上前去,捏住了她的下巴,将其缓缓抬起,说道:“哭一个,给我看看。”
“呵呵呵……”金芊芊那苍白的脸皮抖了抖。
“什么时候吃药的?”叶一诺笑着问道。
“高胜都告诉你了?”金芊芊声音嘶哑了不少,反笑道,“意料之中,不过,让我猜猜,他应该已经死了吧?”
“我问你,什么时候吃药的?”叶一诺猛地掐住了她的脖子,说道,“回答我的问题。”
“12月……12号。”金芊芊脸色逐渐青紫,但脸上的嘲笑依旧没有停下,“有意义吗?”
“还有两个月。”叶一诺松开了手,靠在椅子上,淡淡道,“我可以请求王队,让他们把结案时间延长到两个月,到时候,你没药,怎么活?”
“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没药?”金芊芊道,“你忘记彭子棺了?”
“你不会以为,颜刚那个老家伙会想办法给你送药进来吧?”叶一诺哈哈一笑,突然拍桌起身,盯着金芊芊,“我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我会把所有的药都找出来,然后让你们这些社会渣滓,死无全尸。”
“你也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叶一诺。”金芊芊一脸同情的笑着说道,“和五年前一样天真。”
“我已经不是五年前的我了。”叶一诺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手指粗细的透明盒子,里面有一粒药丸,他将其摆在桌上,说道,“命,情报,你选一条。”
金芊芊就那样望着他,始终冷笑个不停。
“不知好歹。”
叶一诺拾起盒子放入口袋,走出拘留室的最后一秒,他转过头来,丢下了最后一句话——
“哦,忘了告诉你了,有人往警局记寄了一封匿名信,信里是一些关于你的违法证据,照片什么的。”
嗡。
金芊芊表情瞬间凝固,脑子一片空白。
培养一颗棋子很难,但扔掉一颗棋子,容易至极。
……
第二个见到的人,是张子伦。
这家伙正优哉游哉的躺在拘留室,浑身乱糟糟的,压根没有一点为此时处境担心的表情。
“徒弟,你回来了啊。”
见叶一诺走来,张子伦站起身子,笑眯眯打了个招呼。
“你信不信,如果我再晚回来几天,你就要被检察园提审了。”
叶一诺无奈的看着他,说道,“你咋就这么不怕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