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人还在议论,“这田军平常看不出来,怎么还有这么一个朋友。”诧异而又后悔的目光,早知道肯定上来扛事。
有几个话说的很好听,“我都打算上去帮田军扛了,张铁锁后面那几个是我亲戚家的,按关系我还得叫一声哥,可人家没看见我,不然这事肯定没问题。”
到什么时候都有这种人,我们暂不议论。我估计田军也明白什么才是兄弟。
张铁锁没有上车,车让给田军先送去医院,张铁锁在前面走着,我稍微拉开一点距离在后面跟着。
麒麟饭店。
他带我进了饭店?哦,这店就是张铁锁的。
“坐。”他先坐下点起一根烟,我也跟着坐下来。“说吧,你跟甘伟是什么关系?”
“这个你管不着吧。”
“我是认真的,希望你回答我。”他的目光很坚定,摘下眼镜用口袋里的手帕擦拭一下,然后再带上。
“我也是认真的。能借你电话用一下吗?”
张铁锁没吭声,指了指旁边的柜台。“我现在给甘伟打电话,你要讲江湖道义,那咱们就按江湖道义来。”张铁锁的脸色很难看,我刚刚拿起电话,一只雄厚的手伸出来握住我的手腕,张铁锁站在我的跟前,身上一股子味道,不是臭味,是一股子男人味。
“怎么?”
“这件事就不用麻烦甘警官,你兄弟的事到底结束,你看怎么样?医药费,营养费所有费用都由我来出。”
真不知道他跟甘伟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目前的情况说不上是怕,而是一种,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感觉,等我回去后,问问甘伟就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既然这样说了,我也没必要再坚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是为了摆平这件事,又不是跟人家干仗,没必要再搞下去。
“行,既然你这样说了,那这件事就算了了,希望你能信守承诺。”
“你放心,我张铁锁一言九鼎。”
“那我可以走了吗?”
“要是不赶时间,留下来喝两杯。”
“赶时间,明天一大早我要回我老家。”
“你老家在哪?”
“大河镇。”
“明天我开车送你回去。怎么样?这点面儿都不给?”
“那好吧,我刚好也没吃饱,刚吃着就田军拉去。”
两个人上二楼的包间去,上了一桌子的菜,张铁锁拿了一瓶好酒,西风二十年。一人一个碗,满满的倒上。
“别啊,这么干,我撑不住。”看见这碗我都蒙圈了,虽说我的酒量还行,这么整非给我整趴了不可。
“我们就是这样喝酒,把每顿酒当最后一顿喝,你随意就好。”张铁锁说的很坦然,说着给我倒上。
倒完酒后,他端起来,“我先干为敬。”跟喝凉水似的,只看见喉结蠕动,三下五除二一碗酒干的干干净净,接着又给自己倒满,一口花生米都不吃,这么喝酒我还真的服。
有心阻拦,但这是人家的地盘,我好像又没资格,有心不阻拦,这么喝别说你身体有多好,这人顶不住。
“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张铁锁,14岁出去闯江湖,先是到新疆打工,17岁在火车站为了和人抢活,捅死人后跑到云南,待了几年偷渡出境,去了越南,而后转战老挝,泰国,在金三角给人当马仔,两次差点被人打死,命大活了下来,而后捞了点钱,现在三十几岁,回了家乡,开办了这家酒店。”
我不知道他给说这些干什么,他说完后我一声没吭。只见他又端起碗,一口气干完。
扎巴扎巴嘴,“你还没介绍你呢?”
这气场,还真的有点凶。
“哦,我叫郞邪琴。”
“没了?”
“还有什么吗?”
“好吧。”这个男人点点头,好像有点失望。服务员一会儿七个碟子八个碗上了一桌,“朗兄弟,你多吃点,别客气。”
一会儿几个小弟回来了,在外头敲门,“铁哥。”
“进。”
“那个小子已经安顿好了,没什么大问题,只是嘴角裂开一个小口子。”
“好,你去忙吧。”
好奇的瞅了我一眼,“那……那我忙去了。”
这个张铁锁怎么突然间就跟变了样似的,刚才还是一副老大的样子,突然间却变的跟个小弟似的,到底是什么原因?
就算是甘伟,那这其中又有什么事情。弱弱的问了一句,“甘伟和你又是什么关系?”
张铁锁看着我,“我这辈子又怕又敬的只有甘警官。”说着,又给自己满上。
原来这中间还真的有一段离奇的故事。
张铁锁回来没自己做,而是在市里跟了另一位老大,那个老大就是明面上就是做餐饮生意,背后搞了几个赌场,还在几个夜场带了点粉,算是有头有脸,镇得住的人物。
因为这些年在外面闯,社会经验充足,尤其是他那两次生死经历,很快就在市里站住脚,老大也很器重张铁锁,整天跟着老大屁股后面,赚着大把的钞票,吃香的喝辣的。
这个人因为在外面闯的时间长了,虽然跟着市里的老大混,但很多忌讳的东西他还是避而远之,看看场子这样的活他绝对是没问题的。
五年前,1994年夏,甘伟那会还是我们县刑侦队的,有一次出差到市里,晚上住在了市里的万全宾馆。
那个老大就叫万全。
甘伟和同事在宾馆的食堂吃饭时,出了点小事情。因为是食堂,排队打饭的那种,甘伟同事刚打完饭准备去吃,进来几个人火急火燎,撞到了甘伟同事,汤撒了一地不说,还回头来骂甘伟同事长没长眼睛。
甘伟同事也不高兴,还没理论两句,来了几个人摁倒把甘伟同事揍了一顿。
就因为这事情,和这几个人发生了矛盾。撞人的正是张铁锁带的人。他们打完人,直接要走,甘伟一怒之下把手里的汤朝着那波人砸了过去。
“妈的,谁扔的。”一看甘伟就站在对面,手里只拿着一双筷子,“你小子活腻歪了吧。”几个人立刻上来把甘伟围起来。
甘伟这茬不好惹,四个打一个,没一个招架的住,直到张铁锁从楼上下来。
万全宾馆六楼就是赌场,张铁锁在上面看场子,估计看场子的小弟换班,没想到却在楼下的食堂出了这样的事情。
甘伟同事被揍的一脸血,这帮人下手可真的够狠。甘伟把同事搀扶起来,要送去医院,后面传来一句,“打了人就想走?你把这里当什么了?”
张铁锁身后跟了七个大汉,加上从地上爬起来的小弟,足足有十二个。现在要打起来,肯定甘伟不行,这又不是拍电视剧,一个大招全都击飞。
不知哪个小弟去把食堂的闸门拉了,十二人把他两围在中间。作为混混,他们最根本的目标就是要钱,先把这两揍一顿,然后再要一笔钱,就完事。
张铁锁能活到现在,跟他刁钻的眼睛有关,他的识人能力不是一般人所能比。甘伟在十二人的包围下毫无惧色,而且在这个人身上有一种军刺的感觉,透漏着孤零零的杀气。
可是张铁锁现在是跟别人干,要是不把这两个家伙收拾一顿,他怎么立足,下面的小弟又怎么服他,但他却把惹上更大的麻烦。
左右为难的情况下,他选择亲自上马。
打赢,他不仅巩固自己的地位,而且对面也无话可说,那是怪自己没本事,怪不得别人以多欺少。就算有麻烦,那也不会是大麻烦。
打输,他在小弟心里的色彩也不会降低,老大为了小弟亲自上阵,纵然打败了小弟心里也会很感激这个老大,而且顺水推舟送他们走。
“你不是很能打吗?我跟你打,打赢我,你就可以走了。要是打输了,被你打伤的兄弟,你得扛。”
甘伟从事刑侦这么多年,早就是个人精了,他能看不出来眼前这个家伙打什么算盘?说实话在心里还是比较佩服,这人是个成大事的料。
多少人就是长着眼睛不识人,为了一时痛快,为了一时嚣张,后来死的连渣渣都没。
甘伟都答应了单挑时,天不遂人愿,老大万全突然回来,小弟立刻把这件事一报告,老大可没这么多心思,甘伟和他的同事被带进黑房子打的不省人事,再拿五千块钱才可以走。
老大万全怎么也没想到,他因此埋下巨大的祸根,把自己推向万丈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