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震仔细听听矿井里没有任何声音,说明真没人,由棉袄内取出炸药,将高脚木椅搬到裂缝下面,踩着椅子,借助昏暗的灯光,他把炸药慢慢往裂缝里塞。裂缝还挺深,秦震好不容易将炸药塞实,再掏出雷管,把夏博士设计的铜导火线的红帽打开,小心翼翼地插进雷管末端,再将雷管带尖的一头用力扎进炸药包内。
最后,秦震把导火线的白帽拔下,光线太暗,他看不清里面的细铜丝还在不在,但也没时间顾那么多,赶紧下来,椅子放回原位,他也往回走。这时,听到前面隐约传来人的说话声,秦震没退反进,加快脚步来到那个岔路口,迅速拐进去,走出十几米,把身体紧紧贴在石壁上。矿井并不全是直的隧道,而且是有直有弯,秦震所站的位置有个小小的凹陷,刚好能藏个人,从外面是看不见的。
说话声越来越近,来人经过岔路口之后继续往前走去,越走越远。秦震怕再有人进来,立刻走出来,走到矿井入口处,刚要爬上去,却看到又从梯上爬下人来,却是那天跟着吉姆的把头,秦震还跟他吵过嘴。他还没落地就回头看到了秦震,问:“谁啊?”
秦震没回答,等这把工跳到地上,用头上戴的头灯照在秦震脸上,说:“咦,怎么是你啊?”
“夏博士让我下来看看,”秦震扭过脸,“把你那灯转过去。”
这时又有人下来,身穿笔挺的灰色西装,头上却戴着头灯,竟是吉姆,随后又下来两名把头。看到秦震在,吉姆沉着脸,也用头灯照在秦震脸上:“whyareyouhere?”(你怎么在这里?)
秦震问:“他说什么?”
把头咧着嘴笑:“吉姆先生说了,这个矿井还没开始正式采矿,不让中国人和狗进来。”
秦震笑笑:“你是中国人吗?”
“我”把头有些卡壳,“我不是中国人!”他瞪起眼睛反驳,但马上就后悔了,秦震说:“原来吉姆说的是不让我和你进来啊。”
把头指着秦震骂:“你他妈的什么东西?”
秦震哼了声:“你以为你是什么?我就算不懂英文,也知道你翻译得不对,想挑拨离间,不用费这么大力气。”
吉姆问:“stoptalkingnonsenseandgetoutofhere!”(少说废话,快给我滚出去!)
把头又说:“吉姆先生说,让你快爬出去。”另外两名把头也跟着哄笑。
秦震也不搭话,转身就走。吉姆很生气:“illletyouout!”(我让你出去!)
秦震不管他说的什么,只是低头疾走。吉姆对那懂英文的把头说:妈的,抓住他,今天我要好好照顾照顾他!)
这把头十分高兴,对另外两人说:“吉姆先生要揍他,快!”这两人也很高兴,三人在后面冲上来,边走边指着秦震要他停住。秦震拔腿就跑,吉姆在后面大吧,三名把头争先恐后地追过去,秦震跑得很快,没多久就来到那个头顶安着炸药包的、有裂缝的地方。他边跑边回头看,吉姆也跟在三名把头后面,隧道的这段比较直,秦震跑出去二三十米后就停住,把手伸进口袋,手指顶开铜盒上的弹片,大拇指按在钮上。
三名把头见秦震站住了,也就不再跑那么快,等他们距离秦震只有不到十米的时候,秦震看到吉姆刚好经过炸药前,秦震侧过身体,悄悄掏出铜盒,心想这才叫天助我也。手指助力压下,,几秒钟过后,没有任何反应。秦震心中吃惊,低头看了看铜盒,连按几次。心想会不会是角度不好,于是就转过来继续按。
吉姆已经跑过那道裂缝的位置,秦震心里起急,正在考虑怎么办的时候,忽然听到震耳欲聋的声响。秦震早有准备,立刻双手捂住耳朵,蹲着把头埋下。一阵气浪迅速涌来,瞬间就把他掀翻在地,顿时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醒来时,秦震觉得大脑里嗡嗡直响,脸上还有些痒。用手慢慢摸了摸脸,什么也看不见,这才发现矿井里的灯已经全灭。秦震被空气中的灰尘呛得连连咳嗽,支撑着想爬起来,却发现右腿很疼,完全不能动,看来是刚才爆炸的气流将自己击飞,撞到石壁导致。
“有、有人吗”秦震发出微弱的声音来,但无人回应。他心想,炸药的爆炸将那个裂缝给炸断,引起矿井塌方,自己没戴头灯,不知道究竟塌成什么样,但幸运的是自己没被岩石压死,只是如果矿井出口方向被堵,就有可能活活憋死在这里,之前看过很多网络上的新闻,都是讲某某矿井塌方,最后造成多少名矿工死亡,不是最后空气耗尽就是饿死。
秦震慢慢用左腿撑着坐起来,等眼睛适应环境后,再勉强扶着石壁站起身,右腿并没有断,只是扭伤了,无法踩地,一踩就疼得厉害,于是秦震单脚跳跃,朝前走去。走了足有半个小时才发现,他走反了,这是矿井的深处,两辆空置的手推车放在旁边,于是返回继续走,又走了半个小时,这才摸到塌方的位置,全是大大小小的碎石,最大的有一米来高,将隧道堵得严严实实。
秦震用手从上到下摸个够,除了几十块较小的碎石之外,要么被压在底下,要么太大移不动,没有任何能出去的机会。秦震累得坐下休息,大声呼喊着。
就这样,秦震喊一阵再挖一阵,直到塌方处没有任何能移动的岩石,他才彻底放弃。心想,为了弄死吉姆,他这才叫搭上性命,也不知道值不值。想起不忍心对傅石勋和他幼子下手的郝运,就恨铁不成钢。
靠坐在石壁打个盹,醒来后秦震继续开挖,手掌全都磨破,不知道过了多久,秦震饿得眼前直冒金星,一头栽倒在地,再也起不来。
迷迷糊糊中,秦震做了个梦。他梦到父母都健在,尤其是母亲,脱离了傅观海的手掌,和父亲共同走向他。秦震高兴得流出眼泪,也张开双臂迎过去,但两条腿完全不能动,他父母虽然走向他,双方的距离却越来越远,秦震急得大喊大叫,于是醒了。
“别走,爸、妈,你们别走啊——”秦震猛地睁开眼睛,看到自己仍然躺在矿井,周围黑漆漆的,又阴又冷。秦震脑袋里就像有电流通过,始终响个不停,但却又隐约听到耳边传来凿东西的声音。