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法事,我奶奶原返回之前那户人家儿,还没到家门口儿,远远的看见门口亮着一盏红布灯笼,等走进了一看,歆阳、我爷爷,还有孩母亲珍,都在院门口儿站在,好像是在等她。
红布灯笼在我爷爷手里提着,借着不算明亮的灯笼光,我奶奶朝个人看看了,歆阳因为夜盲症眯缝着眼睛,一脸焦躁;我爷爷皱着眉头,显得左右为难;珍则满脸泪痕,精神恍惚,一条胳膊还给我爷爷紧紧扯着。
这是咋了?
我奶奶大惑不解,就在这时候,从院里突然传来一串嚎啕哭声,而且是男人的哭声。
就听哭声里夹杂着含糊不清的喊叫声,“我哩儿——呀,儿呀……爹对不起你呀……”
顺着声音朝院里一瞧,院里没人,声音竟是从柴房里传出的。我奶奶心里顿时一沉,柴房里只有大有跟他儿,难道那孩出事儿了?
我奶奶不再理会我爷爷他们,一转身,抬脚就要往院里走,就在这时候,孩母亲珍猛地甩脱我爷爷,扑身就往院里冲。
我爷爷赶忙追了她一步,又扯住了她的胳膊,“大妹,你先别过去,我媳妇这不是回来么,先叫她进去瞧瞧再。”着,我爷爷一扭头,“枝儿,就等着你回来呢,孩他爹在柴房里哭好几回了,要不是我拦着,孩他娘早就跑进去了,你那事儿弄完了没有,柴房这时候能进外人不,赶紧进去瞧瞧呀。”
我奶奶看了看我爷爷,又看了看珍,这才发现珍不但满脸泪痕,这时候还张着嘴,看样是想话,或者是想哭嚎,不过,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我奶奶忙对我爷爷道:“别拦着她了,事儿都办妥了,柴房能进人了。”
我爷爷一听,直接松手,“噗通”一声,珍居然脸冲下直接摔了嘴啃地。我奶奶见状,刚要责怪我爷爷,突然发现珍摔地上连哼都没哼一声,低头再一看,珍直挺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好像摔下去就没再动弹。我奶奶心里顿时一凛。
柴房那里的嚎啕声还在不断传来,珍这时候又摔在地上一动不动。我奶奶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搞的有点儿失神失措,扭头看看柴房,又看看地上的珍,她这时候打心眼儿感觉不对头。
忙从我爷爷手里夺过灯笼,蹲下身扯着珍一边的肩膀,把珍打地上翻了身,用灯笼一照,本想喊珍两声的,还没等喊出来,就见灯笼光下,珍一张脸憋的涨红,眼睛朝上翻翻着白眼儿,龇牙咧嘴,十分吓人,仔细一听,嗓眼儿里传出难过的“根儿根儿”声,好像给人掐着脖上不来气儿了似的。
我奶奶顿时后脊梁骨发寒,这症状,分别是“鬼上吊”,也就是给鬼掐了脖。我奶奶赶忙放下灯笼,抓起珍一只手,大拇指跟食指在珍中指末节一捏,紧跟着,我奶奶愣住了,居然不是“鬼上吊”,珍中指末节两侧起跳正常。
这到底是咋回事儿?我奶奶大惑不解,本想再给珍掐下腕脉,不过这时候见珍整张脸都已经扭曲了,十分痛苦,显然已经没多少时间了。
我奶奶想都没想,从身上掏出缝衣针,一手捏针,一手卡住珍的下巴,在珍下巴最底部狠狠扎了一针。
这一针下去,血冒了出来,珍居然浑身抖了起来,就像触电了似的。
我奶奶额头的汗都冒了出来,扭头朝旁边我爷爷喊了一声,“别站那里看着了,你快过来!”
我爷爷忙凑到跟前,拐杖放到脚边,蹲下了身。我奶奶把针放嘴边用嘴唇噙着,腾出双手撩开珍上身的衣服,露出里面的肌肤,噙着针对我爷爷含糊不清道:“手心吐上唾沫,揉她的心窝。”
我爷爷闻言,脸上的肉抖了一下,迟疑地道:“枝儿呀,这、这、这不好吧……”
我奶奶瞪了我爷爷一眼,“我都不在乎,你在乎啥!”
“哎……”我爷爷给自己手上吐了口唾沫,放在珍胸口揉了起来。
我奶奶这时候用缝衣针又在珍的眉心,耳朵顶,各扎了一下,血隐隐地冒了出来。
停了一会儿,珍的身渐渐不再抽搐,又停了一会儿,能喘上气儿了,胸腔快速起伏,喉咙里呼哧呼哧的,就跟刚跑完几里地似的。
我爷爷这时候很窝囊地声儿对我奶奶了句,“枝儿呀,她、她心窝出汗了……”
我奶奶看了我爷爷一眼,“行了,别揉了。”
我爷爷忙把手收回,我奶奶又看了看他,抬手把衣服拉下来给珍盖好。
与此同时,珍缓缓把已经睁开了,嘴里喘着长气,迷茫地看看我奶奶,又看看我爷爷,嘴里问了句,“这是哪儿?”
我奶奶跟我爷爷对视了一眼,还没等回答她,珍腾一下从地上坐了起来,“儿,我儿是不是出事了……”着,翻身从地上爬起来,撒腿就朝柴房那里跑。
这时候,柴房里的哭声已经停了,里面昏黄的灯光隔着拇指宽的门缝儿,一下下有气无力的跳动着,也不知道里面这时候是个啥情况。
等我奶奶从地上提起灯笼站起身,珍已经像疯了似的撞开柴房门冲了进去,我奶奶忙把灯笼递给我爷爷,她自己快步跟了进去。
柴房里,大有跟之前一样,依旧在油灯旁边坐着,怀里抱着包了黄布的孩,似乎被珍猛地撞开房门的举动给着吓了,这时候正一脸迷惑地看着珍,似乎显得很意外。
不过,更意外的是我奶奶,看大有这时的样很正常,不像是刚刚哭过,难道柴房里还有别人?我奶奶朝他脸上仔细一看,居然有两道清晰的泪痕……
大有从凳上站了起来,看看珍,又看看我奶奶,一脸疑惑地问,“白仙姑,你们这是咋了?法事做完了?”
没等我奶奶回答,珍“呀”地大叫一声,一把抢过了他怀里的孩,我奶奶朝珍一看,珍一脸惶恐,一手抱着孩,一手哆哆嗦嗦去扯孩身上的黄布。
我奶奶这时候最担心的也是孩,几步凑了过去。
珍很快把包在孩身上的黄布扯了下来,我奶奶朝她怀里一看,孩一张脸儿红扑扑的,眼睛闭着,鼻头微微翕动,孩居然睡着了,睡的既安详又恬静。
我奶奶忍不住打眼一扫屋里这一家口儿,心里暗自问了一句,他们,到底是得罪了啥?
就在这时候,我爷爷扶着歆阳来到了柴房门口,我爷爷朝我奶奶问了一声儿,“枝儿,还有事没有,这都快更了,要是没啥事儿了,咱就回去吧,咱不睡觉,人家家主还睡觉呢。”
闻言,我奶奶回头朝柴房外看了看,真的已经快更天了,这房是歆阳借来的,我爷爷的没错,不能耽误这家的人休息。
临行前,我奶奶让歆阳给这户人家留下一枚功德钱,借用别人的地方做法事,必须留功德钱,这是给人家图个吉利,也是我们祖上传下来的规矩。
上,我奶奶一句话都没,只是一直看着奇怪的一家口儿,不知道为啥,我奶奶这时候看着他们,总感觉他们跟别的夫妻不一样,到底哪里不一样,她不上来。
等回到黄花观的时候,已经彻底更天了。
大有夫妇因为离家远,再夜里走山不安全,不但容易撞上邪乎事儿,更容易撞上狼群,只能在观里住一夜了。
歆阳这时候,挽留我奶奶跟爷爷也在观里住一夜。我奶奶本来是想回去的,山对于我奶奶跟我爷爷来,根本没啥,邪乎事儿有我奶奶,狼群有我爷爷手里的大匣,无禁忌。不过,我奶奶心里一直觉得,大有夫妇今天夜里可能还会出事儿,不如留下来看看情况。随后,也就很爽快答应了歆阳。
歆阳挺高兴,因为他自己有夜盲症,夜里不方便,就把自己的大徒弟跟二徒弟喊醒,让两个徒弟炒了几个菜,做了点儿夜宵。
几个人在一起吃夜宵的时候,歆阳拿出一坛酒,跟我爷爷和大有喝了点儿,歆阳酒量不济,一会儿就酒醉了。
醉后,他跟我奶奶,年前他做了一个梦,梦见黄花大仙下凡,黄花洞将来有大难,要他收一个传衣钵的徒弟,还给他指点了收徒的方向,醒来后,他就顺着大仙指那方向山下寻找了,结果,还真给他找到一个人。
我奶奶问他,“是谁?”
歆阳笑了笑,只了句,“您家老爷真不简单,早就窥透了天机。”
这话我奶奶莫名其妙,再问歆阳那人是谁。歆阳不,只那人身上戾气重,需要闭关化解,现在就在黄花大仙的仙洞里修行,再者,黄花大仙不让透露这位徒弟的身,要不然,连这个徒弟也会折在将来的那场大难里。
其实这个人,就是陈辉,至于他的事儿,以后写到我那些经历时,会详细的。
黄花观,很久以前已经介绍过,总共座道观,第一座,歆阳的师傅青石道人所建,在山腰的最下面,观里有个黄花洞,属于黄花观的主观。第二座,在主观正上面,里面住着孩,算是歆阳徒弟们下榻的地方。第座,在山腰最上面,属于黄花观次观,在这座次观旁边,有两个不大的厢房,歆阳把我奶奶跟我爷爷安排在了左厢房,把大有夫妇安排在有厢房。
吃过宵夜,各自睡去,不过,这天夜里,还真出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